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杀?”许经南看了一眼旁边的封眠,“这也太残暴了。”
“昨晚用来杀你的黑枪墨刺是抒音姐姐制作的梦器。”封眠说道,“几乎瞬间就可以让人沉寂,应该不疼吧。”
“梦器?”许经南又继续看下去。
【实物梦规,用想象制作的梦规在梦里也具有实物的形态,其中被赋予复杂规则而可以长存的叫梦器,梦器可用来当做武器或其他东西。
实际上这个世界绝大多数人的梦都会连接在瑰梦之境里,每天只有少部分人会留在自己的意识空间,只不过他们因为醒度太低,对梦境的感觉不足,很难察觉到这一诡谲之事,这些人称为常人,他们在梦里基本任由潜意识引导。但有些时候,常人的醒度也可以察觉到瑰梦之境的存在,不过如果不在现实世界验证过,他们多数都会忘掉这件事。】
“这……”许经南心里有些发毛,“醒梦者可以看见常人们的梦,常人不一定能看到别人!连梦里都可能被窥探吗?”
封眠咬着嘴唇想了想,说道:“所以醒梦者守则里不允许干扰和记录常人在梦里的活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许经南翻了一页。
【梦里所有的感知,听力视力之类的,其实都是意识的感觉。所以那天你可以穿过墙“看到”我,意识的感觉很玄妙,有的时候相隔很远都能感觉到,有时候感觉又会被常规所阻挡。】
难怪那天能看到疏开元,疏开元却只能看到空荡荡的教室。虽然还是有些云里雾里,但许经南已经大概了解瑰梦之境了,跟诸葛富说的完全是两个东西,估计他的醒度也就徘徊在潜意识主导范围的边界处,偶尔可能会高一点。
封眠所写到这里就没有了,许经南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他既想要听到答案却又不希望这个问题有答案:“为什么会有瑰梦之境?”
“不知道。”封眠说了三个字。
许经南直感觉背后发凉:“细思极恐啊。”
封眠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有些苗头了,但我没必要告诉你那些猜测,只有昨晚你出现了意外情况,以后你很可能继续做着混沌的梦。”
“那,给我讲讲非自然苏醒吧,我正在做梦突然被喊起来,这算非自然苏醒吗?”幸好坐了后排,只要刘总坐着不抬头,许经南就可以一直悄悄说话。
“在瑰梦之境里的醒度突破临界而苏醒,这和正常状态不同。正常状态下就算有人喊你,你在梦里的潜意识也会先构建一个缓冲片段使你离开,哪怕噩梦惊醒都不如非自然苏醒危害大。我们醒梦者则需要先回到自己的意识空间,再退出梦境。唉,跟你讲了你也不一定能懂的,毕竟你肯定没做过梦的开头与结尾。”封眠抬头观察了一下刘总,“我可以训练你的方法,等有一天你成为醒梦者了,我再把瑰梦之境的其他事情告诉你。”
“每次都稀里糊涂地开始做梦,不明不白就起床了。”许经南说道,“我这个人挺喜欢睡觉的,春困秋乏,夏懒冬昏,没想到连梦都没弄通透。”他想了一下昨夜的梦,自己的意识一直清醒着,到了一个很美的海岛上,也许那就是自己的意识空间,是自己梦的开头。
一阵音乐声响起,早上的催命魔音现在听起来无比悦耳。
“放学吧。”刘总合上教案,走了出去。同学们立马动了起来,冲向食堂。
“老许,走!”疏开元抄上饭卡站起身来。封眠不紧不慢地收拾好东西,背着书包出去了。
许经南也拿上饭卡,“走走走。”路过楼道口时,看见封眠像朵杨花落入河里一样,慢慢漂走了。
“老许,讲讲呗,跟封眠小姐姐怎么认识的?打的什么赌?”疏开元果然又问了起来。
于是许经南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他,最后叹了口气:“我现在已经开始思考世界了,或许晚上梦中的世界才是真实的,我们现在的世界是个梦。”
“她骗你的吧,这怎么听都不对,里面还有解释不通的地方。”
“那毕竟是个梦,这就是所有解释不通之处的解释。而且封眠还说,等我以后成为醒梦者再告诉我别的。”许经南心不在焉地吃着面。
吃完饭许经南回了趟租处,把作业给拿回来了,下午的课也都顺利。许经南不主动说话,封眠也不理他,一个人默默做着题。
等到了晚上放学的时候,封眠才说了一句,“梦里见。”
“哦~”旁边几个人又开始起哄,不一会儿全班人都知道这句在他们看来无比肉麻的话了。
“小姐姐,不是说不能干扰常人的梦吗?”许经南问她。
封眠走到门口回头一笑:“你都已经同意我训练你了,而且你是醒梦者的亲属。”
“亲属?充其量就是个男女朋友吧。”
疏开元先走了,许经南在教室外面的走廊里站着,看人们说说笑笑走出学校。清凉的微风吹着,让他的心神放松了下来。
吕锐繁和肖莨迎面走过,许经南和他们都保持着刻意的自然,仿佛没看到对方一样。
“他们两个看上去如此般配,好像我是那个多余的人,那就相忘吧,可是,她怎么能那样戏耍我呢?”许经南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低声诉说。
“对,你就是那个多余的人,但是这件事你没有错,错的是耍你的人,你也不能因此恐惧新的幸福。”一个声音从阴影里传出,“封眠是真心的,不止因为所谓的赌约,既然你决定忘掉与肖莨的不愉快,那么希望你好好对待封眠,否则我会让你不得安宁。”阴影里的人转身离去,许经南认出来了,是唐抒音。
……
广袤漆黑的平原上矗立着一座孤山,无垠的原野让那座山看上去是如此渺小。但走近去看才能发现那山的巍峨,无形的力量震撼方圆,而且那并不是山,是一座巨型城堡。
它既有古代东方建筑的韵味,又有西方复古教堂的风格。万里苍穹之上,幽蓝的夜空里飘荡着大片的极光,它们变幻的颜色映在城堡墙壁上,已经让人看不出墙本来的颜色了。
四周都静得可怕,只有极光在无声的舞蹈。空旷高耸的大殿里,除了从中央穹顶空洞里投下的静谧光芒,再也没有被照亮的地方了。
大殿中心有一王座,只看一眼就能感到里面蕴藏的悠叹。说不清王座是什么材质做的,只能看见它上面流动着幽光。
王座周围围绕着五个人,他们乌黑的长袍上印着好像荆棘牢牢锁住月亮一般的暗红色繁杂花纹。
而在王座之上,极光穹顶之下,静静靠着一个熟睡的少年。他面色带些苍白,长而弯的睫毛抖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忧郁的眼睛里有着深海般的深邃,也闪动着烈火一样的愤恨。
沙哑低沉的声音在幽静里回响,“仆人们,重启祭坛界吧,那个人似乎也在梦里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