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镇子上的,总之坐在马车里,一路上思绪翻飞,脑子乱糟糟的。
越理越乱。
“月梅就是大庆的女儿,你们姐妹俩才是来历不明的野种,你们才是来历不明的野种……”
马蹄声中,李翠兰的话一直在脑子里激荡回旋,吵得她片刻不得安宁。
真是讽刺啊!
她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笑李翠兰,更是笑自己。
自穿过来后,她与李翠兰那个女人,大大小小也过了许多招儿了,在秋婵的面前,那个女人每次每每都是节节败退。可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不长记性,没有一点耐性,动辄便是对她爆粗口!
想要从她这里哄骗银子,难道不该各种跪舔,各种哄着她吗?
轻叹一声,这个女人的智商,也真是让狗给啃了。
然而,她更笑自己,倏然间就变成了一个没有面目的人。
之前是一缕孤魂,强行进入了别人的身体,有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面目和身份。
现如今,竟是连这一层面目都没有了。
只剩下一缕孤魂了。
就在刚才,李翠兰当着她的面说了那样的话后,她甚至连跳下马车,回去质疑孙大庆的勇气都没有。
亦或者说,她不是没有勇气,而是明白这一切,李翠兰说得这一切,都是真的。
既然是真的,何必又自取其辱呢?
其实,在刚穿过来之前,她就曾怀疑过自己的身世。不,准确的说,是原主的身世。
差点儿忘了,她只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孤魂。
呵~
这么一想,秋婵蓦地冷静下来了,并快速的在心里盘算着这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
刚才内心太过于烦乱,以至于她都静不下心来思考。
闭眼,她一条条冷静分析着。
若原主,也就是她现在这副身体的主人,和秋草都不是孙大庆的女儿,那么也就是说,她娘秋氏在嫁给孙大庆之前,曾经嫁过人而且还生下了她。
既然如此,那么之前原主应该不是生活在这里的。
然而,记忆表明,原主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九湾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子上了。
所以,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至于哪里不对,她一时半会儿还没理清楚。
按理来说,原主和秋草年龄相差七八岁,原主又一直都生活在九湾村,怎么看,秋草都应该是孙大庆的女儿才是。
可刚刚李翠兰的话,分明是在说她们姐妹俩都不是孙大庆的种,只有她的女儿孙月梅才是。
这就跟李翠兰的话矛盾了。
而且,还有一点,那就是原主和月梅只相差了两岁,若按照李翠兰的话,孙月梅才是孙大庆的女儿,那么至少可以证明一点。
孙大庆在和原主的娘秋氏成亲后,在外面乱搞。
不然,哪里来的孙月梅?年龄上又咬得这么紧?
若真的是这样的话,很有可能当年原主的娘秋氏,根本就不是因为生秋草难产而死,而是被李翠兰和孙大庆合谋给害死了。
不然为什么,秋氏一死,孙大庆就不甘寂寞,赶紧就将李翠兰给接到了家里来?
种种迹象表明,李翠兰和孙大庆两个人,早就暗通款曲。
而原主的娘秋氏,却是被蒙在鼓里。
至于秋草到底是不是孙大庆的女儿,秋婵觉得,十有八九,秋草是孙大庆的女儿。
因为,以原主残留下的记忆来看,秋氏虽然貌美如花,可是却不是行为举止轻浮之人,所以,秋婵不相信秋氏会在和孙大庆成亲之后,跟别的男人乱来。
她至今都还记得,原主的娘秋氏温婉沉静,美而不艳,不仅人美心善,还有着别人学都学不来的刺绣手艺,是十里八乡都不多见的手艺人。
可是,纵然秋氏手艺了得,可是孙大庆却并不允许她见绣品卖出去,一直以来,秋氏都被孙大庆圈在家中。
所以,秋氏纵然有这个心,也没有胡搞的机会啊!
甚至还有一点,秋婵百思不得其解。
之前就想不通,现如今更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就是,原主她娘秋氏会刺绣,一手好绣工,整个九湾村的人都是知道的,加之又有倾城之貌,所以,她觉得,像秋氏那样的美人儿,若不是走投无路,断不可能嫁给孙大庆那样的人。
所以说,这中间必定有什么缘由。
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若原主和秋草不是孙大庆的女儿,那么她们的生身父亲又会是谁呢?
一连串的问号呼啸着,在秋婵的脑子里盘旋打转,搅得她本就烦乱的心,更加的烦躁不安。
虽然说这些事情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但是既然她鸠占鹊巢占据了人家的身体,就应当替原主将她们姐俩的身世给查明,讨一个说法。
否则,她觉得,自己欠她们一个交代。
轿帘内,秋婵眉头深锁。轿帘外,石锦的声音不疾不徐从外面传入,“姑娘,到了。”
是的,桃源镇到了。
清亮的声音,打断了秋婵的思绪。只见她微微拧眉,快速做了一个决定:既然毫无头绪,那就暂时先放放再说吧。
敲定主意之后,秋婵调整好表情,麻溜儿的掀开轿帘下了马车。入眼便是聚鲜斋三个字的烫金大招牌,背景缀以正红色,在这样寂寥的秋风中,格外的醒目。
一阵风过,秋婵情不自禁拢了拢手臂。
“天凉了!”他走了倒是有些时候了!
她自言自语。
竟是不自知,思念已经悄然爬上了她的心头。
勾唇,一抹苦笑划过嘴角,但很快便被她很好的遮掩住了。
“客官,您来了。”
由于石锦手上拿着东西,所以,门口站着的酒楼小厮早已在看到他们的时候,眼疾手快的替她和石锦拉开了帘子。
本以为他们是来聚鲜斋吃饭的,然而,秋婵却是偏头冲他笑了笑,并随口道:“谢谢,你们掌柜的在吗?”
小厮平日里没少受人白眼儿,突然的,看见秋婵冲自己微笑,还以为自己看岔了,就跟活见鬼了似的,一脸的不可置信。
见对方盯着自己看,秋婵抽回视线有些不解的转移到身后的石锦身上,“小锦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不然为什么人家一直盯着自己看呢?
“没有啊。”
石锦答得利索。
然而,目光往门口的小厮身上一扫,瞬间便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