饶国隆盛十五年(旧历凰庆三十五年),春,饶国首府临邛城。
“揭榜啦!揭榜啦!”伴随着人群的欢呼,一队金甲卫士推开围观群众走向一处平台之上。这里是饶国首府临邛的百晓台,所谓揭榜是饶国每五年一次的盛世,由饶国情报机构千字馆发布,称为“百晓榜”。内容涵盖天下富商、豪杰、世家大族排名,是大家茶余饭后,乃至各国招揽英杰的重要参考依据。
为首的金甲卫士走上平台,高呼到“”山川浩瀚,云阔众生,百晓榜为天下齐人心,数英才,上榜之人、世家、商号介可来我饶国上表,我国主或嘱与重任,或给予行商优惠,或资助其事业,只愿天下豪杰皆为我饶国所用。”
台下人群开始讨论,内容大致为今年谁上榜了,谁又肯定落榜了。伴随着一声铿锵有力的“揭榜”,金甲卫士们从携带的木匣之中陆续取出由纯金打造百晓榜,并安放于平台之上,随后列队离去。
“这饶国人心也太大了,把金子做的东西就这样光天化日的丢在这里,也不担心被人偷去?”说这话的是一位少年,此时虽然已经入春半月有余,但是持续不断的春雨让城里透着凉意,而这少年却衣着褴褛,蓬头垢面,一副要饭的模样。听到少年的话旁边有人回复道:“我说你个叫花子懂什么,我饶国既然敢把百晓榜放于此处,就不怕有人敢偷,自百晓榜十五年前第一次揭榜至今,你可听过有人偷走过?”
小叫花子继续说道:“凡事不都有第一回,说不定今晚就不在了。”听闻此话,周围的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看向这位叫花子,然后哈哈大笑起来,“难道凭你?就是把你要饭的兄弟姐妹们全部叫来也走不出着临邛城。”这小叫花子也回答,自言自语说道:“不就是个临邛城吗,我还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此时,没人再理会他,都拥挤着到百晓台看看百晓榜。
“三儿,你看啥呢?”,一位同样衣衫褴褛的年轻人拿着两个馒头跑了过来。“赶紧,我买了好东西,趁热吃。”说完,将馒头递给了三儿。三儿接过馒头,咽了咽口水,狼吐虎咽的吃起馒头,看样子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抓住他!抓住那两个叫花子,偷我馒头吃,他们一定是跑出来的奴隶!”一位小贩打扮模样的人一边跑过来一边喊道。三儿一边吃一边望着小贩越跑越近。小贩上来就是一脚,将三儿踢到在地,三儿在地上说道:‘“这不是偷的,是我朋友宝仔买的,宝仔你告诉他。”
宝仔见状一口将馒头吃到嘴里,连连点头。小贩继续说道:“买的?你问他用什么买的。”说完掏出几枚铜钱模样的东西,“这就是他给我的钱,当时他塞给我拿着馒头就跑,我仔细一下,这居然是用泥做的!你们两个臭要饭的,居然敢用假币忽悠爷爷我。”
周围有人说道“太可恶,在我饶国使用假币依据刑律要斩手!”“对对对,把他们送到佐城吏处”,有人附和到。
小贩拉着两人说:“你们要么给钱,要么跟我去佐城吏那里,看他不砍了你们的手。”三儿听闻此话,缓缓站起来,也不生气,问道:“请问两个馒头多少钱?”小贩说道:“四文,给钱就放你走。”三儿摸遍了全身上下,凑出来两文,略显尴尬的说:“我只有两文钱,先欠你,之后补给你。”小贩不依不饶:“什么?想赊账,我这做买卖没有赊账这一说,没钱是吧,那跟我去见佐城吏。”说完拉着三儿和宝仔就要走。
此时,周围一位老奶奶走出来说道:“剩下的馒头钱我帮他们给了。”说完掏出了两文拿给小贩“这两个孩子怪可怜的,那么冷的天穿这么单薄,一定是受了不少苦。”小贩看着老奶奶,说道:“王大妈,这闲事你也管?你每天编鞋垫也赚不了几个钱,还是留着自己喝稀饭吧。”王老奶奶执意将钱塞给了小贩,小贩愣了愣,没再多说向摊位走去。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去,继续拥挤着走向百晓台。
三儿看着王老奶奶说道:“奶奶,您这是...”老奶奶用她布满皱褶的手抚摸着三儿的脸说道:“这孩子和我家群群长得真像,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他叫三儿。”宝仔抢先说道,“三儿啊,你吃了不少苦吧,跟奶奶回家,给你们做吃的。”说完领着两个少年往城外走去。
一路上,王奶奶问了问三儿和宝仔的情况,原来三儿和宝仔不是饶国人,两人在与饶国相邻的鉴国莱城认识,宝仔出生农家,从小和家人在战乱中失散,靠着要饭为生,一次在莱城外农庄偷水果时看见了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的三儿,宝仔上前在三儿身上翻找值钱物品,只找到一块玉佩模样的东西,准备拿着玉佩走人,突然倒地的三儿死死拉住了宝仔的腿,宝仔见状下了一跳,想用力挣脱,哪知三儿就是不放手,宝仔迫于无奈,将三儿背回了栖生的破庙中,胡乱找了些草药给三儿喝下。也许是三儿命大,也许是三儿心中有一股信念坚持着,终于挺了过来,等到三儿康复后宝仔将玉佩还给了三儿,并说道:“我没读过书,你这玉佩上的字我也不认识,但是上面有个三字,我以后就叫你三儿吧,反正你名字太复杂,我也记不住。”后来三儿说他要去饶国临邛城,宝仔早就听说饶国富甲天下,也想跟着去看看,就一同上路了。
三人离开临邛城走了十里地,终于走到了王奶奶的家,是一处简陋的农房,用竹子搭起的篱笆围着,周围种了些蔬菜。王奶奶领着两人进了屋,招呼两人用水稍微清洗了下,就去生火做饭了。晚饭是白粥就咸菜,两人的确是几天没吃东西了,狼吞虎咽的将一大锅白粥舔得干干净净,王奶奶看着三儿欣慰的说道:“慢点吃慢点吃,今天将就喝点粥,明日我去城里买点馒头,你看你这孩子吃饭的样子就像我孙子群群。”三儿看向王奶奶说道:“您家里怎么就你一人,其他亲人呢?”
原来,王奶奶一家本来是一门世家的奴隶,当年因饶国战时吃紧,国主号召世家将奴隶贡献出来,赶赴战场,并许诺胜利后为这些上战场的奴隶消去奴籍。王奶奶的儿子就是上战场的奴隶之一,可惜战死沙场没能回来,留下王奶奶和即将临产的孩子。战争胜利后,国主兑现诺言,将王奶奶一家消去奴隶。后来王奶奶的儿媳妇死于疾病,留下儿子群群和王奶奶相依为命。现在孙子在边境服兵役,家里也就只剩王奶奶一人了。
三儿听闻王奶奶的家事,轻轻叹了口气,安慰道说:“奶奶,您孙子一定会平安归来的,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等着他。”王奶奶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点点头。
夜深了,三人各自睡下,三儿悄悄的对宝仔说:“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不能给王奶奶增加负担。”宝仔答应了。
三儿不知道的是,一场风暴正在慢慢向他们袭来,将他卷入一场血雨腥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