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皇没再管他们,转而看向了君莫寒,“寒儿,这些日子可还好,这次回来,多陪陪你母妃吧。”
冬皇虽不喜他的野心,但毕竟也是自己的孩子,更是长子,小时候还是十分疼爱的。
“父皇不必担心,儿臣一切都好,至于母妃,儿臣刚想向父皇提,结果倒是不用了。”
君莫寒声音平淡,掩去了眼低底的锋芒。
“嗯。”
冬皇目光慈爱,“颜儿就快来了,你们兄弟俩许久未见,怕是有很多话要说。”
君莫寒嘴角几不可见地扯出一抹冷笑,有话要说?他倒还真的要跟他谈谈。
“是,父皇。”
冬皇继续说道:“你先陪你母妃说说话吧。”
大皇子的母妃就是楚贵妃,一个长相娇艳的女子,保养的极好,如今虽已三十七八,却仍眉眼动人。
城府也是极深,心思更是狠毒。
楚贵妃听到冬皇的话,掩唇娇笑,“还是皇上了解臣妾,知道臣妾最思念儿子。”
冬皇回以一个淡笑,“那就多说说。”
君莫寒谢过后,就去了楚贵妃身边。
这是,门口又有了动静。
“太子殿下到——”
门口的太监似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扯着嗓子吼出了这一句,听得人耳朵发疼。
君折颜一身紫袍,上面用金银两色丝线绣了一只四爪祥龙以及大片祥云。脚踩黑色长靴,周围照例绣着祥云和玄武图腾。
腰间挂着一块羊脂玉,正面刻有“东宫”两个大字,背面是一个用古篆体刻得龙飞凤舞的“颜”字。
象征着地位。
头上的三千墨发被一块紫玉琉璃冠束起,旁边宫灯的火光打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本就绝美的脸上更添一份妖艳。
“臣参见太子殿下。”
“嗯,起来吧。”
君折颜对这种宴席毫无兴趣,脸上的不耐更是毫不掩饰。
“颜儿,来了就快坐下,别站着了。”
有时候人的偏心就是这么明显,对着太子就是笑开了花,对其他两个儿子却不咸不淡。
“父皇。”
君折颜随意地喊了一声,带着子行,走到他的下首第一个位置,直接坐下了,什么表示都没有。
子行就恭敬地站在他身边。
“皇兄,你可算来了,我等得花儿都谢了。”
君泽玉很快就凑了过来,他刚刚去了云妃那里,结果看到了自己的妹妹君宁笙,受不了她的闹腾,就又折了回来。
“嗯。”
君折颜看都不看他,“管好你妹妹,别让她过来吵,否则本宫直接将你丢出去。”
君泽玉脸一垮,就宁笙那性子,谁管得了啊。
君折颜也不管他怎么想,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早在他来之前,离顾和未涯二人就潜了进来。
御花园里有很多参天大树,个个枝繁叶茂,从外看根本看不清里面。
离顾和未涯就躲在君折颜身后的那颗大树上,他们所在的位置,刚好位于君折颜右斜上方,方便观察。
“离顾,第一次来宫宴,有什么感想。”
未涯声音压的极低。
“还好。”
离顾回答得不咸不淡。宫宴来的人多,虽然有皇帝在不是很吵,但是人与人之间表现地太假了,偏偏还得装作看不懂的样子。
人人都带着面具,不累么。
未涯忽然又没了声儿。
离顾也没理他,继续戒备地盯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此时的御花园外也是重重兵围,一只苍蝇都放不进来,但每到这时候,刺客总是此苍蝇还厉害。
“离顾,你看那儿。”
突然,未涯拍了拍她的手臂。
离顾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群正在宴席中央表演的舞姬。
穿着各色的轻罗舞衣,身段纤细苗条,体态轻盈,犹如一只只飘然欲飞蝴蝶。
除夕宫宴,歌舞升平,好酒美人,的确是一大乐事,怪不得人人都想往上爬。
“怎么了?”
离顾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她虽从小被当男子养,但也欣赏不来这种舞蹈。
还是剑术比武什么的好看些。
“中间那个,”未涯将面前的树叶拨开一点缝隙,正对着那个舞姬。
离顾看了过去,其实她也注意到了她,毕竟在一众舞姬里,她是最为高挑的,足足比旁人高上一大截,相貌也是最为出众,身子柔软,舞姿熟稔。
但她看着总感觉不对劲。
即使长得妩媚,但却不像是女子,倒有点儿像君折颜那厮,男生女相。
“看到没,你是不是也觉得她很奇怪。”未涯抱着剑,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舞姬。
离顾点点头,再次看去的时候却措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潋滟的眸子。
眉目含情,颦笑晏晏。
被发现了?
离顾身子一僵。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么,这时的舞蹈刚好面向了这边,那个舞姬的目光也对准了这里,还挑起了一抹娇笑。
如果是巧合还好,但如果是有意的,那就得重点防着了。
“离顾,这人不会知道我们在这儿吧。”未涯咽了咽口水。
离顾将那点缝隙合上,脑子里已经是思绪万千。
如果是刺客的话,怎么会这么容易被发现,更何况,就君折颜的洞察力,也应该早就知道并有所动作,不可能还这么随便。
但如果不是刺客的话,那就更说不清了,这么怪异的一个人,进宫来难道就为了跳舞?
又不是君折颜,间歇性抽风。
一曲舞快尽了,除了那个舞姬,宴席上也是没有半点异样。
平静过头了。
不是每年都有刺客么,今年好像挺正常的。
难道……他们今年的目标,不是皇宫?
离顾想到了这个可能,但她能想到的,君折颜估计也知道了,为什么还没有动作。
正想着,一众舞姬宴席跳完退下了场,冬皇今天似乎很高兴,喝了不少酒。
反观君折颜,神色诡异,眼神也是飘忽不定,似乎在看着皇宫西南角的地方。
今晚……太不正常了。
“离顾,这宴席都快结束了,怎么还没动静。”
未涯紧皱着眉,也感到了不对劲。
离顾摇了摇头,现在她是太子的暗卫,太子没下命令,不能轻举妄动。
她现在脑子里的,全都是那个古怪的舞姬。
“不会是前几年次次失败,这回不敢来了吧。”
未涯越想越觉得是这样,甚至还很兴奋,“我就说嘛,哪有人这么不怕死。”
还真有不怕死的人。
离顾在心里说道,在江湖里长大的她,早就见过了许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甚至有人为了提升实力,不惜用自己的身体为代价,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也有人为了自己的乐趣,将一个村庄的人屠尽,就为了看血流成河的惨象。
人心,是最猜不得的东西。
主位上,冬皇又和底下的官员唠嗑了一阵,就带着一众妃嫔离了席。
他这一走,底下的官员还是没敢放松,毕竟太子这座杀神还在呢。
君折颜似乎是感觉到了他们的忌惮,邪魅地勾唇,声音磁性低沉,善解人意地道:“本宫也乏了,各位随意。”
说完,拍了拍衣袍,毫不留情的走了,连个眼神都没留一个。
未涯和离顾对视一眼,撤了自己安置的人手,也跟了上去。
众人只觉得有几阵风刮过,有些寒意,没有察觉。
但是前面的君莫寒,眉眼冰冷。
今年估计是最无聊的一个除夕了,往年还有刺杀可看,今年什么都没有。
君泽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