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慕容云志见状,连忙后退到歩归身边,盯着林师兄质问道:“林师兄,你这是何意?”
歩归也同时看着林姓弟子,他也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身份泄露了,还是身份暴露了,亦或是身份......反正他此时能想到的只是身份上面出了问题。
“哼,冯才,一个已经失踪了二十多年的外门弟子,期间从未跟门派联系,现在突然冒出一个自称弟子的人来。难道你不知道蔽派外门弟子是无权私自收徒的吗?想要混入,你也不好好的做一下功课。”
听到林姓师兄这么说,歩归心中暗叹“果然是身份出了问题。”但是此身份非彼身份,竟然知道是这个原因,他提起来的心便放了下来,拍了下正要开口为自己辩驳的慕容云志,笑道:“没事,我来跟他说。”
说实话,他一直没有完全信任慕容云志,这倒不是他薄情寡义,主要是身份太过敏感,人心隔着肚皮呢,哪知道谁的心里头有没有藏着掖着什么腌臜的想法,就像自己一样,也不一样是抱有目的跑来剑云宗,甚至还一直在利用了慕容云志,按照市井说书人的故事情节,妥妥的反派设定啊。
但是经过阁楼一事和刚才慕容云志能第一时间站在自己这边的这股信任劲,歩归心中对他的认可又多了几分。
歩归往前走了一步,刚好超过慕容云志半个身躯,先是给林姓师兄抱了抱拳,才不急不缓的说道:“林仙长,可否容小子说上两句。”
林师兄看了看歩归,又转头看了下慕容云志,冷哼一声道:“看在慕容师弟的面子上,我就听听你这蝼蚁能说出什么。你最好能说出个让我满意的答案来,要不然,哼,谁也护不住你。”
“蝼蚁?蝼蚁你妹啊!信不信我这只蝼蚁能把你咬死?”歩归暗暗腹诽,脸上却一副谦卑的模样,先道了声谢才说道:“其实林仙长误会了,小子算不上是剑云宗的弟子,因为冯才师父从未教过我修行。仙长不信,大可查探我体内可有修行过的痕迹。”
“这个我可以作证,我曾探过步兄的经脉.......”
“慕容兄,你.......”歩归一脸吃惊的表情看着慕容云志,努力装出难以置信的神态,其实心中早已经乐开了花,他故意这么一说,就是为了让慕容云志帮衬一下,心中却暗道:“慕容兄,对不住了,又得利用了你一次。”
“步兄,抱歉,当时你给我信牌的时候,我便趁机探查过你的身体,这事我一直没跟你说过,也是怕你对我心存芥蒂。”慕容云志神色愧欠跟歩归说完,才转头看向林师兄说道:“林师兄,我以人格担保,步兄从未修炼过。”
林师兄不置可否,只是脸色阴沉的看着慕容云志,又转向歩归,“然后呢?”
歩归也知道这个证明还不足以让自己摆脱嫌疑,但是他能这么问,至少说明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了,“冯才师父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养育我的父亲,虽然他一直待我很好,但是却从未说过是我师父,更从未行过拜师之礼,只是我自己一厢所愿将他当成恩师。至于我为何来这里......”说着,歩归从怀中掏出那块信牌,“里面有冯才师父的一丝精神印记,你们大可找人一探便知。”
林师兄面无表情的看着歩归手中的信牌,对着一名内门弟子使了下眼色,那名弟子从歩归手中接过信牌,恭敬的交到了他手中。
看到林姓师兄沉默地把看着信牌,歩归心中也是七上八下,他也不知道老不死留的那丝精神印记是怎么样的,因为老不死没有教过他解开印记的方法,也从未说过印记里面的内容,此刻他也不知道能不能蒙混过关?如果不能通过,就只有动手这一条路走了,所以他此刻只能暗暗祈祷,老不死能够靠谱一回。
正在此时,林师兄突然“咦”了一声,伸出双指朝着信牌一点,那信牌忽然变得通红,就像是刚从火堆中掏出的铁块一般。
这一幕落在歩归眼中,瞳孔突然收缩,心中暗道:“这姓林的这般年纪竟能如此熟练使用精神力,修为至少在结丹后期或者元婴初期,果然不能小看天下修士,在剑云宗这种不入流的小门派随便都能遇到这种天才,往后行事更要小心一点才行。”
信牌在红透后,突然滋的一声,似乎是什么封禁被解开,一道虚影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是一名长相奇怪的胖子,大盘脸,浓眉吊眼阔嘴酒糟鼻,头发乱蓬蓬还要梳个中分,这么胖却偏偏还一脸菜色,病恹恹地卧在一张软塌上,给人感觉就像得了不治之症,马上就要死翘翘的模样。
看到这奇特的形象,歩归嘴角控制不住抽搐,肚子都憋得打转了。
只见虚影一出来,便说道:“吾乃冯才,为剑云宗王开管事手下的一名外门弟子,以下所说均为属实之言。”说到这,虚影里的胖子似乎很疲累,深吸了口气才接着说道:“二十三年前,吾受命前往伏祁山脉找寻那‘勾星’灵药,寻找多年而未果,天可怜见,一日,吾终于在一处山涧中寻得这味灵药。却未曾料想天才地宝都会有精怪把持,无奈吾学艺不精,不仅草药未到手,还落得个修为尽失,体留暗疾地下场,咳咳咳......”
胖子说着突然一阵捂嘴狂咳,手一摊开,手心脸上都糊满了血,别人怎么看歩归不知道,但是当他看这般做作,突然考虑是不是直接动手还好一点。
“吾苦于修为尽失无法传信到宗门,又羞于灵药失手,没有脸面空手而归,只好流连于深山老林,饥食野果,渴饮山泉,寄望时机希冀能有一丝机遇重夺灵药,也不愧对宗门的栽培,和宗主、长老、王开管事的信任。却未料,待养好伤势,再去那山涧时,却发现......却发现那灵药竟已被那精怪吞食,我恨啊!咳咳咳.......”
歩归眼神呆滞看着那段虚影,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拉了拉他的袖子。慕容云志的脸凑了过来,“步兄,此人当真是你的师父?”
歩归感觉道嘴角在抽搐,看着慕容云志耐人寻味的眼神,他感觉喉咙被什么堵住,话都说不利索了,费了老大劲才吐出几个字:“是......算是吧!”
慕容云志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叹息一声便回身不语。
他是可怜我,嗯!不是嘲笑,绝对不是。
虚影的戏还在继续。
“以后多年,吾不断寻找,却再无第二株灵药的半点踪迹,本想了断残生,却又实在不甘心。直到一天夜里,雷鸣电闪,风雨交加,吾忽闻婴儿啼哭,寻声而至,却见有人厮杀,被追之人怀抱着几月幼婴,吾深受宗门教诲,怎能放任悲剧发生,大喊一声,吾乃剑云宗弟子冯才......此后细节,吾身疲体倦便不再细说,最终贼人被宗门名声所慑,又不知吾修为已失,纷纷逃离,可惜那抱着婴儿的男子伤势太重,吾又修为尽失,无法挽其生命,未留只言片语便一命呜呼。此后,吾与幼婴相依为命,又思其身世不明,苦于自己寻药遥遥无期,两人均如踏上不归路,故取名为步归。往后十五载,吾谨遵宗律,不敢私自收徒,却希望歩归能遂吾之愿加入宗门,稍慰吾归宗之心。近日,吾自感时日无多,便将自己一缕精神印记烙于信牌之中以证其身世清白,交予歩归让其......”
啪!
随着这一声响,虚影忽然消失。
“啰里啰嗦,不知所谓。”林师兄一脸厌烦地将信牌丢给一名内门弟子,“拿去给执法峰鉴明印记真假。”那名弟子接过信牌,告了声“是”,便唤出飞剑,御剑而去。
交代完那名弟子,林师兄便不再理会,而是将视线重新投到歩归身上,声音低沉的说道:“你,过来!”
歩归知道是在叫自己,正要走过去,却被慕容云志伸手一拦,“步兄,我跟你过去。”
“没事!如果他真要对我怎么样,你过去也无济于事。”
歩归拍了拍慕容云志的肩膀,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便朝着林师兄走了过去。刚走到跟前,林师兄突然一把抓住歩归的肩膀扯了过来,随即一拉一推,歩归便背过身去,接着一张大手便按在歩归的天灵盖上。慕容云志见状惊呼:“林师兄......”,却见林师兄已将眼闭上,没有再一步动作,才明白,他这是在探查歩归,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然而,此中谁也没发现,在林师兄将手放在歩归头顶的一刹那,歩归手心中泛起一团黑雾,一闪而没,而同时眼眸中闪过一丝阴霾......
良久,林师兄将手从歩归天灵盖上移开,对着两名内门弟子说道:“你们两个带此人前往知客堂,等身份核实后,再做定夺。”而后看向慕容云志,忽然咧嘴一笑,笑让人诧异,却又让人如浴春风,仿佛刚才那个生杀予夺的林师兄根本就不存在,而刚刚还让人窒息氛围,随着他这一笑尽消于无形。
“慕容师弟,你随我来,师兄带你去登记,只要将精神印记融入护派大阵,以后剑云宗你来去自如,无人敢阻拦。”
“不用了。”慕容云志摇摇头,“步兄竟然是我带来的,我便跟他一起进去就行,就不敢劳烦林师兄了。”
“哦!”林师兄不着痕迹的眯了下眼,道:“竟然如此,你们两个好生招待慕容师弟,如有怠慢,你们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放心吧,林师兄,慕容师兄贵为真传,以后还要仰仗慕容师兄照顾小弟们,哪敢有丝毫怠慢之理。是吧!陈大贵!”其中一名内门弟子满脸谄笑的回道。另一个也跟着连连点头回应,“是是,我们办事您放心,保证您满意。”
看到两人的表现,林师兄神色平淡,嗯了一声道:“去吧!”
两人如同得了赦令,急急拉着歩归就沿着石梯走了上去。
慕容云志看到歩归已走,连忙跟着上去,路过林师兄的时候,身形一顿对林师兄抱了抱拳,道了声:“谢谢林师兄”。
“无妨,请便!”林师兄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慕容云志再次点点头,这才追了过去。
看着几人的身形渐渐行远,林师兄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凝结,神色阴冷,眸中闪过一丝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