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肯倒吸一口冷气。
一千万和别墅……
妥妥的一夜暴富。
“我得了癌症,生存期不会超过一年。”
“你看起来很健康,况且,我没有接受的理由……”
白老师两手一张:“这是一个双赢的合作。你坚持一年,如果喜欢,就继续下去,我可以安心离开。如果不喜欢,结束工作,你有了房子,有了上大学的费用,反正我已经离开了。”
“我要回家商量一下。”
“可以,不过不是商量,而是考虑。因为你和我一样,没有家人。你的母亲失踪了。你每天给她打一个电话。你喜欢萨摩和金毛。你最怕的是假期,你无处可去。有三个女孩喜欢你,你喜欢的却是另外一个……”
林肯错愕不已,瞪大了眼睛。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就是我没有朋友的原因。我能看透他人的内心。我该相信什么?表面的阳光还是内心中的阴暗。只有动物,表里如一。”
被人看透心思,和脱光了站在街上一样难堪。
“想好了,随时欢迎你搬过来。或许会给你安排厨师,但不是他。”
白老师转脸看了一眼厨房。
那个厨师,未曾露面。
晚上十一点半,到了林肯每天睡觉的时间。
收拾好课本,检查一遍门窗,洗漱完毕。
手机放在厨房。
回到客厅,打开书架最顶上一层的拉门,里面摆放着一幅褪了色的双人照片。
照片上是一对幸福的情侣,脸上洋溢着笑容。
林肯从书包里拿出另外一部手机,放在照片正下方的桌面上。
回到厨房,拨了一个号码。
客厅里的手机响了。
林肯走回客厅,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下,走进厨房,关上门。
“妈,过几天我要搬家。我能赚钱了,赚好多好多钱。。”
电话里寂静无声,没有回答。
“白老师知道我给你打电话的事情。”
手机里没有人回答。
“他是坏人么?”
手机里没有声音。
“他请我吃饭。真好吃。”
手机沉默不语,没有回答。
“我爸回家了吗,他什么意思。”
手机默不作声。
“我不愿意学数学,可是数学老师挺好。”
手机里没有声音。
“我想吃锅包肉,等我学会了给你做。”
手机里没有回应。
“明早你叫我起床。”
男孩挂了电话。
他拉开冰箱门看了看,然后关上。
冰箱里漆黑一片,没有通电。
这是一个习惯动作。
里面什么也没有,一直都是这样。
林肯坐在床边默默祈祷,在心里许了一个愿。
也许,明天会有奇迹发生。
“叮咚。”
手机一响。
三十六万人民币,一年的工资,已经打进了林肯的卡里。
查了好几遍,一个零一个零的确认。
没错。
林肯拨打白老师电话。
关机。
他感觉十分兴奋。
不,是无比兴奋。
大脑微微发热,心跳加速。
想静静,却静不下来。
想走,想跑,想大喊一声,想告诉全世界。
林肯打开热水器。
半夜十二点。
洗澡使人放松,或许可以切断大脑里那根兴奋的神经。
水汽在浴室里逐渐积聚。
林肯关掉花洒,扯过浴巾,围住下身,走近镜子,紧紧盯着镜子里面。
镜子里,本该映出自己的脸,可是现在,在朦胧的雾气后面,分明是一个六十岁的老人。
伸出手,抹掉一片水汽。
镜子里出现了白老师的脸。
镜子里的人笑了笑。
好像在示意,是我。
镜子里的人举起手指,在玻璃上写下了一句话:“有些话不能说,天机。”
那些字是反的。
林肯可以读懂。
“如果我出现在你的梦里,醒来以后你未必当真。”
写出第二句话的时候,前面的字,慢慢消失了。
林肯拿出手机,对着镜子打开了录像功能。。
“下面的话很重要,所有的念头放下,我能坚持的时间有限。”
林肯点头,凝视着镜子。
“地球就像一盘沙子,
人就是一群虫子。
虫子在沙子里拱,
沙子高高低低。
虫子聪明起来,
沙子越堆越高。
也许是虫子堆得太高,
沙子轰然倒塌。
也许沙子不高兴了,
让自己躺下。
这就是劫。”
林肯问道:“会死人吗。”
“九死一生。”
“怎样才能避免。”
“幸运者生,不幸者死。强大者生,孱弱者死。相信者生,蒙昧者死。”
“哪里可以躲避。”
“高处。”
“什么样的灾难。”
“洗劫。”
“什么叫洗劫。”
“水灾。”
“这里没有海,水灾能有多大。”
“狂暴的水灾。”
影像的清晰度似乎有所下降。
“什么时候发生?”
“不久。”
“我该怎么做。”
“帮动物逃命。”
“怎么逃。”
白老师的脸在镜子里模糊起来,影像开始崩溃,
“我明天去找你。”林肯对着镜子急切问道。
白老师的脸上露出笑容,没有回答。
影像终于坍塌,画面摇晃了一下,一瞬间消散了。
林肯久久凝视着镜子,心里五味陈杂。
白老师呀,你能不能靠点谱,穿越到镜子里,写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转身就走,留下目瞪口呆的自己。
只有一个水灾的概念,没有任何细致的说明。
多说几句不好吗?
是不知道还是没法说?
白老师是什么来头?
他究竟在做什么?
他是谁?
林肯的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
林肯很好奇他在镜子里出现的办法。
念咒?
画符?
不费劲吗?
手机不香吗?
微信QQ不好用吗?
不过很风骚。
这番神神叨叨的预言,很像路边20块钱算灵卦破财免灾一套流程的铺垫。
他还说,可以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你是吹牛吗?
什么人,能穿梭在梦里。
你是……聊斋里出来的鬼?。
林肯把睡衣整理好,大字型平躺在床上。
耳边好像传来许多窸窸窣窣的声音。
睁开眼,什么都没有。
闭上眼。
声音又出现了。
还有说话声。
“为什么搬家。”
“主子要搬家了,咱们还留这儿干嘛?”
“他算哪门子主子。”
“给饭吃的就是主子。”
“他走他的,房子就是咱的了,多好。”
“你特么傻吧,他穷,买不起蟑螂药。这房子一租出去,咱们都得死。”
林肯一个激灵,睁开眼,凌晨五点,天已经亮了。
一个乱七八糟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