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高一低两个男人,是孪生兄弟俩,高的叫李大,矮的叫李二。因着是个半吊子,所以村里人就叫他们大傻,二傻。
黑暗中,秋婵躲在暗处,将傻子兄弟的话听走了一半。
原来,李翠兰竟然还是不死心,悄摸将她卖给了这傻兄弟。这不,趁着夜黑风高,俩人过来抢人来了。
可恶!
暗骂了一声,秋婵握紧了双拳。
她倒要看看,李翠兰她能有多大能耐。
“咦?大哥,是不是咱们找错地方了,这丫头根本不在这里啊?”窝棚前,矮个子二傻挖着鼻孔问大傻。
大傻装模作样的围着窝棚转了一圈,然后突然给了二傻一个暴栗,“你既然知道,为啥不早说?”
二傻捂着被打得生疼的脑壳,委屈巴巴,“俺也是刚才才知道。”话没说完,他便“啊”的一声惊叫,“谁?是谁打俺?”
“嘘!”大傻一听他叫那么大声儿,直接骂了起来,“你不会小点声,惊醒了那丫头,你赔我媳妇儿--”
大傻话音说完,秋婵便听到“咚”一声,紧接着是大傻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娘啊,我的胳膊呀,要断了。”
然后就听见二傻傻里傻气的声音,“这次,俺没打你啊!”
秋婵揉了揉手腕,准备出去活动一下筋骨,突然腰间一暖,紧接着一双大手便将她揽在了怀里。
“嘘,别出声,是我。”
带着凉意的薄唇附在她的耳畔,令秋婵身体猛地一僵,“你怎么在这里?”
“不放心,来看看。”低不可闻的耳语,就像心湖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激起微波荡漾。
秋婵脸颊微微一红,别开头低声抗议,“快放开手,我要好好收拾一下这两个家伙。”
宫玉珩攥着她腰的大手却是一动不动,“娘子歇着,让为夫来。”
秋婵:“……”又乱叫。
然后,就看见宫将军身轻如燕,飞身上梁,一脚便将其中一个人踢倒在地。
“谁?究竟是谁在那里?”
凉薄夜色里,倒地的大傻带着满腔的惊慌失措。
李翠兰这步棋根本就是走错了,将她卖给两个傻子,这不是侮辱她的智商和战斗力吗?
微微勾唇,她挑眉不知对着宫玉珩轻轻耳语了一句什么,然后就见宫大将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黑着脸低声吼道:“你--给我等着。”
秋婵甩了甩辫子,云淡风轻,“等着就等着。”
好吧,既然他家娘子想玩,那他就陪她玩个开心。
扮鬼吗?谁不会?
于是,几秒钟后---
就见盖了一半的房子里,宫大将军抱臂倒挂在墙垣上,夜风吹过,衣袂飘飘,尤其是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上,那双幽怨冷厉的眼神,看得大傻二傻两兄弟心惊胆颤。
一个不留神儿,裆下一热,二傻尿了一裤子。
紧接着,大傻吱哇乱叫,撇下二傻率先跑了,边跑边喊,“鬼,鬼,娘呀,这里有鬼,有鬼啊……”
宫大将军:“……”像鬼吗?明明就很英俊好不好?
大傻一走,二傻顿时慌了神儿,顾不得湿哒哒的裤子贴在腿上,撒丫子也跑了出去,“鬼,俺看见鬼了,俺看见鬼了……”
寂静的夜里,两人的叫喊声引来了隔壁的犬吠,先开始只是一只,后来两只,三只……不一会儿功夫,整个村子里的狗似乎都跟着狂叫了起来。
响彻整个村子的犬吠声,将不少人从睡梦中惊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有的人倒头重新睡了,而有人似乎不放心,重新燃起了油灯,披衣坐了起来……
秋婵眼底划过一丝冷笑,这正是她要的效果!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李翠兰,有什么招数,尽管来吧!
其实原本她是准备以武力将大傻二傻打走的,可是宫玉珩的出现,让她临时起意,改变了主意。
这家伙,神出鬼没,拿来装神弄鬼,倒是很应景儿。
想到他会拒绝,秋婵直接拿好吃的威胁了他一番,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这样一来,不用费一兵一卒,就可以将对方打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岂不甚好?
想必自今晚之后,大傻二傻兄弟俩再也不敢打她的主意了,不仅他们不敢,村子里的人恐怕也都会望而却步。
闹鬼,这在古代,简直就是凶宅的象征!
更何况,她这座宅基地本就有些偏僻,旁边临近水塘,后面半里地处,又是一个乱葬岗。
当初买的时候,村长就再三问她,是否重新再选一处,可是秋婵第一眼便看中了这里,当即付了银子,按了手印儿,拿到了房子的地契。
笑话!
她堂堂一个二十一世纪的顶级特工,接受的都是最先进的武器和知识,怎可能会相信什么神鬼之说?
但她知道,这里的人肯定会相信。
所以,半夜她家院子里闹鬼,一点也不会让人起疑。
不仅不会起疑,还会让人心生恐惧,不敢轻易再踏进这宅子半步。
她甚至能想象的到,李翠兰和孙大庆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是什么反应?
费心费力的抢一个闹鬼的宅子,自此家宅永无安宁之日,她李翠兰脑子进水了才会这么做。
所以,听到这个消息,他们只会暗自庆幸!
最起码,也能消停两天了。
“记好了,又欠了我一顿饭。”秋婵正兀自出神,结果,耳边就响起了宫玉珩的魅惑众生的声音。
秋婵眯眼望去,只见站在自己对面的宫玉珩,一袭黑衣与夜色融为了一体,俊朗的面孔在凉薄的月色下,越发显得妖孽。
这男人--
论长相,万里挑一。
论身手,高不可测。
身边又有小厮随时伺候着,手里又不差钱儿,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呢?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今晚是来向你辞行的。”像是猜透了秋婵的心思,宫玉珩开口道。
“你要走?”没有遮挡的院落里,冷风吹来,秋婵情不自禁吸了口气。
“怎么?不舍得?”宫玉珩凑近,蓦地伸手将她拥进了怀里,“那就跟我一起走。”
秋婵面上一红,轻声斥责,“你快放手。”
“大姐,你在跟谁说话--”墙角的被子里,无知无觉的秋草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问道。
秋婵惊出了一身细汗,“没,这有一只耗子,我把他打死了。”
竟然将他说成是耗子,宫大将军一脸的不悦,收紧手臂,俯身在她脸上,“跟我一起走?”
秋婵担心的朝秋草睡得墙角看了一眼,发现小丫头已经呼吸均匀,睡熟了。
想来刚才只是说的梦话,她舒了一口气,轻轻吐出俩字儿---做梦。
谁知,宫玉珩的大手却趁机握住了她的柔夷,“没关系,那就先去镇子上住,我让秦慕枫给你找一座宅子。”
这里不安全!
今晚若不是他临时起意要来跟她道个别,只怕还不知道,她们原来就住在这盖了一半的新宅子里。
天知道,刚才他有多愤怒,恨不得一拳打死那两个狗杂种。
只可惜,他家娘子却只是让他扮鬼吓人。
“不去。”一巴掌拍掉他作怪的手,秋婵冷静道。
她会赚钱,又有宅子,而且这房子眼看就快要盖好了,何必闲着没事,欠他一个人情呢?
自古人情债不好还,她再清楚不过。
而且,她连这家伙的底细都没有摸清楚呢,岂能随随便便就受人恩惠?
想清楚了这一点,秋婵果断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既然公子是来辞行的,那秋某就不强留了,后会有期。”
逐客令都下了,宫玉珩也不好再赖着不走。
可是他大老远跑来,没听到一句可心的话,就这么走了,说实话,委实不甘心!
宫玉珩:“欠我的那顿饭--”
秋婵:“我记着呢。”
“是要收利息的。”
“……”秋婵强忍住扁他的冲动,“明白,你快走吧。”
结果--
两人耳鬓厮磨的空档儿,院子里突然多了几位黑衣人,个个穿着跟宫玉珩一样的夜行衣。
“什么人?”听到动静,秋婵忙从墙垣里转了出来。
然后,就听见齐刷刷的声音穿过浓浓夜色飘进耳朵里,“属下参见主子。”
“嗯,都起来吧。”
秋婵回眸,就见跟着她走出来的宫玉珩表情凝重,俊眉微蹙,与刚才的一脸痞相完全不同。
“主子,时辰不早了。”说话的是良平。
“嗯。”鼻翼里哼声,虽听不出喜怒,但良平却知道,他家主子这是生气了。
其实怪不得宫玉珩生气,好不容易跟心爱的姑娘道个别,还被他们给搅了局。
平生头一次,他不太那么想离开。
但使命感容不得他再多逗留一分钟,于是收起儿女情长,宫大将军又恢复了平日的枭冷,“都起来吧,通知下去,即刻出发。”
“是,主子。”
转瞬,一行人便已消失在浓稠的夜色里。
出现到离开,不过是眨眼之间。
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秋婵暗自吃惊,猛然回眸看去只,见,刚才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早已经没了人影儿。
就这么走了?
撇了撇嘴,秋婵不知道为什么,心头竟涌上一股淡淡的失望。不过,这种短暂的不适,很快被席卷而来的困意所代替。
院子里,又恢复了一片死寂,似乎宫玉珩从未出现过,一切不过是她的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