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染清楚的看到阿源的一双眼睛通红，像是刚刚哭过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季染好像能在他的身上看见以前的自己一样。
一样的孤独，一样的冷漠，一样的倔强…
季染走进房间，便看见地上一个碎了的烟灰缸，和几张纸张散乱的铺在地上。
凤灼染身上的白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了清晰的锁骨，他半靠在书桌后的椅子上，修长的食指和中指之间还夹了一颗没燃尽的香烟。
季染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听陆柯说过，凤灼染一般是不会吸烟的，只有心情极差的时候，才会吸上半根。
看地上的摔碎的水晶烟灰缸里，就有一根烟头，所以这么看来…凤灼染应该心情很差。
凤灼染又伸手扭开了一颗衬衫扣子，似是很烦躁的吸了一口烟，才抬头看向季染，“什么事情？”
“我是想来跟你说一下第三夜的事，我已经拿到线索了，还没有定下什么时候进去。”季染说道。
凤灼染顿了顿，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季染竟然这么快就拿到了第三夜的线索，明显有一丝丝的错愕，立马掐掉了烟头，“你已经拿到第三夜的线索了？”
“是。”季染点了点头，如是说道，“线索只有四个字，鸟嘴医生。”
“鸟嘴医生。”凤灼染低声重复了一句。
“你想好什么时候进十三夜了？
季染摇了摇头，“我今天刚刚拿到线索，还没有决定，所以想找你谈谈。”
凤灼染低下眼帘，沉默了半晌。
“你准备几天，下周一进十三夜里。”
今天是周二，距离下周一还有六天。
其实时间倒是很宽裕，说是要准备一下，实际上倒也没什么可准备的。
除了查一查有关鸟嘴医生的资料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可以准备的了。
“好。”季染很爽快的应了下来。
“我亲自陪你一起去。”凤灼染又补了一句。
季染这次倒是有点惊讶，看向凤灼染。
“怎么？你还不想让我亲自和你进十三夜？”
“不是，只是受宠若惊而已。”季染连忙说道。
凤灼染可是安全的象征，谁会傻到不想和他一起过十三夜呢？
季染当然也不例外。
凤灼染给了他一个眼神，眼神里似乎写着：算你有眼光。
“那我先出去了…”
既然事情已经有了结果，季染也没有继续待着的必要，所以先开口道。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凤灼染沉吟着低声问道。
“问你？什么？”
凤灼染目光示意了一下地上的狼藉，目的似乎不言而喻了。
季染轻笑，“你和阿源的事情是你们的事，我自然没有权利多问。”
住进彼岸里的这两个月，大概是她人生中最快乐最舒服的时间了。
她和冬柠他们不是亲人，却可以胜似亲人。
他们不用考虑现实中那么多的尔虞我诈，也都知道彼此或许剩下的时日都不多了，所以都在尽力想要过好生活。
也是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让她的性格和心态似乎都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季染想，无论她能在十三夜里走多久，在彼岸的这段时光都会是她最难忘最快乐的时间了。
“陪我聊聊吧。”凤灼染低声说了一句，虽然声音听起来和往常一样很平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季染好像就是能感觉出来，凤灼染现在的心情很差。
“好。”
季染也当然没有拒绝。
凤灼染起身在酒柜里拿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放到了阳台前的藤木茶几上。
茶几两边是两个藤木椅子，一左一右摆放，正对着露天的阳台。
坐在椅子上，向外面看去，正好能看见底下密集的树木和山坡。
山脚底下，是一条公路，顺着这条公路就是到到市中心的路。
季染坐下之后，向窗外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一辆白色的轿车驶过。
凤灼染打开酒瓶，分别倒了两杯，然后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季染。
季染其实是不太喝酒的。
不过看着今天凤灼染似乎心情的确很差，便算是舍命陪君子了。
抿了一口红酒，入口有些甘涩，她是完全尝不出来到底是好是坏的。
凤灼染也抿了一口红酒，目光始终看向窗外。“如果结束了十三夜，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你想去哪？”
季染愣了愣，低下眼帘，“不知道。”
其实，比起她之前自己的生活，彼岸更能给她温暖的感觉。
如果离开了十三夜，离开了这里，她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
凤灼染转过头来看她，“你说…在十三夜这场未知的死亡之旅里，会有人去谈不顾生死的感情吗？”
凤灼染说这话的时候，一眨不眨的盯着季染的双眼，买双眸子黝黑又沉静。
“或许…吧。”季染说道。
可是对她来说，这种事情一直说可望不可即的东西。
她活到现在，向来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她去用尽全力的去追求。
直到现在，努力在十三夜里走下去，大概是她最大的决心了。
凤灼染没说话，低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又给两人的杯子重新倒上。
刚开始的时候，季染还有些喝不惯这酒，可喝到第二杯的时候，她好像就能品出里面属于葡萄的甘甜味道了。
并且…似乎还不错…
两人一来二去就把一瓶红酒见了底，凤灼染起身又去酒柜了拿了一瓶酒。
季染半拄着下巴，目光一直落在外面山脚底下的公路上。
凤灼染一回头，便看见季染聚精会神的望着窗外。
这是他第一次细细的打量季染的五官，她的五官算不上很完美，却也很精致，每一个五官都恰到好处的组合到一起，给人的感觉干净又舒服。
尤其是现在，今天季染穿了一件浅绿色的裙子，头发扎了一个低马尾，由于酒精作用，脸颊微微的泛红，侧头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
有一瞬间，凤灼染觉得季染像是被风吹到人间的精灵。
季染回过头来了正好看到凤灼染立在桌边，静静的看着她。
“怎么了？”
凤灼染的目光落在季染的脸上，只觉得身上忽然有些燥热。
季染微醺的脸颊和水润的粉唇，让他一瞬间晃了一下心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