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上，丫鬟们将沿途的灯点亮。
苏灵玥看了眼天色，心中嗤笑一声，倒是不知道这还大亮的天，这么早点灯做什么。
“老爷，大小姐到了。”正当苏灵玥思绪飘然之时，领路的下人扣响了书房的门。
书房的门是红色的，看着讨喜；苏文礼向来讲排场，书房门自然十分精致，看着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但书房对于苏灵玥来说，可并不是什么值得流连忘返的地方。更何况，门后面可是苏文礼在等着她。
“进来吧。”
下人闻言，俯身替苏灵玥推开了门。
苏灵玥听着门被合上的声音，心中有了猜测：就知道肯定没好事。
“父亲，您找我？”
苏文礼停下笔，欲言又止地看着苏灵玥，不禁皱了眉头。
见苏文礼没有说话，苏灵玥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等着苏文礼发话，礼数周全，倒是让人挑不出错来。
“你这些日子都在忙些什么？鲜少看你在府上。”
苏文礼收回打量的目光，将注意力放回手边的字帖上。
“没什么可忙的，只是表哥他们才回来，又受了伤，就忍不住每日去看看。”苏灵玥低着头，喃喃道：“至多不过两个晨昏的时间就回来了，父亲您歇息得早，自然不会知道。”
“胡闹，”苏文礼低声呵斥了一句，将笔放下，说道：“你是相府的小姐，总是往沈家跑成什么样子，何况我听说你不止是去了沈家？”
“爹！”苏灵玥听苏文礼意有所指，正想要辩驳几句，却被苏文礼打断。
“如今你这身份，最好少跟旁的人接触，免得跟若卉一样，”想到苏若卉，苏文礼冷哼一声：“你们都不让人省心。”
苏文礼不是不知道苏灵玥跟沈家兄弟的关系，可是那毕竟是外祖家，太过亲近总是不好。
何况小皇帝对沈家忌惮，与萧承白关系也一向不和，若是因着苏灵玥的关系摄政王府和沈家关系近，只怕皇帝会连同相府也一起敌视了。
此番，他借着苏灵玥和萧承白的婚约，在官场上讨了不少便宜，自然不愿意看到有什么不利自己的事情发生。
“是，父亲。”苏灵玥虽然心中嘲讽，面上却一副乖乖听话的样子：“女儿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我也是为你好，”苏文礼家苏灵玥乖巧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说道：“方才是我激动了些，你能明白就最好不过。”
苏灵玥站在原地，低着头的模样格外乖顺。
苏文礼摆了摆手，又提起笔，才说道：“行了，先回去吧，看你也累了，歇着吧。”
苏灵玥退了出去，还替苏文礼关好了门，心中只觉得一阵悲哀。
父亲？当真配得上这两个字吗？
此时，大理寺中。
“若真是像你所说的那样，我倒是对这个苏大小姐愈加好奇了。”苏哲笑着说道。
萧承白双手抱胸，倚靠在窗边，眯着眼睛看向夜空中的皎皎明月。
“逗你的，”苏哲敛了笑意，沉声道：“但苏灵玥她一个闺阁中的小姐，竟有如此见闻，绝不一般。”
“你待如何？”萧承白转身回到桌旁，添了一杯新茶，倒是显得苏哲有失礼数。
半晌，苏哲道：“这么个奇女子，若是不见见，实在是可惜了。”
萧承白听了苏哲的话，闭眼品茗，也不回答好与不好。
见他这个模样，苏哲心里一动，有了猜测，眯眼笑道：“还是，你在担心什么？”
苏哲本就生的白净，此刻笑起来，又倒是多了几分温润，叫人心喜得不由赞一句温文尔雅，谦谦君子。
下意识的，萧承白脑海中一闪而过，那日晚间，饭桌旁收敛了锋芒的失意少女，孤独的让人心疼。
直到苏哲的声音出现在耳边，他才回过神来，抿了抿唇：“本王安排，无需多言。”
萧承白不欲多言，丢下这么一句，便起身离开了。
苏哲看着他的背影，倒是没有觉得什么，笑着将杯中冷掉的茶水浇在地上。
次日，苏灵玥便到聚福楼赴宴。
“民女见过苏大人。”苏灵玥端起茶碗敬苏哲，说道：“以茶代酒，聊表心意。”
“呵呵呵，”苏哲举起酒杯，笑得得体：“苏大小姐客气了，说起来你是摄政王妃，该是我行礼才对。”
苏灵玥借着敬酒动作，看了苏哲一眼，从外表来看，倒的确是个光风霁月的人物。
“苏大小姐跟其他世家大族里的小姐们不一样。”苏哲将酒倒了七分满，便放下酒壶。
“如何不一样？”苏灵玥放下茶碗，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说道：“无非就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我还能多了什么去？”
“是了，”苏哲赞同地点点头，说道：“但你比她们多了一些见闻，与这里。”
说着，苏哲点了点自己的脑子。
苏灵玥不做表态，饶有兴趣地看着苏哲，暗道：这顿饭果然不是那么好吃的。
“苏大人说笑了，”苏灵玥理了理裙摆，抬眼看着苏哲，一脸坦然：“想必苏大人请小女子出来，不是吃饭这么简单。若是有问题，您就问吧，小女子一定知无不言。”
“爽快，苏大小姐果然不一样。那就唐突了，”苏哲笑了笑，一手撑着桌沿，一手握着折扇，侧身问：“在下想知道，你为何能够知道那么多的事……”
“只不过多看了一些书罢了”苏灵玥唇角微微上扬，但笑意不达眼底，“人在深闺，平时也就看些杂书打发时间。苏大人不知，那些看似光怪陆离的话本里，还是有些切合事实的。”
“哦？”苏哲眼底闪过一丝怀疑，面上却还是言笑晏晏：“怎么说？”
“我只是曾看到话本里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且难以更改，除非，凶手为了隐藏什么，而去刻意改变自身习惯。比如替换行凶的工具。”
苏灵玥想起那些尸体上的伤口，眼中流露出一丝沉思，而后接着说道：“那些尸体上的伤口工整，但却皮肉外翻，显然不是普通的刀伤。”
苏哲闻言若有所思。
“苏大人，”苏灵玥见苏哲看向自己，才接着说：“大人不妨去查看那些人们相传的‘自缢了的官员’，说不定能有其他收获。”
那些官员尸体被沈家兄弟运回了城，当日苏灵玥并未得见。
苏哲面色凝重，摇摇头表示自己已经看过了，和那些村民的死状一样，不用再去确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