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卿墨的第二次回国仓促、波折,充满了阴差阳错。
与第一次回国时大佐和木木一起把自己送到机场,欢欢闹闹的场景截然不同,赵卿墨此次孤零零的一个人托着行李打车来到机场。原本木木是想送赵卿墨去机场的,但被他拒绝了。
这一次赵卿墨没有订大韩航空的机票,也没有在仁川停留的兴致,而是直接乘坐东航从上海直接转机到沈阳。
十二月的墨尔本正是一年里最热的时节,气温高达近40℃。因为计划在出沈阳桃仙机场之前一直会在飞机上和室内活动,赵卿墨把冬天的衣服装进托运的小拉杆箱里。不过担心在浦东机场转机时可能温度会低一些,他还是没敢直接穿短裤上飞机,换了一条长裤;上衣在半袖之外,随身带了一件外套。
东航的飞机说晚点就以两三个小时来计算。在焦急地等待之后,赵卿墨第二次踏上了回国的旅程。
晚点带来的后果就是——原本应该在浦东机场等两个小时换乘飞往沈阳的小飞机,结果变成了小飞机在起飞跑道上喷着气等待赵卿墨一个人。而且因为小飞机已经做好了起飞的准备,赵卿墨并不是从正常登机口进入的小飞机,而是在广播一遍遍的催促下,背着小包冲进跑道,迎着上海5℃的温度一路小跑几百米,像国家领导人登机一样顺着登机梯走上的飞往沈阳的小飞机,同时还要承受机舱里那些已经久等了的、不是转机的乘客愤怒的目光,仿佛飞机的晚点起飞是气喘吁吁的赵卿墨一个人造成的。
小飞机在飞行了一个半小时左右于晚上11点半降落在了沈阳桃仙机场。赵卿墨一走下飞机进入机场,就感觉一股寒意袭来。还好桃仙机场无论怎么破还是有供暖的,赵卿墨还可以忍受。
不过到了临近门口等待取行李的地方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因为靠近出口,凛冽的寒风在一楼大厅无孔不入的任意穿梭肆虐。赵卿墨抱着膀子原地跺着脚,焦急地等待自己装着棉鞋、毛衣、坎肩、秋裤、毛裤和羽绒服的行李箱从旋转的履带上出现。半个小时后,履带上所有的箱子都被取走了,机器也停止了转动。赵卿墨孤零零一个人哆哆嗦嗦傻站在静止且空无一物的履带前茫然不知所措。还好冷风让他的头脑还比较冷静,赵卿墨找到一楼咨询处询问究竟。
咨询处的小姐姐穿着一身臃肿的军棉衣,头上戴着军棉帽,帽子两个耳朵放下来,包住耳朵系在下颌上。她那清秀的小脸儿冻得像个红皮鸡蛋,一边抽着鼻子一边“嘶嘶哈哈”的给穿得仿佛来自外星球的赵卿墨查找他那消失的行李。过了一会儿,小姐姐撕了一大块手纸,狠狠地擤了一通鼻涕,遗憾地告诉已经麻木的赵卿墨:
“不好意思先生,因为您乘坐的从墨尔本飞往上海的东航航班晚点了,所以没来得及把您的行李转移到从上海飞往这儿的航班上。也就是您赶上飞机飞过来了,行李现在还在上海呢。您可以明天上午10点左右过来,我们会把您的行李放在寄存处,您就可以取走您的行李了。”
身着单衣的赵卿墨站在十二月晚上十二点的桃仙机场外,零下十二度的气温让他感到十二分的愤怒与无助。
赵卿墨仰望星空叹了一口气,赶紧钻进出租车里一溜烟跑道中街找了个旅馆住下来。
第二天赵卿墨睡到很晚才起,因为害怕去早了万一行李没到,自己不是又要白白挨冻。而且赵卿墨也觉得自己就穿成这样出门实在是太彪了,回头率几乎百分之百。所以他等到中街的商场开了门,第一时间钻进去,也不管价钱,买了一件羽绒服先穿上再说。
中午十二点,赵卿墨再次来到桃仙机场。找到了自己行李的同时,赶紧换上秋裤、毛衣、毛裤和棉鞋。然后又打车跑到客运站,买了回家的客车票。
赵卿墨这一次在家里待了将近一个月。与上一次的四处嘚瑟不同,这一次赵卿墨几乎全程都在家里老老实实地看书复习,准备春节前返回去补考。
因为这学期四科专业课里有三科都挂掉了,而且有一科(还是最难的那一科)必然要面临重修,老爸的态度又开始焦躁起来,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赵卿墨听着感觉心里很烦,可是也没什么好反驳的,毕竟自己的的确确做得不尽如人意,只好受着。
其实赵卿墨很理解老爸的烦躁。现在已经是2008年的年末了,正常来说2004年进入大学的赵卿墨早已应该在半年前从大学毕业,不读研(没人指望赵卿墨能读研)的话现在应该找到工作进入社会了。赵卿墨的大学同学没出国的都已经在辽大毕了业,各自回了家乡就业或者到更大的城市闯荡。因为赵卿墨他们班里没有别人和他来自同一个城市,所以对比还不直观;可是从初中开始就同赵卿墨亲如兄弟的一帮哥们儿现在八成都毕业回到了家乡,有的在高中当老师、有的进了国企、有的考上了或正在努力考着公务员,还有一个哥们儿都结了婚,媳妇儿都怀孕了。只有赵卿墨,说出去好像挺高大上,其实在国外大把大把花着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毕业,尤其是这个学期的挂科让本就焦急万分的老爸心里更没了底,三句话离不开问他什么时候能拿到毕业证,以及还得花多少钱。
实在在家里太烦躁了,赵卿墨就约那些已经在家里工作了的哥们儿出来吃饭、唱歌。赵卿墨发现这些哥们儿毕了业特别是工作之后的变化都特别大,一个个都是一套“社会险恶”、“人情世故”的说辞,幼稚的社会气很重,自己与他们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少。原先哥们儿聚会就单纯是这几个十几年哥们儿间的聚会,现在每次桌上都会出现一些自己以前不认识的人,而且每个新出现的人都是“哥们儿”,这使还是一身学生气的赵卿墨很不适应。
不过不是每个新出现的“社会资源”赵卿墨都觉得烦。因为赵卿墨与这些十多年的哥们儿是初中的同班同学,所以高中并不在一个班级甚至同一学校。有一次聚会有个哥们儿带了他的高中同学来参加,其中一个叫叶晓的女生引起了赵卿墨的注意。
尽管这个时候还没出现“绿茶婊”这个词,但已经开始流行一些很装的女生了。叶晓则完全是个“大大咧咧”的女生,乐观开朗,极富正义感。长得说不上清秀,但是那种很阳光的好看,一对儿尖尖的虎牙显得格外可爱。
性格很闷的赵卿墨觉得跟这种女孩相处很放松,也不会尴尬无话可说;叶晓目前在沈阳一个私人教育机构当家教老师,教数学,却对英语和国外感兴趣,十分好奇赵卿墨的国外生活,问了很多细节,唠起嗑来让人感觉亲切但又不失分寸。两个人互留了QQ和人人网账号,算是成为了朋友。
一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却转瞬即逝。回去之前赵卿墨给木木发了QQ,问那边以及他的情况如何。
木木表示他一切都好,问赵卿墨什么时候回去,他要去机场接赵卿墨。最后又给赵卿墨发了一条信息:
“如你所料,你不在的日子,大佐和风哥两个人闹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