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脏的东西,应该是谁假冒我名字,故意让你用的。”
周宜家让石媛找来黑色塑料袋,把东西都装了起来,装好后嫌弃地把那双手套丢进了垃圾袋。
“天爷啊,究竟是谁这么狠的心…”
“这下难办了,”周宜家抬起手挠了两下鼻梁:“现在应该想想,接下来怎么做。”
“是不是这东西丢了,小宝就能好了?”
石媛眼里有了些希望,亮了点。见周宜家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肩膀又垂了下去。
“我尽力想法子。小宝暂时还没有性命之忧,你先养好身体,别自己先倒了,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周宜家紧紧握着石媛的手,安慰了番,交代了些事情,提着那袋东西出了小区。
等来28路的公交车,周宜家坐了七站到鼓楼,走了十来分钟,穿过老步行街,到了一条路口柳树盛开的小巷子。
柳絮在空中乱飘,呛得差点把周宜家送走。
到了一家门牌上写着74号的屋子,老旧的漆色木门上还装着老式的绘金敲门把,她抬手敲了两下,边大声喊着:“毛叔!”
过了一会还是没动静,周宜家踮着脚跳起来,又叫了几声,想看院墙里边有没有人,门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宜家姐姐。”
一个男生把圆溜的脑袋从里边探了出来,十八余岁的样子,浓眉小眼的有些微胖,见着她把食指举到嘴边。
“嘘,小声点儿,我师傅在谈生意呢。”
“什么生意,”周宜家好奇地往里探头,被农生挤怼了出去:“墓地风水还是九星算命啊?”
农生表情有些骄傲,小胖脸扬得高高的:“那当然是大生意了。”
看见他得意的小脸,周宜家忍不住掐住他的脸颊:“怎么你跟了毛叔这么多年,还是这见钱眼开的臭德行?”
农生不高兴地拍开她的手,却碰着她手里的黑塑料袋,便好奇问是什么东西。
“你猜?”
“上次买的是青团子,这次是白果?”
周宜家奸诈地笑着,把手里的袋子举到他脸边,一字一字吐出来:“里边是人头顶上的皮。”
吓得农生“啊”一声往后闪了老远,抬手扑哧扑哧地拍着自己的脑袋。
周宜家见此趁机便跳进门,顺手把他推出去关在外面了。
“你无赖!”
农生只觉得她是故意开玩笑骗自己出来,在门外边气鼓鼓地骂着。
“我可没骗你,里面真是人的头皮。”
她提着那袋东西,也不顾农生在外边听后又吓得面容失色地拍着脸,径直往后院走去。
这个院子是青石巷有名的风水屋,不少人慕名而来,客人都是相互介绍的。
风水屋的主人五十多岁,人称毛叔。小到看相算命,大到画地风水,唯一不做的就是打鬼。
周宜家也是由于一次机缘巧合才知道这个地方,加上读大学时写的论文就是有关传统风俗的,就常来骚扰。
“也不是老子不干,”从后院走向前厅,她就听到毛叔在里边吊儿郎当地说着话:“你这单子生意,老子实在做不了。老子这风水屋的规矩大家都知道,观星象画风水,就是不打鬼。”
“先生您有这个本事,何不帮人一把呢?”
一个磁性浑厚的男声响起,听起来很平静。
从走廊小路过来,偷摸近了些,周宜家便好奇地躲到前厅台阶边的木柱子后边,看毛叔是和什么人在说话。
只见厅堂里毛叔和穿着一个黑衣男人坐在一边说着话,那男人远远看着长得倒挺清秀,二十几岁模样,身型气质却很稳重。
“您这儿风水屋用的多是老木,每年修缮花费大概也不少,办了事也是行善。”
“老子挣得钱还够花,不用你操心。”
毛叔“哼”一声,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须,自顾自地喝着茶,等着他自个识相离开似的。
那男子见毛叔态度差劲也不恼,只微微笑往桌上推了一张黑色的小卡片,便站起了身。
“如果您改变主意,请联系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周宜家的错觉,那男子似乎察觉到了,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吓得她往柱子后缩了缩。但不一会就听到他的脚步声往前门走去,越来越远。
“丫头,你躲那干嘛呢?”
毛叔又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冷不丁冒一句。
周宜家知道自己早就被发现了,只能谄媚地笑着,从柱子后走了出来,手背身后,像做错事的孩子。
“毛叔你早就看到啦?”
毛叔老气横秋地“哼”一声,放下手里的杯子:“老子可不瞎,刚刚那人也不瞎。”
“刚刚那人过来谈生意的吗?要做什么的?”
她倒也不客气,径直就坐在毛叔旁边的木椅子上,把手里的袋子放在地上,打量着刚刚那个男人放在桌上的黑色卡片。
黑色的糙面卡片上什么字都没有,只有一个类似北斗七星的烫金图案,正反面都一样。
“那人嗬,守夜事务所的。专门帮人躲灾的,只要给钱谁都肯帮。老子最瞧不起这种人。”
“守夜事务所?”
毛叔把卡片夺了去,眼睛眨也不眨就把卡片撕成了四块:“不是什么好生意,狐假虎威的去处。”
“对了,我这次来是想让您帮个忙。”
周宜家突然想起正事,连忙拿起地上的袋子,抬起脑袋看着他:“毛叔,我闺蜜的孩子好像被人下降头了。”
说罢她摊开塑料袋里的东西,还把在石媛家里的所见所闻都交代了清楚。
毛叔面色凝重地看着袋子里的玩具,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我估摸着是下蛊了。”
“下蛊?”
“如果是单纯的挂点头皮,顶多削弱人精气神,造点霉运,倒不至于害死人。而那婴儿一晒太阳,皮底下的血管就像虫子般蠕动,这说法我倒是听过,山苗的蛊毒种类不少。”
一想起自己从恐怖小说中读到的各种密密麻麻的虫蛊,周宜家反射性地把碰着袋子的手缩了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那就是说,里边还加了别的…我碰这个袋子,会不会中招啊…”
她欲哭无泪地看向毛叔,被他白了一眼。
“瞧你这点骨气,那蛊又不是给你下的。对几个月大的婴儿下这样的狠手,要减阳寿的。”
正说着,农生从前门气鼓鼓地走了进来。
他刚要跟诉苦自己刚刚绕了大远的路,就被周宜家转移话题看了袋子里的东西,又是一顿毛骨悚然的拍脑袋。
“毛叔,这孩子认我做干妈呢,能不能救救?”
想到石媛和那孩子,周宜家也没心情再打闹了,一本正经地问着。
“要救,也不是不能救。那孩子现在在哪?”
毛叔问道。
“还在她妈那里,一见光就发作,我不敢让她带出来,就先把东西拿给你看看。”
周宜家心存忌惮地望着毛叔,指了指那个塑料袋:“这里边的东西还有用吗?”
“不确定,”毛叔想了想:“先留着,说不准还得拿它来做解药。我把东西封起来,再给你画张保命符挂在那孩子胸前,能留个几天。”
说完吩咐农生把东西装到一个老坛里,写了张镇煞的符纸封了口,存到仓库里边。
农生跟着毛叔两年,大多时候都是算相和看墓的候搬搬东西打打杂,也没见过什么风浪。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东西,心里毛得很。
“过两天老云南从天津回来,我再找他问问解药,这事你先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