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祭月之时。
入了八月中旬,天气似乎在一瞬间急转直下,没了仲夏的酷热难耐,倒是成了浸人的寒凉。
中秋节是个团圆的日子,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达官贵人都少不了一顿丰盛的饭宴,有些底蕴深厚的大家世族乃至各国皇室都会举办盛大的祭月大典,以来告慰月神,保佑安平健康,风调雨顺。
冬国也如期开始了庆典,往常的祭司都是由国师和太子一同担任,但是今年却是出了点儿意外,他们的太子殿下把一滩子事丢给了张丞相后,一天都没了踪影。
……
冬国,浔山
浔山是一处隐藏于冬国东南的幽深峡谷的不大山峰,甚至于此这一整片连绵的山峰相比都见不得多大,虽然小,但胜在地势险峻,并且有一处天然形成的开阔平坦的山顶,视野广泛,凌云之下。
十方会便是在这里举行,也不知道千寒宫是怎么找到的这个地方,只在请柬上写了个地名,其他的什么都没说,就让各位前来,浔山不好上,各个势力的前来的人硬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成功登顶。
哪成想这上头除了摆了一排又一排的桌椅,以及上面留着的明显没怎么用心做的糕点,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更可气的是,有的人来得早,等了一上午,愣是连千寒宫的影子都没看到。
如今已是临近巳时,山顶气温不高,山风吹得柔缓,但是再怎么闲适的境况,都安抚不了众人燥得快要杀人的情绪。
“这千寒宫到底是怎么回事?都这个时辰了还没个踪影,莫不是在耍老夫不成?”
一位身形高大,面容有几分凶悍狠戾的中年人率先耐不住了脾气,看着前面空荡荡的一个位置,自拍桌子,发出一声巨响,恶狠狠地问道。
被他带起了话头,接下来便有人无他有了共鸣。
他旁边的一个人也是皱着脸,没什么好脸色,愤愤说道:“我看千寒宫就是故意的,把我们叫到这儿来喝西北风,就是想看我们的笑话。”
此话一出,底下又是一阵子骚动,有大部分的人都顺着接了下去,不过却没有敢将话说得再重了,应该是没那个胆子,毕竟虽然现在没看到千寒宫的人,但是保不齐人家就躲在角落里盯着他们看呢,这一时失言,可不是闹着玩的。
有观察地仔细的人没有接着他们说下去,而是说道:“为何其他几个宗门也有人没来?”
他的语气实在是太过疑惑,引得不少人都顺着他的话朝着前面的几个主座看去。
七大宗门的位置都在前头,人家地位高,跟他们也隔了点儿距离,很容易认出来。
现在时间是不早了,但是七个席位里却只有四个位置有了人,左数第一个是坐的花满堂主花轶,穿着一身骚气的粉红色长衫,长长的头发结了个细辫,用青色的细绳扎着,翘着个二郎腿,嘴上咬着个被子,一晃一晃的,跟个二世祖一样。
他旁边的席位空着,是玉沉山庄的,之前听说今年来的是他们少庄主,但是人现在在哪儿就不知道了。
了缘方丈坐在右数第一个,穿着淡雅的僧袍,双腿盘膝,手上拿着一串菩提佛珠,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慈眉善目,心无杂念地拨动着珠子。
他的右手边是离绝和离渊,二人刚来不久,凑在一起说着话,加上两人一个冷酷过了头,没几人好明目张胆地看过去。
“是啊,这千寒宫不见了也就算了,天机门和玉沉山庄的人怎么也没来?”
要知道,往常他们虽然来的都不是很早,但是这个时候该来的也都来了,不说千寒宫和玉沉山庄,天机门就算每回来的都不是主要人物,但是前来的代表都会准时到场,这回怎么也没了人影?
底下的人又开始小声地议论着,坐在第一个说话的中年人前面不远的一个女子冷哼一声,她面容艳丽,一举一动皆是风情,而且就从她平淡的态度来看,明显是知道些什么的。
“怎么,都不知道?玉沉山庄的少庄主前几天不是不是跟什么人闹了一场,这会子事情都没理舒坦,哪有时间过来。”
有的人不知道这件事,对她的话表示不相信。
“你说的我们怎么没听到过风声?怕是在诓我们的吧?”
女子又是一声冷哼,还顺带翻了个白眼,“不信就算了。”
离绝坐在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吵来吵去,对于白无的事儿他也略有耳闻,听说的确是跟什么人闹翻了,还差人去打了一场,不过他本人没受什么伤,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来。
他眼神在周围转了一圈,偏过头问离渊:“三哥,小七怎的还没来,这么拖沓,不像是她的作风啊。”
离渊早就注意到了旁边空置的席位,神情不变,声音冷硬,“应该是耽搁了。”
离绝皱了皱眉,“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这回离渊没有回他的话,离绝自个儿又自言自语了几句,坐了回去。
看来玉沉山庄是不会来了,往常这种缺席的事情很少发生,但是也不是没存在过,缺席倒是没什么影响的,只是出席都是为了尊严和底气而已。
小门小派的势力本来就是借着十方会的名号来交际的,这会子东道主不在,没了人管束,倒是给了他们更多的机会,一个个的三五成群,各自寒暄奉迎,好不热闹。
不多时,不知道从哪儿飘来了一阵丝竹声,细细听去,其曲调昂扬欢快,正是适合宴会时的助兴曲目。
随着乐声的渐近,十七八个身穿青灰色衣袍的男子从四面八方过来,脚下的步伐快速且诡异,明明只是看着踏了一小步,却一瞬间拉进了数米。
他们动作极快,到了山顶之后,十分迅速地将整个宴会场地围了起来,只是松松地守着外面,个个目不斜视,双手背在背后,面容冷漠。
乐声愈发清晰,甚至了解音乐的人都已经听出了这是个什么曲子,没听出来的所有精神都集中在了一个位置,等着能从哪儿走出来个什么人。
看这排场就知道要来的是千寒宫的宫主,而对于这个人,他们只听说过,却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