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听公子这口气，我是不上去不行了？”乾旦微微一笑，眸中波光流转，似是含羞带怯，略带情意，在场的人都看呆了。
顾信衡捏紧手中的折扇，眯起眼睛：“不错。”
“呵，这京城的规矩我不懂，但是我知道，这戏班的规矩，却是不能坏。”乾旦冷笑一声，他目光如炬，仿佛方才眼里的情意只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罢了。
言罢，这乾旦水袖一甩，掀起幕帘到后台去了。
当真是一点也不犹豫。
顾信衡站在上面，脸色难看至极。
他觉得他现在就像是一个笑话，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出丑。
手中的扇子被顾信衡捏的嘎吱作响，脸色沉沉：“来人。”
“顾信衡，你要做什么！”苏灵玥站起身来，眸子里也带着怒火。
顾信衡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今天我倒是要看看，这戏楼若是拆了，他上到哪儿去豪横。”
“顾信衡！”苏灵玥提高声音，情况危急，她也顾不上什么尊卑了。
听到苏灵玥的喊声，顾信衡冷冷一笑，别说是叫了他名字，今个儿就算是皇上来了，他也要那个戏子付出代价。
“你在外面可是代表着帝师的脸面。这事儿若是被帝师知道了，恐怕不太好吧。”苏灵玥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皇上与顾信衡交好，他唯一忌惮的也就只有帝师罢了。
这事若是传出去了，他顾信衡大闹戏班子的事恐怕明天就能传遍整个京城。
那他一招树立起来的形象恐怕就都毁了。
“为了一个戏子，值不值得，我相信，顾公子心里自然是有一杆秤。”苏灵玥轻吐一口气，说出了这句话。
顾信衡是个利益至上的男人，今日失态恐怕和她脱不了干系。
再说这戏子的确也是个人才，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苏灵玥都想保住他。
见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话，苏灵玥知道顾信衡冷静下来了，她淡淡的说道：“话已至此，顾公子请自便。”
说完，苏灵玥便带着云月离开了。
顾信衡站在原地良久，他身边一个小厮怯怯的问道：“少爷，这，这……怎么办？”
“能怎么办。回府。”顾信衡阴沉着脸说道。
后台，那乾旦卸下脸上的浓妆，正如苏灵玥想的那样，妆容底下的确是一个美男子。
卸了妆以后，他少了几分女人的娇媚，却多了一点男人的英气，一双桃花眸眼角略微上挑，倒是平添几分贵气，唇角天生上扬，似笑非笑，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
只不过那眼中却是没有任何情绪，整个人像是一座冰山。
有幸见到这一面的，却是跪在地上，眼睛死死的盯着地上，不敢抬头，“主，主子……咱们要不要动手。”
乾旦卸妆的手一顿，道：“他不会动手的。不必管他。”
“这……”那人略微抬头，昏暗的光线照亮了他的半边脸，竟然是那班主。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乾旦眉眼温柔，周身的气场都有一些软化，声音软绵：“有她在，就不会出事。”
班主一噎，没有说话，乾旦挥了挥手，他也只好退下了。
外面，云月稀里糊涂的就被苏灵玥拉出来，面露担心之色：“姐姐，你说那个戏子应该没有事吧？他会不会被那个人欺负啊？”
苏灵玥摇摇头，“不会的，他这个人，分的清熟好熟坏，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不会做的。”
听到她这么说，云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心里放下了，又忍不住夸道：“姐姐那戏子的演这么好看，难不成京城的戏都这么好看吗？”
这个问题倒是让苏灵玥好好想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我看过不少戏，今个儿这个戏子是真的不错，假以时日定能成角儿。”
“是嘛！”云月双眸亮晶晶的，抱住苏灵玥的手臂，“那个戏子唱腔真的好好听啊。我都没有听出来他是个男的。”
苏灵玥伸手点了一下云月的鼻尖：“这就是戏的妙处之一，不止有男扮女，也有女扮男，这就是乾旦坤生。”
云月继续道：“但是他的身体也好软啊，一点都看不出来像是硬邦邦的男人。”
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云月捂住嘴巴，“他，他不会像宫里的太监一样……吧。”
这下子苏灵玥是真的笑出声来了，“你怎么会这么想。这戏子都是从小练的，那个时候骨头软，所以才能练出来像女子一样的身姿，那个乾旦，定然也是吃过不少苦头的。”
云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趁着云月继续这个话题之前，苏灵玥突然道：“云月，你告诉姐姐，你到底和顾信衡，是什么关系。”
原本以为这个问题已经混过去了，没想到她突然又提起来，云月的目光中下意识的闪过一丝慌乱，她摇头：“姐姐，我和那个人，真的不认识。你信我。”
看她还是不愿意说的样子，苏灵玥心中叹了一口气，揉了揉云月的头顶，也没有继续逼问。
如果她跟顾信衡真的有什么关系的话，顾信衡也不会露出那种诧异的表情了。
马车很快就到了相府，云月累了一天，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就想要回去休息。
苏灵玥慢她一步，掀开帘子，绿阑伸出手来，避免她掉下去。
当苏灵玥下了马车，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道：“绿阑，你去查查云月究竟是什么来头。”
绿阑点点头，她早就想查查这个丫头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只不过碍于苏灵玥将云月当做朋友，没有主子的命令她也不好动手。
这个时候云月已经见不到人影了，正在苏灵玥打算回到院子的时候，却被人拦住了。
她眉头轻皱，一看那个人，竟是环云。
环云低头：“小姐，老夫人有请。”
苏灵玥跟着环云就去了老夫人的院子中，老夫人一看到她来了，连连叹气：“灵玥，今日你可知道，沈氏今日出了事。”
她瞳孔一缩，倒是没想到自己只不过一天不在，沈姨娘能出什么事，无非就是肚子饿事，看老夫人一脸疲惫的样子，难不成，是孩子没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