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媛媛最后的话才真的打动了柳含章，他看着手中名片，陷入了沉思。
对他来说，换一家公司待遇提高不少，也可以缓解一下自己购房的压力。可是去一个陌生的环境，自己能适应吗？现在刘明浩非常器重他，如果俊凯公司没有那样的氛围，也是干不时间长久的。
他心烦间，感到一阵落寞袭来。原来曲子变了，不再是欣欣向荣的阳春白雪，只听到曲子隐隐间含有杀伐之声，一张一弛音乐，仿佛在寒风萧瑟的大漠，夜幕下千万雄兵慢慢杀来，而又看不见兵士旌旗，不由吃惊。
有个女人坐在了对面，定神一看，是财务部谢芷嫣，他的助理。
柳含章道：“是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谢芷嫣并未接话，道：“你接过那个女人的名片时，已不再是阳春白雪的曲率，而是十面埋伏的杀伐。”谢芷嫣淡淡地说，白皙的面庞依然透着高冷，虽然是柳含章下级，但她做事严格甚至古板，这反而成了老董事长欣赏的地方。
“是你让静姝换的曲子？”
这个咖啡馆弹奏的乐曲不同于其他咖啡馆或酒吧，千篇一律燕尾服或长裙加钢琴，这里是身着汉服的女子弹奏古琴，中西无缝合璧，那个女孩年龄二十出头，客人几乎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只知道名字叫做静姝。
“你说，我面临十面埋伏？”柳含章问。
“是的。”谢芷嫣答。
“有那么严重吗，哪十面埋伏？”
谢芷嫣道：“公司账务混乱，往来账目不清，你说是不是有人需要承担责任。”
柳含章道：“是的，这是老问题。是需要有人承担责任，该由谁来承担？”
“你！”
“我？！”柳含章道，“你知道以前账务混乱到什么程度吗？我接手时，几乎没有一家账能对起来！所有账目都是我亲自核对，现在还有部分对不清楚。”
“是的，现在还是混乱，虽然以前几十家往来账不清楚，但现在还有好几家没弄明白，但你能摆脱责任吗。”
“你也知道那些业务员以前从来不传递单据，扣点随便给，连自己都搞不明白，又不配合财务工作，即使财政部长也弄不清楚，怎么怪我呢？”
“你如果离开，所有人会认定你应该承担主要责任，你没能尽到财务负责人的责任，说明你专业水平不足。”
柳含章张口无语，想了想道，刘明浩和董事长也这么认为？就说：“现在已经理顺的差不多了，这不是我的错。”
谢芷嫣叹道：“对错没有绝对标准。”
柳含章道：“第二个埋伏是什么？”
谢芷嫣道：“财务设有小金库，是你的第二宗错误。”
柳含章惊道：“我要小金库什么用？”
“你说财务部没有小金库？”
“小金库是怎么回事你比我还清楚！”
“但作为财务负责人，明知违法，你不制止，说明你协调能力不行。”
“就凭业务水平不足和协调能力不行，我就不用打算在凤台混了。”柳含章叹道。
谢芷嫣道：“我说的事情难道不存在？”
柳含章道：“确实存在。还有呢？”
“你贿赂国家工作人员，违反国家法律，会直接被逐出这个行业。”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柳含章叫起来
“你知道，凤台市国土局、规划局一把手相继落马，长城集团水月山庄项目就在这局长任期期间开建完工的，如果有问题，是不是先从财务突破？”
“哪家房地产公司能没事？那么多房地产公司，难道会查我们长城公司？长城公司如何操作，有的我并不知情。”
“万一查到呢？你说不知情，检察人员会信吗？查这种案件，不都是从财务查起吗？你在长城公司，公司自然全力维护你，你离开了，你觉得长城公司还会全力维护吗？虽然董事长为人厚道，他不会把责任推给你，但你孤零零一个人是不是检察人员突破的重点。”
“俊凯集团呢，如果我去了俊凯集团，他们会眼看着我的事情发生不管？”
谢芷嫣笑了，虽不是讥笑，也是在笑柳含章的天真，“你以为俊凯会为了一个员工，去和政府较劲吗，何况是两家存在竞争。”
柳含章道：“那我该怎么做呢？”
“辞了。”
柳含章道：“我直接不回复，李媛媛会明白的。”
“不一样，”谢芷嫣道，“在凤台，李媛媛是俊凯公主，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你也是财务圈的能人，大家只要有脑子，就会知道你们谈话的内容。如果你觉得我分析的对，你只有立即回复，才能挽救自己。”
柳含章拿起名片，刚按上几个数字要给李媛媛打电话，谢芷嫣道，“打电话的缺点是你们交流的内容，留不下痕迹。”
柳含章点了点头，打开手机网页，进入邮箱，按李媛媛给的邮箱地址发了个邮件。
抬起头，对谢芷嫣道，轻松多了：“对了，你怎么也来这里。”
“纯粹巧合，”谢芷嫣侧身指着旁边桌上一个女孩道，“我同学来了，我们来这里，恰巧遇见你们，具体内容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李媛媛肯定是挖人的。”
柳含章道：“让你同学一起过来吧，我请你们。”
谢芷嫣道：“不了，我和她说过，和你说句话就过去，再说，我一般不在外人面前说工作事情。”
说完，起来转身朝她同学那桌走去。
那个女孩短发，圆脸，笑着朝柳含章摆手算是打招呼，一对酒窝显得可爱顽皮，柳含章想，谢芷嫣整天冷冰冰的，怎么会有这样活泼开朗的朋友。
李媛媛回到办公室，秘书小何过来道：“李总，董事长找您。”
她合上文件，来到她爸爸办公室，这次里面倒是清净，没有烟味，只有他和她哥哥李嘉志坐在沙发上，遇到重要的事情，他们一般一家人先通气，达成协议，然后在董事会或经理办公会讨论。
李于渊五十岁左右，面色清秀，不苟言笑，等李媛媛坐下，对二人道：“你两说说这几天的情况，嘉志，你先说，业务开展的怎么样。”
李嘉志有着其父亲的内秀，但更多的是朝气，说：“锦绣花园项目已经开始准备，看中这个项目的不少，其中有几家国企，也有几家外地房地产开发公司，但真正有实力的不多，长城集团算是主要对手，但他资金实力不足，估计需要银行支持。”
李于渊道：“你打听一下他们找哪家银行，这个项目对我们很重要，我们要全力以赴拿下。”然后问李嘉志：“建材市场怎样？”
李嘉志道：“虽然我们上建材项目时间不长，技术肯定不如长城集团，但我们价格低，现在建筑行业大多垫资，资金困难，我们降低价格，完全可以跟长城集团去竞争，就是成本核算不准确，有时两个月成本悬殊百分之五十，不好定价。”
李于渊问李媛媛道：“财务这个样子，是怎么回事？”
李媛媛道：“咱们财务一直薄弱，太需要有个好的财务人员了，我哥说的锦绣花园的事，如果开发，甚至日常维持资金运作，都需要有财务人员进行资金调度，分析。”
“偌大凤台就找不个会计？”
“唉，怎么说呢，很难，最好有现成的直接过来就能用，否则还有几个月的熟悉过程，今天我联系了长城集团的财务总监柳含章。”
“什么？”李嘉志叫道，“他没说来不来？”
李媛媛道：“我觉得此人主要是不够担当，我给他留下联系方式了，如果他联系我来俊凯，说明有胆量，有担当，那适合我们，如果他不来，说明担当不够，我们也不可惜。”
李于渊道：“不现实，就是能来，刘老爷子好对付？你们再去发个招聘广告，一定找个好的财务人员，多花点钱在所不惜。嘉志，你好好留意刘家老大，防止他耍什么花样。”
李嘉志笑着说：“您放心吧爸爸，当前和长城集团争西俞区第一建筑公司供货，一旦这家公司认可了，在凤台市就好打开市场，可以进一步推开，我都分析过了，刘明义那些套路，谅他玩不出什么花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