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阑难眠,皓月透绮帘。
忽而静忆年少时,似水流年。
时钟显示已经是凌晨两点半,赵卿墨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丝毫没有一点儿睡意。他突然感觉自己很愚蠢,就因为睡前口渴,却懒于去接一杯白开水,一口灌下了床头那杯搁置了一下午加半个晚上的浓茶,结果到现在不仅整个人思路清晰、耳聪目明,就连胃和肠子也都在欢快地“咕噜咕噜”交谈畅语。
实在是太愚蠢了……
赵卿墨轻轻的向右翻了一个身,大概是想着要嫉妒地看一看熟睡的妻子的脸庞,结果妻子可能是受到了惊动,“嗯”了一声也同步向右翻身侧卧,留给他一个娇媚的背影。香肩微露,乌黑浓密的长发铺满整个枕头,窗外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透射过来,代替被子轻柔地洒落在她光滑如脂的肌肤上,映得眼前的美人犹如一个……鬼。
唉……神经病!
赵卿墨闭上眼睛,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缓缓地翻了一个180°的身,两个人相互背向对方。
这不是赵卿墨第一次在心里骂自己神经病了。任何一件或美或丑或平常的事物在赵卿墨脑海里都能毫无阻碍地展现出消极、诡异的一面。他当然也知道自己脑子有病,却克制不了这经常蹦出的非正常的思维。在现在这个的时代,三十三岁的他这种人能娶到一个乐观开朗的媳妇儿,能找到一份前程稳定的工作,简直是祖上积了大德。按他妻子评价他的话说:
“就你这种孤僻冷漠的性格,尖酸刻薄的嘴巴,就应该孤独终老。”
媳妇儿真的是一个好媳妇儿,积极阳光,待人和善,大大咧咧又极富正义感,跟赵卿墨除了同为人类以外,几乎没有什么共同点;至于工作,作为一个“N+1线”家乡城市的海归留学生,赵卿墨其实也颇费周折才考进一家金融系统国企,名义上与自己大学的专业对口。是的,这个年代找一份家长认为的“稳定工作”比找媳妇儿可难多了。如果找到了一份稳定工作(顺序依次为:公务员、事业编、国企正式员工),在这种小城市就意味着已经初步具备了以结婚为目的找对象的基本条件。因为工作找得不易,赵卿墨六、七年来顶着“人才”的帽子兢兢业业地做好每一项领导交办的具有“开拓性”的工作,总算在同事们嫉妒却暂时无可奈何的眼神目送下还算顺利的一路往上爬,合理又不合理地超过了大部分同时期来公司的同事甚至很多的前辈,前途仿佛一片光明。
只有赵卿墨自己知道,学习能力其实很差的他并不优秀,也不擅长现在的工作,只是为了别人礼貌性地认为的优秀,他顶着压力,倔强的去努力证明他真的很优秀。
每当工作压得赵卿墨喘不过来气的时候,压力都会迫使他晚上做同一个相似的梦,梦里的他都需要立刻放下了现在的工作,重新回到他曾经跨越太平洋到南半球留学的城市——墨尔本。而更加诡异的是,赵卿墨梦里必须回到墨尔本的原因并不是为了逃避现实,而是一个很奇怪目的——
完成梦里描绘的未完成的本科学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