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栈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透,离顾就拿着剑进了无尽山脉。
刚进去还没有二里,环境就已经截然不同,刚才的路上起码还有点点的亮光自己青翠欲滴的草植。
而现在的环境,却是阴森无比,直冲云天的大树枝繁叶茂,将上面的空气和阳光遮盖得严严实实,只有偶尔的一丝阳光才得以进入。
地面上就连那种遍地而生的杂草都不见一根,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剧毒的植物,在昏暗的环境中散发着丝丝甜腻的气味以及幽幽的亮光,诱人采摘。
整个森林里,都充斥着一种死亡腐烂的气味。
但这对离顾来说已经是很平常的事了。
只见她轻车熟路的穿过森林,步伐看上去随意,实际上却是精准的避开了毒株。
不过半个时辰,就来到了天险峰的山脚下。
离顾望了望高耸入云的山峰。
天险峰和其他山峰不同,是真正的悬崖峭壁,从下往上看,看不到边。
天险峰上不生草木,只有一块又一块巨大的石块,石块很光滑,徒手攀岩的话几乎不可能,而且峭壁的洞中还藏匿着数不尽的毒蛇虫蝎,被咬一口,都是回天乏术。
但也不是完全无路可通,天险峰的峰顶处垂下了数十条有成年男子手臂粗的藤蔓,但最长的距地面也有十几近二十米的距离,如果不是轻功卓越的人根本就碰不到。
所以离顾小时候苦练轻功,只为了能在天险峰上下自如。
离顾几乎是贴着崖壁行走,在跨了几个大步后,就抓住了一根藤蔓,迅速地向上攀去。
一路上比较顺利,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条五彩斑斓的毒蛇吐着蛇信子戒备的看着这个人类在它们的头顶上飞来飞去。
要是慢了一拍,就会被它们长长的毒牙刺个对穿。
不消片刻,离顾就来到了天险峰顶,与山脚不同的是,这里的植被倒是比较茂盛,而天机门就坐落在茂盛的后面。
站在植被前往后看是什么也看不到的,空空如也。
因为自从踏进了峰顶范围,就进入了一个巨大的阵法,这个阵法就是第一代天机门主所设立的,专门保护天机门不被外人侵扰,覆盖范围广阔到整个天险峰。这也是为什么在人看天险峰悬崖陡峭寸草不生的原因了。
这个阵法极其危险,一旦踏错了一步,要么就是迷失在里面,到死也出不来,要么就是侥幸出来了,然后跌落悬崖,生死不料。
离顾沿着植被向里行进,刚一进去眼前的景象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眼前不再是一片荒凉,取而代之的是一棵棵拔地而起的大树,树干极其粗壮,看上去每一棵都有百岁高龄。
树林深处,一道巍峨的石门伫立在尽头,石门中央,一个巨大的眼眸刻于其上,半阖着,似醒非醒,似是看透了世间百态。
这就是天机门的门徽,悯世之眸。
知晓天下之事,看尽人生喜怒,悲悯众生哀苦。
离顾静静的看着那只巨大的眼眸,总感觉那只眼睛也在看着她,很温柔很和蔼地看着,想要说些什么,只是不能言语。
半晌,离顾走上前去,伸手放在石门右边的一块凸起上,用力往下按。
突然,石门发出了几声如天雷滚滚般的巨响,同时,石门向两边分开,让开了一天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离顾闪身进入。
在她的身影隐没的一瞬间,石门又是几声巨响,关得严严实实,好似从未打开过一样。
……
一进到天机门内部,离顾就迅速去了内院,那里是内门弟子练功居住的地方,而她的住所,比内门所在更远些,是一块独立的区域。
天机门不像其他宗门那样开门招生,而是由分散在各地的天机影者暗地里寻找那些有天赋的孩子,经过一系列严峻考核,才能正式进入天机门。
并且天机门的弟子不得向外界透露自己的身份和天机门所在地,违令者按门规处置。
天机门共有十七条门规,每个下场都十分凄惨,所以愿意来天机门的人不多,但能留下来的都是佼佼者。
当然,所有的门规中,离顾排除在外,毕竟她是天机少主,将来的掌门人,有权利更改门规。
不多时,离顾就找到了自家师父的所在地。
“师父。”离顾朝面前的一个闲云野鹤风仙道骨的老人恭敬行礼。
在她眼里,这不光是她的师父,更是她这辈子最感激的人,要不是他当年捡到她,恐怕她早就成了无尽山脉里的一抹冤魂。
不仅如此,他还将她带在身边,让她成为了身份尊贵的天机少主,教她练武,叫她写字,跟她说什么是快乐什么是悲伤什么是责任,让她知道人活一世,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是个被抛弃的孤儿,自幼尝遍百苦,何其不幸但又是何其有幸。
“顾儿,你可算回来了,你下山之前我就算到你会出事,但无奈你不肯带影者,你可有事?”
顾鹤急忙说道,一双眼里尽是担忧。
说来也怪,天机门主如今年近花甲,眼睛里却不见半分浑浊,一片澄澈。
“我没事。”
离顾摇摇头,表示让他不必担心。
“哼,”顾鹤显然有些气愤,几近咬牙切齿,“我看端木懿是活腻了,敢对你下手,真当我天机门是吃素的吗!”
离顾眼眸一闪,“师父,他,死没死?”
“放心吧,我知道你的脾气,所以这些天还让他逍遥了会儿,就等着你回来收拾他。”
顾鹤眼里一片冰冷,这几天他整天想的就是如何将端木懿碎尸万段。
“嗯。”离顾应了声。
“对了,”顾鹤忽然又皱起了眉头,“这些天你去哪儿了?风卫只查到你被人带进了冬国皇宫,就被人挡住了去路。”
风卫是天机影者中专门刺探调查情报消息的存在。其余的还有星卫、月卫、夜卫,各司其职。
离顾默了默,“东宫。”
“什么?”顾鹤的声音突然就提高了几度,“你可见到了那冬国太子?”
离顾自知那件事是不可能隐瞒的了,也没打算隐瞒,就点了点头。
顾鹤眉头紧锁,沉声道:“这冬国太子可不是个善茬,从前也没听说过他有善心,这次怎么会主动救你?”
离顾道:“他,知道,我的身份。”
“那就说的通了,这个太子阴晴不定,不是好惹的,也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既然知道你的身份,那就必定是挟恩以报,他可有提什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