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说着,已经一头朝船舷上撞去。
而秋婵呢,并没有上前拦阻,反倒是扬声说了句,“姑娘,那里一下撞不死,反倒会落下疤痕,这样吧,你若真想死,不如我给你找一把刀,一了百了,如何?”
这里虽是船上,但该有的炊具什么的都应有尽有,刀更是不止一把,再不济,她还有一把匕首,宫玉珩送给她的那把锋利的、削铁如泥的匕首,一刀下去,就可以毫无痛苦的离开了。
被秋婵这么一说,阿香反倒是站住了,只见她回过头来,泪眼涟涟看着秋婵,“夫人,阿香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若是阿香不能嫁给江公子,那阿香就,就--”
“就什么?”秋婵一脸淡定看着她的表演,面上波澜不惊。这样的女人,即便是江北昊要娶,她也不会让他娶的。
娶了干嘛?放在家里看她表演吗?
看到秋婵一脸冷漠看着自己,眼眸间甚至还有些许笑意,阿香默了半晌,咬牙说道:“那我就只有,只有死。”
“我知道,这话你方才已经说过了。”秋婵依旧是那种轻描淡写的表情儿,“你想死没人拦着你,就刚才我说的,你若真不想活了,咱们谁也不能勉强你,我给你一把刀或是一瓶鹤顶红,这样会让你走的毫无痛苦可言。”
说着,顿了顿又道:“女人不能为难女人,你说对吗?”
阿香嘴角狠狠抽了几抽:这样还不是为难我吗?我只是想要嫁给你的一个下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本以为以死相逼,就能如愿了,可没想到今儿个竟然遇到高手了,这女人劝死不劝活,实在是让阿香大开眼界。
于是,她眨了眨眼,努力挤出一两滴眼泪来,扮做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着秋婵道:“夫人,说实在话,阿香的确是不想活了,自从爹爹去世后,阿香在这世上已没有亲人了。
是的,今天我并不是单纯的失足落水,我只是吃够了生活的苦,不想活了。可是,可是就在阿香沉入水底那一刻,江公子却奋不顾身将阿香救了上来。就冲着江公子这样一副侠肝义胆,阿香纵然再作践自己的性命,也不能作践江公子的一番心意。夫人,您说阿香说得对吗?”
不光会演戏,还挺伶牙俐齿的。
这次换做秋婵嘴角抽搐了:这姑娘是个对手,不能小觑了。明明就不想死,非要寻死觅活的,结果,你真让她去死吧,她倒是又不想死了,想的比谁都明白,说得话比谁都要在情在理儿。
有意思,有意思啊!
“无妨,你若真不想活了,我们勉强将你留下,总有一天你还是会死的,徒劳无益。”秋婵继续劝死不劝活。
她倒是要看看,面前这位叫阿香的姑娘,能装到几时?
若是真想死,那就得劝着点儿,若只是做做样子的话,那就得继续劝死。
嘎嘎~
她本就不是个纯粹的好人,不是吗?
想当初李翠兰欺负秋草的时候,她不是还喂她吃了一大把鸡屎吗?现在每每想起来,都觉得有点儿过分了。
“夫人,”阿香忽然换了哭腔儿,拉着秋婵的袖子,跪在了地上,“夫人,只要您答应让江公子娶了阿香,阿香就好好活着,好好伺候江公子,伺候您和老爷,夫人,求您成全。”
说着,俯下身子,重重的给秋婵磕了一个响头。
“你起来吧。”秋婵站在那里,俯视着她,“莫说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即便是我能做得了主,这件事也还得问过江公子的意见才行。”说着,对着门口拍了两巴掌,“北昊,进来。”
江北昊本就在她的房门口候着,闻言,立马推门走了进来,“夫人,您找我?”
“不是我,是她。”秋婵指了指匍匐在地上的阿香,然后道:“她想要嫁给你,你们聊聊吧。”
提到这个字眼儿,江北昊脸面一红,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忙低下头去,“夫人,北昊既跟了将军,那么北昊的亲事便由夫人说了算。”
“……”
秋婵掉了一地的黑线,“江北昊啊江北昊,你这个坑爹的孩子,不,是坑娘的孩子,你这一句话,岂不是将本夫人我给推到了好人的对立面?
不过没关系,本夫人就当一次坏人吧。”
于是,唇角带着浅浅笑意,秋婵冲阿香说道:“阿香啊,既然北昊不愿意娶你,那不如你就留在本夫人身边吧?”
“……江公子,”阿香抬起头来看向江北昊,看似又要掉金豆豆了,秋婵忙道:“北昊,你出去和良平一起捞几条鱼上来,待会儿我给你们做鱼吃。”
一听到吃鱼,江北昊满脑子都是鱼香味儿,哪里还会在乎面前楚楚可怜的阿香,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看,北昊他好像不乐意娶你,这样我就没办法了。”看着江北昊跑走的背影,秋婵对阿香说道。
“是他不愿意吗?我看分明是你不想让他娶我吧?”阿香嘴角狠狠抽了几抽,然后眼珠子一转,变换了主意,“既然是这样,那阿香甘愿留在夫人的身边伺候夫人。”
末了,还加了一句,“阿香是个乡下人,什么粗活儿累活儿阿香都能干。”
“好啊,”秋婵笑看着她,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欢快,“既然是这样,那你现在去帮我把刚换下来的那双鞋子给刷一刷,昨儿个踩到了泥巴,不能穿了。”
阿香一脸为难的看着她,“……那个,夫人,这里是船上,还是等船靠岸了再刷吧?”
秋婵一脸坦然看着她,“正是因为是在船上,所以我才让你去刷鞋子啊。”
“可是-”阿香还想再说什么,被秋婵直接打断了,“你快去吧,刷完鞋记得帮我烧火,我待会儿要给我男人做鱼吃。”
阿香眼底划过几分不甘,但到底还是压制住了,低低回了句,“……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