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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南京之旅(下)

第二天一早,徐佳凝起的特别的早,她走到窗户旁,小心翼翼地拉开了窗帘,天空已经大亮,外面的行人却很稀疏,她坐到靠床旁的椅子上,从包中拿出自己的手账本,便携式照片打印机还有一些小工具开始写自己的第一篇游记。

正当徐佳凝正在手机上挑选想要打印的照片时,王冰羽醒了。她先看了看表然后开始对着徐佳凝大喊:“姐姐、姐姐咱们去吃早点吧,我都饿了!”

徐佳凝刚布置好手账的排版,就被王冰羽热情地拉去吃早饭,刚走出酒店,天空就阴了下来,细雨缓缓落下,但小雨稀疏,小到甚至可以不用打伞。王冰羽在手机上搜了半天,终于决定去附近的一家馄饨店吃早餐。两人一路跟着导航来到馄饨店,从装潢来看小店应该是家不折不扣的老店。店面环境不算干净而且桌椅都很陈旧,但店里面的顾客非常的多,排队等位的顾客一直排到了店外。两人排队的途中听到听到前面一对大概25岁左右的男女在聊天。

男:“这家的馄饨我从小就吃,特别好吃。”

女:“是吗,那我今天可得尝尝了。”

男:“除了这家店是老字号外,对面另一条街的一个包子店,清真的,也特别的香,我爸小时候就老从那家店给我买包子吃!”

女:“回头去尝尝。”

听完两人的对话后,徐佳凝才对这个早点店的印象稍微有了改观,但看着店面如此不安静的环境,有轻微洁癖的徐佳凝依然感觉有些不太舒服。于是她就只能给自己心里暗示:“往往那种特别好吃的小店都是这种样子。”

排到他们后,两人各自点了一碗馄饨跟一个鸭油酥烧饼坐在东边一排的两个空位上,从色相上徐佳凝觉得这碗馄饨跟其他馄饨没有什么不同,无非是皮薄肉多,但喝过一口汤才发现这碗馄饨是用韭菜打底的,而且放了特质的辣油,馄饨的口味十分鲜美,口味很是地道。平常一贯挑三拣四的徐佳凝也不禁对这碗混沌称赞连连。

徐佳凝:“不愧是小吃货,这店的味道确实不错!”

王冰羽:“得到姐姐的夸奖可真是不容易啊!”说完,王冰羽开始得意的大笑起来,弄得旁边客人都看着她。

徐佳凝:“姑娘,低调低调。”

王冰羽赶忙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紧接着又问:“姐姐,咱们待会去哪里啊?”

徐佳凝看着新街口到处矗立的高楼大厦,不禁激起了购物的欲望。于是说:“上午下雨,要不咱们就在这周边逛逛吧,下午再找个景点玩。”

王冰羽倒是答应的爽快,两人吃完早点,就近往新街口的一个商场里面走去。她们逛衣店的时候,徐佳凝猛然看见一个服务小姐特别像张梦雅,她不确定的走到服务小姐面前,此刻,服务小姐面含非常恐惧的表情看着徐佳凝,徐佳凝从张梦雅的眼中看出了恐慌,并随之小声说了句:“没关系的!”于是很体面的带着王冰羽离开了那一家衣店。

后来两人来到一家面包店里,面包房充实着蛋糕的香味,店内装潢很精致优雅,徐佳凝很喜欢在这种氛围里待着,于是买了几块面包,跟王冰羽商量下午游玩的行程,聊着聊着,徐佳凝看到对面座位的两个小孩非常的可爱。

小孩们在对面的餐桌上吃蛋糕,两个人你夺我抢的,很是可爱,他们吃着吃着发现徐佳凝正在看着他们,个头大一点的小孩脸庞圆润,硕大的两只大眼睛无辜地直视着徐佳凝,而旁边那个小朋友是个混血小孩,长相十分帅气,但是相对瘦小,被稍大的男孩夺去了蛋糕的一半,眼角还有委屈的泪痕,徐佳凝像他们两个打了个招呼,稍大的圆脸男孩也冲着这边挥手。王冰羽看见徐佳凝向对面挥手,转身看了看,然后说:“姐姐,你居然勾引起良家小男孩来了。”

徐佳凝:“老娘的少女心啊!你看那两个小男孩多可爱!”

王冰羽又回头看了看:“是啊,尤其那个混血小男孩,长大绝对是个帅哥!他们怎么就只有两个小孩坐在那里啊,家长呢?”

徐佳凝:“兴许上厕所或者有别的什么事吧。”

王冰羽:“把两个这么可爱的小孩子丢在这简直就是犯罪!走,咱们要不要过去陪陪他们。”

徐佳凝:“你还说我勾引,你明明才像个女拐卖饭!”

王冰羽:“三斤八两、三斤八两!”

正当这时,大楼外面猛地坠下来了什么。王冰羽正好面对窗户,她忽然表现出一种惶恐及惊异的表情,指着窗外说:“那、那是个人吗?”

徐佳凝马上回头看向外面,她刚把视线聚集到广场上那个倾躺的人身上,广场边的几个女人就开始撕心裂肺的尖叫起来。

徐佳凝马上意识到有人跳楼了!她拉起王冰羽想带她去外面看看,可王冰羽浑身发抖,神情恍惚,并且双脚已经瘫软起来。从表情中,徐佳凝能看出王冰羽已经有些反常了。这时,窗外广场上又有人指着楼顶说:“楼顶上有人!”

这下,好奇心旺盛的徐佳凝连忙跑了出去,她先看了一眼倒在广场上已经血肉模糊的男人。突然感觉了一阵恶心,这时广场上又围过来一群人,有些年轻人居然还在摄像,最先在现场的几个人一直看着楼顶的位置,徐佳凝也随着一同望过去,楼顶上确实站着一个人,因为头发的关系,能看出楼顶上是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因为是市中心,警察跟救护人员很快就到达现场,清理群众并拉上封锁线,被清出现场的徐佳凝回到了面包店,王冰羽依然坐在刚刚的位置上神情恍惚,徐佳凝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缓缓地坐到王冰羽的对面,温柔地握住她的手说:“姑娘,,是不是受惊了,咱们要不回酒店休息休息吧。”

王冰羽虚弱的点了头。然而,扶王冰羽起身的时候,徐佳凝发现王冰羽的脚已经完全瘫软。她几乎是拖着王冰羽离开的面包店。徐佳凝发现倏然间周边的气氛变的紧张起来,人群的表情开始变的凝重,她特意地有望向刚刚两个小孩坐的位置。才发现两个小孩子这时也在看着她,用他们始终天真烂漫的大眼睛盯着徐佳凝,稍大的圆脸男孩还在向徐佳凝挥手告别,所有的阴霾压抑好像在小朋友的世界里荡然无存!慢慢拖着王冰羽回到酒店,一路上徐佳凝感受着王冰羽的身体无规律地颤抖着,并且表情空洞惶恐,徐佳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王冰羽拖回酒店的床上。又过了几分钟,躺在床上的王冰羽开始胡言乱语说着:“对不起、对不起。”这下可吓住了徐佳凝,她赶快翻出了王冰羽的手机,给王冰羽的母亲打了一个电话。说明情况后,她母亲很是焦急。徐佳凝马上订了一班六点开往北京的高铁,订好票之后就跟王冰羽的母亲确定回程的地点跟时间。在与王冰羽母亲谈话期间,徐佳凝尽量用比较沉稳与理性的语气来陈述情况并提出解决方案。

躺了一会之后,王冰羽渐渐冷静下来。徐佳凝看王冰羽恢复了些许意识,就递给她一杯温水,细心地照顾她。

王冰羽:“姐姐,我想回去了。”

徐佳凝:“票都买好了,是下午六点的,你再歇歇,咱们四点出发。”

王冰羽:“不好意思,闹得姐姐这回也没玩好吧。”

徐佳凝:“没有啊,该逛的我都逛了,跟你在一块的这两天挺快乐的,咱们以后有机会再约啊。”

王冰羽听徐佳凝说完摆出了一个安慰的笑脸,躺在床上继续休息。

剩下的时间里,徐佳凝专心地设计着手账,并偶尔看看躺在床上的王冰羽,她精心挑选了几张拍的不错的照片,打印出来,粘在自己的手帐本上。在写游记时,她脑海里想到一段话,“天亮了,我们都打开窗子,寻觅梦,因为雨的缘故,百灵鸟失声,尚有夏的余温,你微笑,我微笑,藏起了温柔……”

这段话好像是从哪里看到的,她想了半分钟,却怎么也想不出来。整理好手账后已经是下午的一点半了,徐佳凝看了看表,又回头看了看正在熟睡的王冰羽。她决定去买点午饭,于是她悄悄关上房门,离开了酒店。

一股好奇感还是让徐佳凝回到刚刚出事故的现场,这时候现场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有遗留下来的警车,依然有部分群众在周边围观,广场上的气氛紧张兮兮的。徐佳凝喜欢八卦,连忙凑过去问一个背着说的老大爷情况。

徐佳凝:“刚刚自杀那个人的人怎么样了,抢救没有,还有生存的可能性吗?”

大爷:“哪里是自杀的,那人是被别人推下来的,一个姑娘推的,一直站在楼顶上没有动,现在警察已经把她带走了。刚刚警察还在这边向广场上的人录口供来了。”

徐佳凝:“我那时也在,确实看到楼顶上有一个女孩。她是凶手啊?”

大爷:“具体情况咱们也不清楚,总之刚刚那女孩被带下来了,上了警车,听说那女孩是这所商场的职员。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么冲动!”

徐佳凝听大爷说完后又看了看楼顶,上面聚集了一些警察一直在聊着什么。徐佳凝突然感到人生的无常,她想打电话找别人倾诉一下,看了看通讯录,不知为什么,每当她看到通讯录时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名字都是王影峰。但她总是回避着这个名字,这次也是如出一辙,她走进一家肯德基坐下,打电话跟她小学闺蜜倾诉了在南京遇到的所有事情。

再回到酒店的时候,王冰羽已经醒过来了,表情还是有点虚弱,正在床上听着歌。

徐佳凝举起手上的吃的:“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王冰羽:“谢谢姐姐,我刚好有点饿了哦。”王冰羽勉强露出了招牌式的傻笑。

看到王冰羽笑嘻嘻地接过汉堡,大口吃起来,徐佳凝也稍微放心了一点。两个人随便在房间聊了会,四点钟准时退房,叫了一辆出租车去了南京南站。

出酒店时,她们两人又向事故广场的位置望去,广场回到了原先的模样,人流也密集起来,她俩呆呆地看着广场慢慢地消失在视线里。

刚进南京南站,又下起了小雨,徐佳凝望着天空,四周阴气沉沉的,却又能在雨气中闻到生机的气味,即将要离开这所城市,徐佳凝对于这所城市的印象就像当天的天气一样,无法评价总体感觉是好是坏,只是感到在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有些匪夷所思,虽然南京出名的景点她没去几个,但是这次旅途经历过的事情大概这一辈子只会碰到一次,她没有遗憾的感觉,呆呆地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心中有种难以形容的充实感。而下了出租车的王冰羽神色则好了很多,又恢复了最初的活泼,对着南京站的广场比着剪刀手自拍,徐佳凝看到王冰羽爽朗的笑容之后,心情也好了很多,徐佳凝心里的一颗大石也总算是放下了。

回家的途中,徐佳凝翻开今天刚刚写好的手账,里面的照片、行程、日记让她感到这次旅行还是收获满满的,她顺势拿手机照了几张手帐内容的照片,发到了朋友圈。然后像等待着什么似的不断刷新着,她脑海又飘出了那句诗。“天亮了,我们都打开窗子,寻觅梦,因为雨的缘故,百灵鸟失声,尚有夏的余温,你微笑,我微笑,藏起了温柔……”

过了两分钟,当她看到王影峰的点赞以及评论后,像个十二、十三岁的少女般笑了起来,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复王影峰,美滋滋地戴上耳机,闭上眼循坏陈绮贞的歌单。

到了北京南站,徐佳凝先送王冰羽走出车站,她母亲在南站门口焦急地等待着王冰羽,王冰羽看到母亲后毫无顾忌地飞奔到母亲怀里,她母亲也是满含泪痕,徐佳凝看到此番场景不免开始想念自己父母与家中饭菜的味道。

徐佳凝慢慢走到这对母子面前,向她们礼貌的问了声好,并准备打车回家。

而王冰羽的母亲很是亲切,一边感谢徐佳凝这两天对王冰羽的照顾一边执意要送徐佳凝回家。

徐佳凝眼看盛情难却就同意了王冰羽母亲的请求。上了车才发现,王冰羽开朗活泼的个性完全遗传自她的母亲。她妈妈开车的一路上嘴没有停过,从言语中能听出王冰羽的母亲是个很新潮的人,包括当代的娱乐明星她母亲都略知一二,而车里放的音乐是张韶涵的《手心的太阳》,当王冰羽母亲问徐佳凝平常爱听谁的歌时,徐佳凝犹豫了一下,然后用一种比较坦诚的口吻回答说:“陈绮贞吧,可最近这段时间听她的歌听的少了,尝试听了很多不同风格的歌曲,但是回味下来,我最喜欢的还是陈绮贞老师。”

话音刚落,王冰羽的母亲就唱起了《还是会寂寞》,然后在副驾的王冰羽兴高采烈的说:“我妈以前也是小清新呢!”

马上,车里播放起《还是会寂寞》,三个人一同欢快地唱了起来。那天,四环路上的交通状况尚好,汽车开的很顺畅,车窗打开一半,强风吹过徐佳凝的脸庞,窗外霓虹闪烁的光点瞬息而过,在这所生活节奏极快的城市中,我们难免有时会忘记知足与快乐,而此时正在唱着“别对我小心翼翼,别让我看轻你”的徐佳凝由衷的感受到了一次快乐的滋味。

到小区门口时,母女两人用一种几乎一样的笑容对着徐佳凝说:“以后有空来我们家玩啊!”

徐佳凝也会心地笑了起来,高兴地说:“好啊好啊,有机会一定去!”

愉快的告别之后,徐佳凝目送着王冰羽家的汽车离开自己的视野后,才提着行李哼着小歌回家。

刚进入家门,父母就迫切地走到门口,“还没吃饭吧,饭菜十分钟前刚热好,快放下东西吃点!”母亲说道。

父亲也是一把拎过徐佳凝的行李箱,说:“快去快去,你妈知道你今天要回来,做了好多好吃的,快去吃点!”

徐佳凝坐到餐桌前,妈妈把饭菜从保温锅中取出来,徐佳凝加了一口西红柿炒鸡蛋,夹入口中的那刻,看着父母那双期待的眼神,心中突然涌出一股“幸福的滋味。”

睡前,她又看了一眼朋友圈,刚刚发的那条状态已经得到10几条评论了。她一一进行了回复,却独独没有回复王影峰的评论。

徐佳凝躺在床上回顾了一下南京之旅发生的所有事情,虽然很多景点没有去,旅途上也发生了大大小小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就最终结果而言,她对这次南京之旅的印象很是深刻并且非常满意。

想着想着,徐佳凝就进入了梦乡。

碧月花在森林深处孤芳自赏,而途径的夏蝉、蜻蜓却各有各的快乐,滞留在苍天古柏上的飞鸟,好似独有一副怡然自得的自在,林间依稀传来溪水流淌的声音,而微风悄然拂过,让画面变的惬意起来。牵牛的孩童每天上午总要从这里经过,他偶尔会骑在牛背上吹着一支陈旧的笛子,有时候会牵着老牛唱着山歌。而通往森林尽头的一条泥泞小道,四周杂草丛生,周边都是蝉虫的鸣响,小道通往一个村庄,村庄里只有几户人家,牛童刚刚回到村庄,一个同龄的女孩就急忙跑过去,“峰哥峰哥,什么时候带我去森林里采碧月花啊!”

牛童一脸严肃地说:“等你长高到我的肩膀时再说!”

女孩一脸憧憬,说道:“好啊好啊,我一定要快快长大!”

于是两个孩童手牵手向村庄里面走去。

“大家快来看、大家快来看,雅凝居然在练习本上画画,还写什么碧月花!”

同桌王松拿着雅凝的练习本站在椅子上大声地在班里吆喝。

“村姑、村姑、村姑!”班里学生一致大喊着。

“去你的吧!”随着一声巨响,王松从椅子上摔下来,正好磕到了桌子角,血流不止。

而踹倒王松椅子的是雅凝青梅竹马的发小刘峰。

从那一天之后,刘峰就没在班里上过课了,一周以后刘峰回班收拾东西,临走前递给了雅凝一张小纸条然后警告王松以后要是感欺负雅凝他一定要给他好看。

到了中午放学,雅凝走到门口,看着刘峰在校外等着她。突然一阵烈风刮过,扬起一层尘土,天空也显得不那么清澈,雅凝眼中突然酸了起来,她开始揉眼睛。

“你不是哭了吧,傻瓜!”刘峰看见雅凝揉着眼睛就嘲笑起来。

雅凝:“才没有,因为风太大,沙子进眼睛里了。”

刘峰带着坏笑:“哦,这样子啊!”

这时刘峰递给了雅凝一个本子,小声地说:“回去以后再看。”说完就潇洒的离开了。

回到班,雅凝翻开本子,里面什么都没写,是一个空本,她以为这是刘峰的恶作剧突然感到一阵难过与失望,但还是望向窗外露出一丝笑容,眼泪却没有说谎。

三年级的暑假,村庄里的几个小朋友在老树下玩耍,村庄里已过七旬的老人神神叨叨地在讲一些关于神灵的故事,雅凝听的入迷,而刘峰却满不在乎。

刘峰:“这些都是老一辈的迷信,不要听这些。”

突然老李家的小胖带着小自己两岁的弟弟跟几个外村的小朋友走到刘峰跟雅凝身边。“你们玩不玩捉迷藏!”

李峰:“好啊,闲着也没事干!”

于是大家以森林与村庄间的区域为界,第一局小胖被选上抓人,他蒙住眼睛在大树下慢数二十秒,刘峰带雅凝跑到了森林边,两人躲在森林出口旁的杂草里,在杂草里观察着小胖的一举一动,不料草丛中一支七星瓢虫落到了雅凝的胳膊上,她顿时大叫。

小胖听到叫声后马上跑了过来,而刘峰见状不妙,从兜里掏出三颗糖后说:“在这呆着,不许动啊!”,说完就带着微笑的跑出了草丛。可她不知道,刘峰自此之后就离开了村庄。对于雅凝来说,那抹笑容被定格,它代表了瞬间也代表了永恒。

初二的一个午间,打完饭正准备回教室的雅凝望着天空雪花飘起,新年的第一场雪,男生们在操场兴奋地尖叫,二三成群的女生们也纷纷走出教室欣赏雪景,雪越飘越大,小城顺势间变成了一座雪城,回到教室的雅凝看见桌子上摆着一封信,身为语文课代表的她看到信封上的字体就大概猜到是谁写的信。她没有拆开信,她甚至对信中的内容没有任何兴趣。她把信小心地放在了桌洞靠左的一个角落里。

第二天,学校里面的积雪已经没过她的脚脖,她看着各年级学生聚集起来打雪仗,学生会的会长正在组织扫雪,一阵烈风吹过,把雅凝手上还很温热的小米粥吹洒。

“同学同学,没事吧!”雅凝身后出现了一个温柔的声音。

她回头看了一下,是同班的冯宇阳。她冲他礼貌地微笑,看着地面上温粥融在雪面上散出的热气。冯宇阳连忙蹲下捡起倾倒在雪中的包装盒关心地说:“要不我再给你打一份粥吧?”。而雅凝依旧摆出那种温柔、礼貌、甚至冷谈的微笑,小声说了句:“不用了,谢谢。”于是再次向刘宇阳点头示意并离开。于是当天雅凝在翻桌洞里的习题时发现靠左角落里的那封信不见了,她没有太过在意,找到习题后继续听讲。

又过了几天,阳光猛地烈了起来,积雪渐渐融化了,雅凝打完饭后依旧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那天教学楼一层聚集了很多学生,雅凝走过去看到了教学楼前方立着一个大牌子写着通报批评。是高年级同学打架后造成重伤的开除信息。周遭的同学都在议论纷纷。雅凝突然想到了刘峰,表情突然焦虑起来,但很快又变回冷漠地扑克脸,走回了教室。

高三毕业后,雅凝跟几个朋友在县城逛街,偶然在新开的商场门口看见了几个着装花哨,染着各色头发的不良青年。

“峰、峰哥!”雅凝眼光直冲冲地盯着一个蓝色鲨鱼头型,穿着短袖牛仔,左手叼着烟,右手搂着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孩的男孩说。

男孩看到雅凝后潜意识地将搂着姑娘的右手收回,他又看了一下夹在自己左手上的烟,无奈地吸了一口,又把右手搭回了女孩身上。什么也没说。而被搂着的女孩带着敌意地看着雅凝。

“峰哥,你怎么在这啊,咱们有好多年没见了!”雅凝一步步地向那青年走近。

被搂着的女孩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雅凝并大叫:“你他妈谁啊!”

这时,雅凝的同学拉住了雅凝,有点畏惧地说:“走吧,雅凝,你肯定是认错人了!咱们去逛商场吧。”

雅凝直视着这在低头抽烟的男孩,想说什么却还是欲言又止,跟着闺蜜一同走进了商场。

第二年春,男孩回到了已经十几年没回的村庄,村庄依旧保留了当初的味道,进入村庄时他看到已经长成芊芊少女的雅凝,雅凝素颜,眼神中流露一种仿佛被冷却过的热情。

“峰哥,我的个头已经超过你的肩膀了,带我去摘碧月花吧。”

小伙子看看个头已经超过自己的雅凝,笑了笑说:“你还记得啊!”

雅凝也笑了笑:“当然啦,峰哥,你的话我从没忘记过。”

于是男孩牵起了雅凝的手,将她带进了森林,冬天的森林漆黑黑一片,什么都望不到。而从小怕黑的雅凝并没有显得太慌张,因为男孩牵着她的手,他们往森林深处走去。

男孩已经许久没有进过森林,但他还是凭着印象一点点往当年看到碧月花的方向走去,四周一片黑暗,只有寒风吹过树梢的声音。此时雅凝挣脱开男孩的手。男孩回头看着她,森林中稍稍能透过一丝月亮的微光,借着这微光,男孩大致能看到女孩身体的雏形。在这渐弱的微光中,男孩看着雅凝一点点脱去了自身的衣物,他有些惊慌,赶紧按住雅凝的双手说:“你这是干什么?”

雅凝立刻吻了上去,男孩急忙躲闪。顿时,风声大了,大到可以掩盖此时气氛的汹涌。

雅凝紧紧抱住刘峰,激动的情绪让她有些喘气,她的嘴贴到刘峰的耳朵,用温柔的声音说:“入冬后,好像所有的事物被冻结住了,包括温度、包括风景、包括承诺,人们说时光会让所有一切都愈合,所以我在等,等碧月花、等你、等一个永恒。”

男孩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两人一动不动地就这样定格了几秒钟,男孩微微走向前,捡起掉在地上雅凝的外套,很老练地给雅凝披上,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深沉地说了句:“等我!”于是又牵起雅凝往森林的出口处走去。

事后烟,迷糊的眼眸,赤裸的身体,他打开窗户,清新的空气瞬间稀释了房间里酒精与烟香的气味,他看着窗外鲜活靓丽的城市光景,又回头看着躺在床上赤裸的女孩身躯,他突然有一种虚无感、无力感。他坐回床上,看着女孩左胸上端纹了一朵玫瑰花,还有一段他看不懂的英文。熟睡的女孩素颜的样子跟昨天化完妆之后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风透过窗帘进入屋内,两边的窗帘因风的原因有规律的摆动起来,中间留出了一条缝,从缝隙处可以看到对面最高耸的那座大楼,他默然地看着窗外,慢慢躺回刚刚的位置,女孩在这时醒来,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右脸颊,男孩顺势吻了一下女孩的额头。吻的时候她看见女孩的头发是那种棕黄的颜色,显得非常的时髦。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又往窗户的位置瞥了一眼,这时风已经平息,窗帘恢复到原先的样子,遮挡住了窗外的视野。他回过头,深情地看着女孩,女孩没化妆的样子有点让他失望,但他没有介意,开始慢慢寻觅女孩身体的缝隙......

海岸边围着一瓶篝火,当地人们在篝火下热情的舞蹈,一个英俊的小伙把雅凝带入了附近的一家酒吧,他坐在吧台点了二杯伏特加,然后走到钢琴前,自信、优雅并一气呵成地弹了一首《克罗地亚狂想曲》,并从琴架后端抽出一撮玫瑰,向雅凝走去。这是这个男人第三次向雅凝求婚,她一直犹豫着没有接受。而这天,可能是因为喝过酒的醉意、可能是因为钢琴曲传递出的情绪、可能是因为眼前男子帅气的笑脸。总之,她同意了男人的请求。

海岸边围着一瓶篝火,当地人们在篝火下热情的舞蹈。她第一次主动地亲吻了男人并决心献出自己,她牵着男人走到海岸,海岸边有超多的漂流瓶,雅凝随意的捡起一个漂流瓶并跟着男生一同望着海面,晚间的海风很烈,烈到吹散雅凝的长发,远方的灯塔发出暗绿色的荧光,当雅凝正想倾诉关于心中那男孩的故事之时,男人再次吻了她的嘴。

远方的篝火,欢快的民歌,酒精的醉意,微冷的海风,雅凝打开手中漂流瓶的瓶塞,取出了一张纸条,因为光线的黑暗她完全看不到纸条上的内容,可她却哭了,她象征性地往漂流瓶里放入三颗糖使劲地扔回了海里,并一边歇斯底里地哭着一边对着大海咆哮“我愿意!”

五年后的一个秋季,雅凝回到了村庄,那天刚刚下完雨,湿润空气的气味让原本安逸的村落更显静谧祥和。走到家门口,雅凝还是习惯性地望了一眼隔壁的院子,院子里有一个大致四岁的小男孩跟着土狗到处乱跑,因为雨后路面打滑的原因,小孩子突然摔了一个大跟头,开始倒在地上大哭起来,雅凝刚想走过去,突然从屋子里跑出来一个女人,那女人大概二十出头,长相年轻,像还没有受过岁月的磨砺一般,她匆忙地跑了过去,一把抱起了倒在地上痛哭的男孩,那男孩被抱起后哭声反而更大,女人一边晃着男孩一边安慰。这时,雅凝的女儿阿月不知什么时候走进了院子,带着天真稚嫩的口气问道:“他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啊?”

小男孩看了看正在瞧着自己的女孩,顿时停止了哭声。

这时雅凝也急忙跟进院子,对着女孩说:“怎么可以随便进入别人家院子呢!快跟阿姨道歉!”

女人听到这话后打量了一下雅凝,“没事没事,小孩子嘛,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是外村人吗?之前没在这里见过你们。”

正当雅凝刚要解释时,一个略有驼背,脸上布满皱纹的男人走出来了,看着这张已经饱含沧桑的面容,雅凝不禁想起当年那个阳光、自信、不羁的少年脸庞。两人对视了一秒之后,双方都逃避般地望向了别处,而两人又很快将眼神不约而同的定格在了院外穿着一身高档西服,仪表堂堂的男人身上。

沧桑男人说:“她是以前我隔壁的邻居,是我的发小,好久之前就搬进城里了,所以你没见过。”

女人:“我说呢,要不感觉怎么这么有气质。去过大城市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雅凝:“峰~~”雅凝刚要喊出第二个字遍突然把话收了回去,“风挺大的,我们刚进村先回去收拾收拾行李,改天咱们再聊。”雅凝居然表情羞涩起来。

阿月却跟被抱起已经不哭了的男孩说:“你多大了?”

男孩有些傲娇,并没有回应她,而女人却笑眯眯地把男孩放了下来,蹲下说:“人家问你话呢,快回答人家。”

男孩:“4岁。”

阿月:“你叫什么?”

男孩:“刘云忠。”

阿月:“你比我大一岁,以后我就管你叫忠哥吧!”

听到这里时,雅凝跟对面的男人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会心的笑了一下,谁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各自离开。

回到家后,雅凝收拾自己房间的陈杂物品时发现衣柜里有一个已经生锈的月饼盒,她打开后发现里面全是一些小时候留下的纪念品。其中还有当年峰哥送给她的那个空本。她带着些许遗憾感翻了翻那个空本,突然从空本里掉出一朵已经褪色的碧月花瓣标本,那花瓣掉到地上后折成了两半。

徐佳凝就在这时从梦中醒来,意识却格外清醒,她清晰的记着梦中的每一个细节。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并猛地从枕旁抽出手机,打开王影峰的朋友圈,一条一条状态仔细的阅读着,翻了好久,终于在一条诗歌状态下定格,那条状态是她第一次给王影峰赞并回复的状态。

《碧月花》

灯灭了,我们留在夜里,憧憬光

因为风的缘故,碧月花凋谢了

尚有秋的气氛

你不说,我不说

路过了温存

小孩子们在老树下乘凉

偶然听到梧桐与凤凰的传说

他将三颗糖塞入姑娘口袋

然后离开

随之,夏开始寂寞

在大雪中收到一封情书

礼貌地没有拆开

放回在原处

他终究要忘记信中的字句

春来了,雪化开

在繁华的城市沾染烟火气

清灵的眼神变了

向往的马尾变的五颜六色

他隐约的感觉到

美已经沦落成一种表面上的特征

从海岸前拾起一只酒瓶

那里面只剩下一段证明

打烊的酒馆里留下一撮玫瑰

她往瓶子中放进三颗糖,扔回海里

并对着另一个男子说了我愿意

天亮了,我们都打开窗子,寻觅梦

因为雨的缘故,百灵鸟失声

尚有夏的余温

你微笑,我微笑

藏起了温柔

醒来的徐佳凝整整看了这首诗三、四分钟,并看到稀疏的几行回复里有自己曾经发过的“写的真棒,我很喜欢这首!继续加油啊!”

看着看着,徐佳凝突然坐了起来,拨打了王影峰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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