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
孙大庆的脸色桨成了猪肝,“月梅她好歹是你妹妹,纵然以前她不懂事儿,做了什么事让你伤心了,但眼下她有了难,你这个做姐姐的无论如何也要帮衬一把,你可不能不管她啊,更何况--”
孙大庆心虚的抬眼看了看她,没再继续往下说。
“更何况什么?”秋婵饶有兴趣的问。
她脸上带着浅浅笑意,看起来纯良无害,孙大庆不知为何,就想到了秋氏。
那个模样倾城的柔弱女子……
想到若不是自己,她只怕早就冻死在外面,一瞬间,他就又有底气起来,“丫头啊,咱们虽说是分了家,但我到底是你爹,把你养这么大,即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更何况你手里也不缺这几个银钱儿,所以,所以你就拿出二十两银子,只当是提前给爹娘的养老钱了……”
其实孙大庆的内心是这样的:死丫头,当年若不是老子,只怕你跟你娘都要冻死饿死在外面,老子对你有救命之恩,所以你敢不对老子好,老子就,就天天来你跟前儿蹦跶……
秋婵却是呵呵哒~
说的可真好听。
提前给他的养老钱?就你,也配?
我呸!
想的倒是美。
她是有钱,但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所以--
秋婵冷眼看了他一眼,声音虽不大但却夹杂着无数的冰粒子,“孙大庆,你莫忘了,我娘已经过世了。至于她是怎么死的,我想你比任何人心里都清楚……”
闻言,孙大庆整个后脊背都直发凉:莫非,这死丫头知道了什么?还是说她只是瞎猜的,为了炸自己?
那天,李翠兰那个坏事婆娘来这死丫头家门前儿吵嚷,他是知道的,事后也狠狠揍了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婆娘一顿。
死丫头不是他亲生的,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干嘛要说出来呢?以前吧,无所谓,李翠兰说也就说了。
可是现在,这丫头越来越出息了,还攀上了一个厉害的男人,不光如此,就连县衙的柳县令这丫头也结交上了。
所以说,李翠兰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那就是得不偿失,再愚蠢不过的行为了。
亏她还一直自诩聪明。
蠢笨玩意儿,搅家精。
孙大庆越想越气愤,不由恨恨地啐了一口。
同时,想到秋氏死之前的模样,心里又不由打了个寒噤。
那样天仙儿一般,贤良温顺的女人,想来倒还是有些后悔的……
虽然她跟自己……但到底是不该……
哼!
李翠兰。
若不是那个女人在自己耳根子旁边吹枕边风儿,自己也不会一时脑子抽抽,给人折腾没了……
想到这里,孙大庆真他娘的后悔,再一次抱头蹲靠在了秋婵家的院墙上。
孙大庆的举动,秋婵可是一一都瞧在眼里的,只见她再次冷笑道:“这么些年,难道我娘就没来找过你吗?”
孙大庆抬头看了看天儿。
明明是晴天大日头的,怎么他觉得这么冷呢?
尤其是再对上秋婵的一双明眸,心窝子里都浸着寒凉。
是不是当初那件事被这丫头给发现了?不应该啊,按理来说,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就算是她想查,也查不出什么来了呀?
更何况,他和李翠兰当时做的十分隐秘,根本就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啊?
看着秋婵直勾勾盯着自己虚笑着的眸子,孙大庆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不是个滋味儿。
当然,更多的则是害怕。
害怕秋婵知道了那件事之后,不会善罢甘休。
现如今,她可是要银子有银子,要人脉有人脉,可不是他和李翠兰轻易能招惹的起的。
只见他讪笑了两声儿,打着哈哈,“丫头,你又说笑了不是,你娘已经过世这么多年了,只怕早就化成了一堆白骨,她咋会来找我呢?”
“我知道。”
秋婵盯着他,幽幽道:“我知道我娘去世多年了。”说到这里,她抬眼看了宫玉珩一眼,有些伤痛,不光是她一个人的。
血肉模糊的往事一旦没撕裂开,伤心的也不止她一个人。
所以,这一眼,她其实是想要探探宫玉珩的底细,见他神色如常,并示意自己不必在意,秋婵便接着道:“我是说你晚上睡觉的时候,你难道就没有,就没有做过噩梦……?毕竟,我娘死的不明不白,她应该是会托梦给你什么的,让你给她报仇的吧?”
此刻,她眼神阴翳,语气阴森,着实让孙大庆有些肝颤儿。但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他故意扬起嗓子指着秋婵骂道:“死丫头,你这个不孝子,别人都是赚了银子紧着自己个儿爹娘孝顺的,你可倒好,赚了那么多银子,情愿把银子浪费掉,给村子修水渠修路,都不愿意给你爹分一个子儿,实在是,实在是气死我了,我老孙家家门不幸,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败家女儿……”
这时,村子里一个路过的村民听不下去了,放下手里的锄头转过脸来就指着孙大庆道:“大庆啊,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秋婵这丫头多好一丫头啊,赚了银子还不忘本,想着给村子里修水渠修路,虽说这事儿是县太爷下的令,但咱们九湾村谁不知道,咱们村能修水渠修路,不都是因为沾着秋丫头的光吗?
若没有秋丫头,只怕咱们村再过个几十年也修不起这水渠和路吧?你可倒好,女儿做了这么大的善事儿,你非但不欢喜,还埋怨自己咒骂自己个儿闺女?
还有啊,想想你当初和你媳妇儿做的事儿,那就不是人干的,人秋丫头说你啥了吗?当初你欠黄三的银子,不还是人秋丫头给了你机会让你到她家屋后做工,你才有机会还上的吗?做人呐,要知足……”
路过的老汉一番抢白,呛得孙大庆登时哑口无言,面红耳赤,再挤不出半个字儿来。
本来就是嘛!
当初原主秋婵身子骨弱的时候,赚的银子除了给自己买药,剩下的可都是交给了李翠兰他们,可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觉得原主浪费家里的银子,想着给她弄死。
这不,秋婵穿过来后,他们看到原主死而复生,非但没有一点点关怀,转而就又是打又是骂的。
秋婵靠自己的本事赚了银子盖了房子,这不,他们夫妇俩又来打她房子的主意了,甚至还悄摸将她卖给了村子里的傻子。
若不是秋婵自己个儿机警,加之宫玉珩来的及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这还不算,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秋婵的底线,净干些上不了台面儿的事儿。
这不,一个不小心,自家亲女儿被人搞大了肚子,现如今,又来找秋婵借银子,他们也实在是脸皮太厚了。
思及,秋婵就气不打一处来,真想上前,一把将孙大庆给踹倒在地,逼着他叫姑奶奶。
可想了想,还是算了。
只见她抿唇冲为自己出头说话的老汉做了个揖,然后道:“叔,多谢你帮秋婵主持公道,秋婵心里感激不尽。”
老汉一听,顿时慌得不行,“丫头啊,说啥客气话呢,你给咱们九湾村做了不少好事儿,若论起来,你是咱们九湾村的大恩人,叔不过是说句实话,不值当,不值当。”
“应该的。”秋婵笑看着老汉。
老汉见拗不过,也不再争执,而是狠狠瞪了一眼孙大庆,然后扛着锄头走了。
老汉一走,秋婵再次恢复了刚才的冷厉,目光如刀子般看向了孙大庆,“你倒是说说,我娘是怎么死的?”
当初,原主虽然心里也疑惑,但到底没有深究。
生孩子难产,这在村子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所以,秋氏在生完秋草后,直接一命归西,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孙大庆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儿,为此,在秋氏去世后,还窃喜了好长一阵儿呢!
只是,此刻,看着秋婵锋利的眼神,他心里顿时就慌得不行,语气也软了几分,“丫头啊,刚才爹不过是说得气话,这些年,你为家里做了不少,爹都看在眼里呢,只是,月梅她……你好歹给点银子,多少都行,你若是手里没有二十两,十两也行,不然五两……五两,不能再少了……
这件事若不遮掩过去,给村子里其他人知道了,这丫头这辈子就算是彻底给毁了……”
孙大庆,搓着脸皮儿,这会儿将一个无措的老父亲形象展现的淋漓尽致。
秋婵的心,有一丝丝难过,却不再疼。
是啊,未婚先孕。
可不是就毁了吗?
这些,曾经也发生在原主的身上。
那个时候,他孙大庆怎么没有想到,那样的流言蜚语也同样会把原主给毁了呢?
非但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职责,反而还落井下石,帮着她们一起将原主给害死了。
虽说他没有亲自下手,但到底也是知情者,作为一家之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就是摆明了,由着李翠兰和孙月梅为非作歹吗?
助纣为虐。
帮凶一样可恨。
秋婵深深地替原主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