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仇!凭你霍家一言之堂怎敢平白无故从我王族拿人,你这是要挑明和我王族作对了!”夏菲儿轻轻拉扯了夏小五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夏小五这般方才手腕一转,将匕首收回衣袖内。
“与你王族作对?”霍思仇冷笑道“夏菲儿,你不过就是个南郡郡主,你有何资格代表王族!”
王族子嗣虽都属王族,但只有嫡子可以执掌一方,夏菲儿不但不是嫡子还只是个郡主,自然被人看轻,起初她和南郡王夏老一起进京,进京后夏老又闭门不出,众人只当她所说、所做的都是受到夏老指使,真正让众人忌惮的是夏老。
如今霍家二爷惨死家中,而凶手很有可能便是夏菲儿的家奴,霍闻官至中大夫令掌皇城护卫,他的死京都哗然,霍家若非顾念王族,岂会仅仅只拿下一个小小家奴而已,霍思仇本意先拿下凶手,到时候再有所牵连之时便拿夏家问罪,可他却没想到就算一位小小家奴也受到百般阻挠,夏菲儿更是倚着王族势力,竟然公然抗旨!
他的质问倒是让夏菲儿一愣,半响说不出话来,可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前院大堂内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
“她有资格!”声音虽然苍白无力,但却震慑每一个人,因为当声音的主人缓步走出来时,每一个人都惊呆,立在原地。
那是个老人,由着一位白衣女子搀扶出来,他已经五六十岁,走路都颤颤巍巍,可每走一步都十分坚定。
夏老!南郡王!他曾是这个国家的英雄,镇守南郡,出兵山岳南蛮,阻敌于边境之外。
他的出现,便是连霍思仇也不敢托大,欠身拜了拜。
“菲儿,将那个东西拿出来。”夏老上前,拍了拍夏菲儿的肩膀,他温柔无比,带着慈祥的眼神看着夏菲儿。
夏菲儿点点头,从怀袖中掏出一块铁一般的东西,那东西似只有半块,像是被人用利刃切割了,上面刻着半个虎头,拿出来时在阳关底下,竟发出灼灼光芒。
“虎……虎符!”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夏菲儿手中的虎符。
虎符只有半块,另一半在皇城内,国号初定,各地封王之时,高祖便将多枚虎符一分为二,当虎符结合则可号令一方王族军队。
可以说虎符是王族的象征,谁持有虎符便可以说是一方王族执事!
霍思仇看着一时语凝,他真的觉得这个世界变了,这夏家虎符出现在谁的手中他都不惊讶,就算八年前王洛文手持虎符,他也觉得合理,毕竟王洛文是夏菲儿的表哥,又入赘夏家,继承王位也不稀奇,可唯独这虎符出现在夏菲儿手中,这点他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毕竟在他的思想中女人就是女人,是不能延续香火的,他开始怀疑夏老莫不是老糊涂了,方才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夏菲儿。
不过不管他怎么想,夏菲儿手执虎符便代表了夏家王族,她说的话就变得分量十足。
“就算你有虎符,可那也只代表你夏家一言,我不信王族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家奴与我外戚为敌!”
还是不甘,霍思仇并没打算因为夏家虎符而退缩。
夏老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之前去见老哥哥是见对了,菲儿,你将那快虎符也拿出来吧!”
“什么!还有虎符!”
霍思仇倒吸一口凉气,眼珠瞪大,只见夏菲儿从怀中又掏出另外半块虎符,不过这半块虎符无论样式还是材质都和之前半块截然不同。
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这半块虎符是真的,不过却非夏家王族的虎符,而是……
“西……西蜀王的虎符!”
霍思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虎符不离王族这是规矩,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确实大家默认的规矩,主要是虎符太过重要,一个军队可能没有机会得慕圣恩,得见圣颜,但他们一定见过虎符,若有人持着虎符和皇帝一块调动军队,他们只会听从虎符的调令,而不会去管皇帝的话。
如今西蜀王的虎符出现在夏菲儿手中,那就说明现在西蜀王就算拿到了另外半块虎符也调动不了自己属的军队。
“霍思仇,老夫临来之前西蜀王让我将虎符交给菲儿,现在有我南郡王族、西蜀王族鼎力支持菲儿,不知她可否代表我王族说话!”夏老所说的每一句话都重击霍思仇心里。
“今日你若敢动菲儿半分,便是与我南郡王族、西蜀王族宣战,到时候我等与你外戚霍家不死不休!”
夏老不愧是曾征战沙场的英雄,虽有些英雄迟暮,可是说出的话却像是被血浸染过一般,震慑人心。
霍思仇退了一步,与王族作对,他还没有想好,可是一想到自己弟弟惨死的模样,他又不想轻易放弃,正左右为难之时,便听到身后护卫队里一阵嘈杂。
回身一看,张副官拨开护卫队,走了出来,一见到霍思仇,便急忙道“大人,霍老他说此事自有陛下定夺,让你先收兵回家!”
这话倒也是给了霍思仇一个台阶下,不过他弟弟的仇他是一定要报的,他心生恨意,不过无奈,只得冷哼一声,甩了甩衣袖,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走!”
霍家气势磅礴而来,却灰溜溜的离开,这话今日若在京都传开,恐怕要震撼整个京都,同时也会让所有人知道,夏菲儿如今代表的是整个王族!
待人走后,夏菲儿才长输一口气,不过她还未完全放下心来,这件事情霍家一定会闹到陛下那边去,她必须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于是她差了夏小五前去打探,然后看向夏老身边的白衣女子。
那白衣女子脸庞清瘦,有些病态,但却有一种柔弱无骨的美,让人怜惜。
先前霍思仇闹腾,没人注意到那女子,现在再注目,发现那女子蹙这眉头,一副思量的模样,站在夏老身边。
“你回来了,小四。”
女子便是夏小四,听到夏菲儿的呼唤,她才从从凝神中回过神来,莞尔一笑,对夏菲儿欠了欠身。
“昨日夜里便回来了,不想打扰姐姐,便没告知,早些心急,想去看看家主的病情,便先去家主房了。”
夏菲儿点点头,夏小四是医圣医的关门弟子,一身医术虽然只继承了七七八八,但她如此有心,倒是让人心宽。
“今日父亲好像没有犯病。”夏菲儿有些奇怪,今日夏老脑袋极其清晰,刚刚若非夏老解围,她就算拿出虎符,恐怕也不会有人承认。
夏小四却摇摇头,她缓步走向夏老,如葱白手指在夏老头顶轻轻一捏,竟然从头顶拿出一根细针。
当针缓缓拔出时,夏老的眼神也便的越发迷茫,一阵过后,夏老突然呵呵傻笑,状若疯癫,一会功夫,他又大哭起来,然后突然蹦了起来,摆着手掌笑着说道“菲儿,我去给你做衣裳。”
“这……”夏老又恢复从前,夏菲儿微微蹙眉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刚刚我以针灸让家主凝神,这是师傅的独门绝技,不过这个方法却不可长时间使用,否则会伤到家主身体。”
“爹爹自从入京以来便患了这痴呆病,我请了许多郎中都未见有效,再给你的信中已经说明,你可有法子治疗?”夏菲儿问道。
这一问夏小四又陷入沉思,和刚刚的状态一模一样,良久过后,夏小四都没答话,夏菲儿只能无奈苦笑。
她只能四下望去,想找奴仆将夏老先搀回后院,可四下一看,只见家中奴仆一个个躲在角落颤颤发抖。
这些奴仆先前被霍思仇的阵仗吓的够呛,不过见自家主子大发神威,力挽狂澜,倒也心中安定不少。
“咳!”夏菲儿轻咳一声,随意指着一位丫鬟说道“你去将老爷扶回后院。”
然后又对着夏小六冷然说道“你和我进来!”
夏小六无奈只能跟着,可二人还没走几步,一回头就见夏小四竟然蹲在地上,写写画画,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这丫头,莫非被医圣医整疯了?”夏小六嘟囔着。
夏菲儿瞪了他一眼,虽然心中也有些疑惑,不过她没有夏小六那般八卦的心思,她只是无奈,再差了一名丫鬟将夏小四搀回前院大堂。
一入前院大堂,夏菲儿便将四下仆人遣开,只留下夏小四和夏小六。
夏菲儿没有出声谴责夏小六,而是静等夏小五的消息,不过这种静等对于夏小六却是中煎熬。
大约五柱香后,夏小五便从窗户出探出半个身子。
夏菲儿冷声道“走正门!”
夏小五知道自己姐姐正在气头上,只能委屈的‘哦’了一声,然后才缩回身子,从大门走了进来。
“探到什么消息没?”夏菲儿问道。
“打听到了,昨日那个霍闻不是和小六打了一架吗,本来直到昨日夜里一切都是好好的,可是一过子时,那个霍闻便喊着胸口疼痛,紧接着就是大口大口吐血,不过半刻功夫,霍闻便命丧黄泉,死状极其凄惨,霍家得此噩耗,半夜霍思仇便急忙赶往皇城,丑时刚过便请了皇命,调动护卫,之后的事情姐姐便知道了。”夏小五一口气将所有事情说完,然后对着夏小六挤眉弄眼,怪声怪气道“小六,我听说那霍闻在京都也是排的上号的高手,你竟然可以一掌将他打的半夜吐血,看来功力见长啊。”
“夏小五!你找死是吧!”夏小六被气到了,想要探手锁住小五,身形刚动,却听到夏菲儿一声叱喝。
“夏小六!够了,你还要闹什么!”
被夏菲儿这一叱喝,夏小六只能委屈巴巴的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但看到夏小五嘻嘻哈哈的看着她,她只能咬着后槽牙狠狠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