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是不是罚的有点过了?”军营外面的小山坡上,秋婵斜睨着眼看着宫玉珩。
两人并肩而坐,动作竟一致的出奇,都是半曲着腿,将双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一眼望去,眉眼间也颇有几分相似。
都说夫妻做久了,两人的眉眼,性格,脾气什么的,就会越来越相像,原来竟真的是。
这里地势算不得很高,但是因着他们所在的位置是这个山坡的至高点,所以视野极是开阔。放眼望去,周围一切尽收眼底不说,甚至隐隐约约,还能看到蛮夷那个弹丸小国。
“若是有望远镜就好了,这样的话,就能私下里观察对方的活动了,如此一来,对方的行动就容易掌控了。可以随时做好准备,给他们迎头一棒,打得他们落花流水……”秋婵暗戳戳地想。
宫玉珩见她说完之后,一直没再说话,于是收回望向远处的视线,俊眸朝她看过去,“夫人此话怎讲?”
他的侧脸正对着她,俊眉挺鼻,萧薄的唇在那句话之后便微微抿着,每一处的轮廓都犹如工笔轻轻描摹过,好看的让人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真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啊!
秋婵忍不住偏头,盯着他看的盈盈水眸里似有万千星光,“我看李副将乃忠心耿耿之人,你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就罚他,难道就不怕寒了将士们的心?”
惩罚总得有惩罚的道理吧?像李副将那样,屁颠屁颠跑去请示指令的,能有什么错儿?
说到底,不就是因为他扰了他们……那啥吗?何至于一罚就罚一天不吃饭?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谁知,宫玉珩却是俊脸微愠,“他该罚!”
“好吧。”
秋婵眸子里的星光略暗了一下,心里对宫玉珩此举竟说不上来的,有些失望。
其实,也或许是对自己失望。
这一趟若她不跟着一起来军营,只怕也没有方才老鬼受罚这件事。可是,这也不能怪她,谁让都城里有小人撺掇,非要让她跟着一起来呢!
唉!
难道这就是身处江湖,处处皆无奈吗?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秋婵预备回营地里去,却听到宫玉珩蓦地开口。
“作为一个副将,就该有一个副将的样子,杀伐决断,这是他的本分。战场上刀剑可不长眼,像他方才那样,若是事事都需要过问本将军才能下决定,那他这副将便是失职。
试问,军营军纪严明,一个失职的副将,罚他一顿两顿不吃饭,又能如何?”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哦!
秋婵觉得自己无力反驳了。
“夫人不必自责,这件事怎么都怪不到夫人头上去,我宫玉珩驰骋疆场十多年,岂会让手下这些跟着我卖命的将士们寒了心?咱们且看明天他的表现就知道了。”
说着,主动扶了秋婵往坡下走。
营地里,老鬼左思右想,想不通自己到底为何会惹得宫玉珩雷霆大怒,一张本就因常年风吹日晒而黝黑的脸庞,此时越发黑得厉害。
“良侍卫,江侍卫,你们两个都是日日跟在将军身侧侍候的人,想必更了解将军的脾气,你们倒是说说,今日将军为何会震怒?我老鬼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为啥了。”
良平和江北昊互视一眼,江北昊忍不住开口道:“李副将,依我看,其实将军今日之所以会发脾气,最大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你-”
老鬼抬起头,瞪着一双很受伤的眼睛看着江北昊,“还请江侍卫明示。”
“这个--”
江北昊咽了口唾液,犹豫地看了眼良平,确定对方没有阻拦,这才道:“李副将,将军之前给咱们军营定下的军规是什么?你可还记得?”
“军规?”点点头,“当然了,这是当初进军营的时候,将军就曾经强调过,每个人务必熟记于心的,我老鬼岂敢忘记?”
江北昊点头,“嗯,那李副将可记得,军规里的第三条说得是什么?”
“战场上,需得杀伐果断,切不可寄希望于别人?不论将或是兵,都需得明确自己的职责所在……”几乎是江北昊话音一落,老鬼便将第三条军规内容一字不差的背了出来。
“不错,记得还挺熟。”江北昊点评道,“那你可领略到了其中的深意了?”
“其中的深意?”老鬼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们一眼,兀自重复着方才的内容,“……杀伐果断,明确自己的职责所在……”
电光石火间,老鬼同志像是醍醐灌顶,猛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腾”的一下从地上坐着的石头上站起来,拍拍屁股,走了。
边走还边自言自语,“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将军的良苦用心了,我老鬼错了,我老鬼不该事事都去烦扰将军的。”
在自己的职责内,做一些力所能及不涉及军营利益的小事,这是他身为副将的责任,也是义务。
“嘿,就这么走了?连句谢谢都没有?”盯着老鬼逐渐远去的背影,江北昊忍不住对良平吐槽。
良平老神在在白了他一眼,好似在说,“像李副将那种打仗脑,你还指望他对你说谢谢?你可拉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