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婵的执念下,宫玉珩愣是陪着她吃了些东西,这才由良平驾着马车,一路回了九湾村。
回去之后,问了石锦铭烟白天花坊的情况,然后又询问了肉包田里的一些事情,便洗洗睡下了。
接下来,一夜无话。
只是,聚鲜斋这边,却并不太平。
夜半的时候,宫老爷子睡得正香,突然就被一阵儿腹痛给疼醒了,不一会儿,满额头的汗珠儿争着抢着往下落。
一开始,老爷子只以为是吃坏了肚子,并没有往心里去。
想当年,在战场上厮杀的时候,身上的伤口大大小小,哪一个可都比这个还要疼,老爷子都没皱过一下眉头。
宫家世代武将,没有一个是孬种。
这是宫家家训,也是传承!
可惜,老爷子硬气不过几秒钟,随着腹内痛的越来越厉害,老爷子忍着忍着,就有些忍受不住了。
毕竟上了年纪的人。
腹内抽筋儿似的疼痛,让宫老爷子很快便判断出来:怕不只是吃坏肚子那么简单吧?
老人家一辈子精明,什么事儿没见过?
只见他吆喝了一声儿,立马有一个伺候他的小厮闪身进来,“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这是宫老爷子的吩咐,在外面的时候,一律称呼他老爷。
“你,你快去,快去请个大夫……”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他可不会傻到跟自己个儿的身体较真儿。
钻心的钝痛,一下又一下,疼得宫老爷子说话都有些打颤,以至于一句话还未说完,就闭上了眼睛,昏迷了过去。
“老爷,您没事吧?”
见状,小厮吓得顿时慌了神儿。
他伺候老爷子这么多年,老人家身体一向硬朗,可从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啊?
莫不是……?
小厮不敢往下想,越想越害怕。
情急之中,他将隔壁的房间门拍的“砰砰”作响,“慕容姑娘,慕容姑娘……”
收人钱财,就要替人办事儿。
这是规矩。
慕容云锦就睡在宫老爷子的隔壁,只不过她睡在里间儿,平儿睡在外间,为的就是方便侍候她。
听到敲门声,平儿最先清醒过来,打了个哈欠,她颇有些不乐意的问了一句,“什么人?”
大半夜的扰人清梦,最是缺德。
“平儿姑娘,是我,阿忠。”阿忠站在门外小声儿应道。
一听是宫老爷子身边的人,平儿自然不敢有所怠慢,忙穿衣下了床,打着哈欠将门打开,“阿忠,这么晚了,是老爷子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不然阿忠断不会大半夜来喊她。
阿忠这会儿子早已经不镇定了,指着宫老爷子住的那间厢房着急嘛慌道:“是我们老爷,他,他晕厥过去了……”
平儿闻言也是一惊,“你是说老爷子……”
“你说什么?爷爷昏厥过去了?”平儿话未说完便被身后一个声音给打断了。只见慕容云锦仪态端庄,并无分半睡意的走到两人跟前,指着阿忠训斥道:“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请大夫?”
“小姐--”
平儿刚想问她怎么起来了,却见她脚步匆匆去了宫老爷子所在的屋子。
一进门便抹起了眼泪儿,“爷爷,您没事吧?阿忠说您昏厥了,您倒是睁开眼睛看看,我是云锦啊!”
宫老爷子这会儿虽然已经疼得闭上了眼睛,但不代表就不能听到慕容云锦的声音。
他无声的皱了皱眉:这丫头,在他床前哭唧唧干啥呢?自己又没死?何况,就是死,也轮不到她来给自己哭丧吧?
说实话,老人家对于这个慕容云锦十分之反感。
“爷爷,您别吓我啊!”
“爷爷--”
随着一声儿又一声儿,慕容云锦折腾的动静儿着实是不小,所以,不一会儿,秦慕枫也披衣起来了。
“秦大哥,爷爷他--”
慕容云锦一看到他,忙梨花带雨的走了过来。
秦慕枫尚算镇定,看着她泪眼楚楚的模样,安慰道:“没事,请个大夫来瞧瞧再说。”
“我已经让阿忠去请了。”慕容云锦忙接话儿。
昏厥的宫老爷子:胡说,分明是我拍阿忠去请的大夫,怎么就成你派出去的了?
虽然是半夜,但只要诊金给的高,还是会有大夫愿意出诊的。
所以,阿忠很快就给大夫请来了。
是个生面孔。
一进门就先垂眸看了慕容云锦一眼。
“大夫,我爷爷他晕厥过去了,您快给他诊诊脉吧?”慕容云锦上前指着床上的宫老爷子,语速极快道。
一旁的秦慕枫嘴角抽了抽:这慕容姑娘可真有意思,一口一个爷爷叫的竟是比自家亲爷爷还要亲!
请来的大夫话也不多说,放下药箱撸起袖子就是干。
“大夫,究竟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儿,秦慕枫见大夫一边诊脉摇头,忍不住凑上前问道。
大夫习惯性的看一眼慕容云锦,然后捋着胡须道:“也没什么大毛病,只是吃坏了肚子,加之--”大夫收回了手,又补充了一句,“上了年纪的人,尤其得需要注意饮食,这样吧,我开几副药,给他煎着喝,调理一下肠胃,很快就能好了。”
“大夫,只是吃坏了肚子这么简单吗?”慕容云锦显然对大夫的话有些不太相信,低声问了一句。
“若只是吃坏了肚子,那爷爷怎么会昏厥过去呢?”
秦慕枫一想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便点头附和,“对啊,吃坏肚子按理来说,不应该昏迷啊。”
单纯的吃坏了肚子的话,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去茅房拉几次就完事儿了。
可据阿忠所说,宫老爷子一开始是腹痛难忍,不一会儿就昏厥了过去,所以,按照这样的描述,这怎么可能只是吃坏了肚子呢?
秦慕枫自认自己以前就曾吃坏过肚子,虽然肚子也是相当不舒服,但是却不会昏迷。
昏迷的话,应该都已经算是很严重了吧?
“大夫,要不您再好好诊治诊治,爷爷晚上吃了很多野味儿,会不会是那些野味儿不干净……”
慕容云锦看着秦慕枫,欲言又止。
“姑娘,你是说老人家晚饭吃了很多野味儿?”问诊的大夫一听,神色立马严肃了起来。
野味儿虽好吃,但上了年纪的人,却不宜多吃。有点行医经验的大夫,都知道这点儿。
慕容云锦知道,晚饭的时候,秋婵做了不少好吃的。还给她和平儿也拿了一份儿。
她偷偷尝了尝,味道的确是不错。
她必须得承认,秋婵那丫头的确是有两把刷子。
据说,宫老爷子为此十分高兴,结果就一不小心贪嘴吃多了。
为此,秋婵还当着宫玉珩和秦慕枫的面儿批评了老爷子一顿。不过,老爷子愣是没有回嘴反驳。
这让慕容云锦十分之气愤。
看来,那死老头儿的确是喜欢那丫头。
一个两个的,都好似被那死丫头给勾走了魂儿似的,令慕容云锦浑身上下都极其难受。
不过,我有的是办法让大家都讨厌你。
慕容云锦冷笑着收回了思绪……
只见她清了清嗓子,然后对大夫道:“爷爷他有时候就跟个馋嘴小孩似的,一时吃多了,也属正常。”
话虽说得婉转,但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今天晚上,大家吃得都是秋婵做的野味儿,老爷子分明就是吃多了野味儿,导致消化不畅从而引起了肚子痛,甚至是昏厥。
大夫了然的点点头,顺着她的话道:“既是如此,那我就再开点补气顺肠胃的药,给病人好好调理一下,切忌以后不可让他多吃野味儿,那东西有些乃大补之物,但上了年纪的人,有时候补过了反而适得其反,据老夫刚才诊脉,他的消化本就不好……”
“嗯,我们记住了,凡事过尤而不及。那就先谢谢大夫了,大半夜的,还这样劳烦您。”慕容云锦冲大夫做了个揖,然后又冲平儿使了个眼色,平儿立马会意,忙摸出二两碎银递给大夫,“一点心意,还望大夫收下。”
“哎呀,这可万万使不得。”大夫双眼放光的看着平儿手里的碎银,口不对心地说。
“您拿着吧,大半夜破烦您,这也算是我们的一番心意。”慕容云锦笑道。
慕容云锦这么一说,大夫也就不再推辞,伸手接过了平儿递过来的碎银,“姑娘真是好人呐,老人家有你这样的孝心,可是好福气喽!”
慕容云锦牵了牵嘴角,心里明显很受用。
哼!秋婵,你做出来的东西让爷爷吃坏了肚子,甚至让他昏迷不醒,我就不信,等爷爷醒过来后,还会维护你?
慕容云锦的如意算盘可谓打得好极了,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有人压根儿不相信。
“那这么说,爷爷晕厥的原因是吃坏了肚子吗?”秦慕枫有些怀疑的看着面前自称大夫的人。
刚才他全程观望了慕容云锦和这位大夫的对话,愣是没听出来,爷爷到底为什么会晕厥?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吃坏了肚子吗?
这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吧?
“这个嘛~”大夫看着床上闭着眼睛的老人,颇有些不知所措,故而频频看向慕容云锦。
来的时候,他只是被告知,要说出野味儿不可吃,病人之所以不舒服是因为吃了野味儿造成的。
总之,将锅都甩给野味儿就对了。
可没料到,竟然还有人刨根问底儿。
这下,他彻底慌神儿了。
说实话,病人到底因何晕厥,他有些不敢说。
行医问药这么多年,他就是再不济,也知道病人是因为先前吃了一种特制的药,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症状的。
但,他没勇气说。
或者说,并不是他没勇气,是他实在想要那几十两银子。
去请他的小哥儿答应他,事成之后,会给他三十两银子的谢银,三十两银子,够他下半辈子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