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空空欢喜
深呼吸，拨通了电话，听到里面的声音，眼泪没有只觉的就落了下来——比分数线多一分，我还是进了实验中学！
怎么会是这样，早知道就应该多划掉一道大题啊！又怕划多了一中进不去。眼泪流着流着，悲伤逆流。
电话又响起来，是妈。“筱筱，成绩出来了你查了吗？”爸妈问。
“恩，查了。过线了”我说。
“你的卷子是不是被人给改了，我们之前找关系看过你卷子了，你第一道大题做的是全对的结果化掉了，你的卷子是不是借别人了？”我妈问。
“不是，是我以为做错了。”我说。
“做错了也不能划掉呀，你这孩子是不是傻了！”我妈说，很不高兴。
“本来可以进重点班的分数，现在只能去普通班了！”我妈说。
“哦。”我说，眼泪还在流，像盛夏欢快的小溪，奔腾着。
“筱筱你是不是哭呢？”我妈问。
“没有……呜呜”再也忍不住了，就是特别想哭，再也装不下去了。
“别哭，这不是上了重点了嘛，以后只要期末考试到年级前十就可以调班，你爸正在帮你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你调到重点班去。最近好好看看书，争取第一次考试就进重点班啊！孩子不哭了，妈妈要不要回去看你？”妈妈说。
“不用了，我就是有点累了，可能是，我想睡一会儿去。”我说
“恩，那你睡吧，我叫你爸别给你打电话省的把你吵醒了。挺好的啊，宝儿，别想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我妈说
“恩，知道了。”我说，然后挂了电话，一头倒在我的床上使劲儿的哭。
要是在一中，我还有可能和柳昊在一起，可是，现在是，实验中学啊。柳昊，我们是不是没有以后了。
电话又响起来，不想接，没完没了的打，一遍又一遍——四人帮的典型作风。
“喂……”我说，哭腔还没好。
“筱筱，天啊，天啊，天啊！筱筱！”静在电话里面像疯了一样。
“怎么啦？”我问。
“我和斯凡都在二中！哈哈哈哈哈！天啊天啊！”静还在里面欢呼雀跃着。
“没事儿我挂了，晚上给你打。”我实在是不想再通过对比来了解此刻的自己究竟有多么的落魄不堪了。
“没说完呢！重大消息，我刚才说的那个就是引子，下面的几个消息你听完别晕过去，先听哪个？”静越发激动了。
“谁知道你在说什么啊，爱说不说，不说我挂了。”我还是很不耐烦。
“你怎么啦？别告诉我你没考上实验？不可能啊！”静说。
“我倒希望我没考上！你们都在一起了，我怎么办啊！”说完，我在电话里哭的撕心裂肺的。静吓得有几秒钟没有出声。
“那我先告诉你这个消息吧，你和柳昊在一起！你和柳昊在一起你知道吗！现在全校都在讨论这个话题呢！你郑筱筱培育出一个奇才呀！”静还在卖官司。我打算直接挂掉电话，静听见我要挂电话，在电话里面大喊，我拿着一半的电话顿在半空中，不能上，不能下，不能转世超度——
“筱筱，柳昊是全市第一！”静说。
“筱筱你听见了吗？柳昊是全市第一！”静又说。
“你们俩可真是绝配呀！才子佳人，你是怎么训练他的呀！”静说。
“你怎么不说话呀，你们家男人考了全市第一，你们俩又在一个学校了筱筱！是不是高兴过头了说不出来话了？”静像是开心的要开花了。
“我有什么好开心，柳昊根本没报实验。”说完我就挂了电话，蹲在电话旁边的地上，放声大哭，我想把自己的心揪出来，想把自己从楼上扔下去，想把自己放在菜板子上跺了，想把自己直接千刀万剐。
柳昊早就知道自己能考上实验了，他那么聪明，还记得那天我跑出考场来，他的表情，满带着怜惜和失落，说“傻丫头，你怎么这么傻呀！”
我怎么这么傻呀。
柳昊你怎么这么傻呀！
谁能杀了我，谁能让我死掉算了，谁给我一刀吧，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
我蜷缩在大房间的角落里。
拉上所有的窗帘，没有灯光，漆黑一片。
用双手抱着蜷起的腿，眼泪没有声音。
灵魂像是抽出躯体，骨骼麻木不堪。
黑夜与白昼似乎毫无分别，今天与未来却愀然分割。
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胸口剧烈疼痛，不安全感就像身处动物园里的狗熊窝。如果想要吞噬我，那么尽快吧，不要再让我煎熬了。
日夜没有分别。
什么都没有分别。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我听见外面乱哄哄的响，琪的大嗓门一下子就被我辨认出来了，好像还有梁孤城和静，好像还有别人。
不知道有没有柳昊。
不知道此刻想不想见他。
不想动，不想说话，不想解释，不需要安慰。让我静一静。
“要不把门撞开吧？”琪在外面说。
“琪姐，这可是防盗门，你看谁家的防盗门被撞开啦！”
“那要不我们报警吧！”琪説。
“为什么要报警呀？”梁孤城的声音。
“她万一想不开自杀了怎么办，你看打电话也不接门也不开……你快闻闻有没有煤气味儿……”琪説。
“哪有啊？”梁孤城又说
“我好像闻到了！”静说。
“打电话打电话！”琪说。
我打开门，看见几个人拿着手机正在琢磨着。“进来吧！我还没打算死呢！”
柳昊没来。
“到底怎么回事啊？柳昊怎么没报呢？他前一段时间多认学啊！”静说。
“我不想说……他什么时候认学啦！”我说。
“认学呀，思思说他有时候打电话给思思问题呢，思思说他脑袋不是人类的脑袋，超级聪明。”静说。
“我不知道。”我说。
“你当然不知道啦，人家柳昊说，不能打扰你，让我们谁都不能去找你玩儿，说你想学习嘛！”静说，说完，我眼泪又开始簌簌的连成线。
“不说了不说了大公主，你可别哭，一会儿柳昊来打我了。”静说。
“思思怎么没来啊？”我擦了擦眼泪，说。
“思思啊，她也去的一中。”静说。
“啊？”我愣的眼泪都悬在半空中失重了。
“不知道呀，早晨给她打电话，她说她去的是一中……刚才就没敢再打扰她。”静说。
“那她没事儿吧，我没想不开，她没关系吧？”我说，有点不敢相信，思思成绩一直很稳定。怎么会呢？这是怎么了？怎么都乱了？
“不过思思好像还挺正常的，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特别平静。”静说。
“她不是一直都这么稳重么。”我说。
“可是，那也太平静了呀，总得惊讶一下吧！或者哭一下！”琪说。
“唉，谁都不好过。不知道柳昊怎么样”我说。
“你还没给昊哥打过电话呢？”梁孤城问。
“恩，没打呢。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好像连累了他似的。”我说。
“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还你连累他了？”梁孤城问。
“对啊，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被你们俩给弄傻了，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别一个劲儿哭，我们都叫你给急疯了！”琪说。
“我怕我跟柳昊不能在一个学校，故意少答了一道题，然后我告诉柳昊我们能在一起了，柳昊就报都没报实验。这样明白了吗？”我说，深深的叹一口气。
“啊……是不是有一个小说有这样的类似情节？”静说。
“你在充当思思的角色吗？这会儿就少拿我寻开心了。”我说，坐在地板上揪大熊宝宝的毛儿。
“恩，是思思以前给我讲的，对，麦琪的礼物，你把头发卖了给他买金表的表链，结果他把金表卖了给你买发卡，谁都把最珍贵的东西付出了，却发现白付出了。是这段哈？”静说，琪推了她一下，她们抬头看到我，
双手抱着腿蜷缩在房间角落的地板上呜呜的哭泣。
她们关上门，小声说，“还是让她安静安静吧。”
不知道哭了多久，好像眼泪已经干了。
梁孤城站在我房门口敲门，“嫂子，要不让昊哥来劝劝你吧，他……他没给你打电话吗？”
我才忽然意识到，柳昊，没给我打电话。
他一定是以为我在骗他了。
没有回答，只是哭的更惨烈。其实眼泪根本缓解不了淤积在心中的那份疼痛，我像是被困在牢笼里等待薄皮拔肉的菜肴，只是等自己的精力一点点耗尽然后优雅的走向死亡。
一整天，我都在躲在屋里，四人帮一会儿换一个人来敲门，用各种食物诱惑我，如果我一直不说话，就往死里砸门，直到我说，“我还活着呢！”他们才肯消停。
听见梁孤城在外面一遍遍的打电话，好像还打给柳昊家里了。说他不在。
手机关机。
柳昊，你是真的不打算要我了吗？你选择，不相信我吗？你觉得，我是在骗你吗？你会，永远都不原谅我了吗？下一次见到你，你会冷漠的站在我面前，像从未认识过一样吗？还是牵着别人的手，淡然的向我打个招呼？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不来问我原因，为什么不像我发火。
你是真的，再也不想原谅我了是吗？
天已经黑了，我趴在窗户上向下看，这个时间，你会带着好吃的在楼下学猫叫，或者打电话到我家，问我有没有想你。
这个时间，你应该是在我的楼下，笑着，眼睛像柳叶。
这个时间，你应该跟我牵着手走在附近的花园里，趁没有人看你的时候，偷偷亲我的脸。
这个时间，你应该在我的视线里出现。
这个时间，你在哪里。
柳昊，你还会不会出现在我的，这个时间里。
已经九点了，柳昊还是没有打电话来，几个人还是每隔几分钟就要派一个人过来敲门，琪和静还无聊的在哪里翻到一本笑话书，坐在门口，轮流的念。
可是我怎么可能笑的出来？我感到深深的恐惧，是因为和你们在一起太安全，以致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是因为之前的幸福太甜腻了，以至于现在连清水都觉得苦涩。是因为以前太坚信永远，现在却都成了泡影。
可是柳昊，你说过的，你会每个星期来看我啊，只是因为我你觉得我骗了你，才不肯来吗？才不肯出现吗？是不肯原谅吗？是放弃了吗？是失望了吗？是后悔了吗？是决定了吗？
电话铃忽然想起，我迅速的跑到电话旁边却迟迟不敢接，梁孤城在隔壁的房间接起来了，他说来电显示是找他的，我的心凉了半截。
“筱筱！筱筱！没事儿了你快来吧！实验中学破格录取柳昊了！”梁孤城在门外说。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阵似乎电流一样的东西迅速的过了身体，浑身麻木冷汗渗出，我跑出去双手晃着梁孤城，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你听谁说的，消息准吗？”我快要把梁孤城晃晕了。
“准，学校门口都贴公告了，我哥们在门口看见的，不会错！不信我现在带你去看看！”梁孤城忍着被我晃动的晕眩说。
我瞪着他，不说话，他看着我，回头看看琪，用手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以为我傻了。
我一下子抱住他，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笑，一边笑一边哭，眼泪又放肆起来，我以为眼泪都哭干了。
琪跑过来站在我们两个中间使劲儿的往外拉，说“别抱我男人别抱我男人，静你快来帮忙！”静坐在旁边笑的肚子疼。
梁孤城说，“嫂子，嫂子，昊哥能宰了我，您饶了我吧！”
“筱筱啊，还不给你男人打个电话团聚一下呀！”静说。
我忽然意识到，一把松开梁孤城往屋里跑，梁孤城差点儿没被我摔在地上。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我放下电话，蹦出来，推开他们，跑到厨房开始洗菜。
梁孤城瞪着眼睛，张着嘴，“她咋啦？”
“激动的呗，又开始装上贤妻良母了，行了，咱这一周都有人给做饭了，以后来蹭饭吧。”静说。
琪掏出她前几天从叔叔那儿弄来的德国桌牌，摆在桌子上，非常兴奋的研究玩儿法，几个人一会儿吵一会儿笑，我一边洗菜一边唱歌一边觉得身体都不是自己的好像能飞起来，偶尔出来看一眼外面这群豺狼，一个个脑袋上都绑着绳儿上面还插着羽毛，大眼瞪小眼儿的很认真的在沉思。我扑哧一声笑出来，“你们都成土著人啦？”我说。
“你懂什么啊！这叫桌游，国内都没几个地方有卖的，你小丫头片子就是沾了姐姐光了，唉，唉唉，你看我脑袋上这个数字是多少？”琪说。
我刚想看，琪就被静按到在桌子上一顿胖打，琪一边被打一边骂梁孤城：“梁孤城快上啊你，你老娘挨打了你还看热闹！”我真是服了，有这么跟老公说话的嘛。
“琪姐，我不敢惹女人啊，不是你说让我别惹别的女的嘛！”梁孤城靠在椅子上，满脸笑容。
琪一下子来了活力，挣脱开静，过来就打梁孤城，两个人又打做一团。
静放下牌，起身问我，“你有啥杂志吗？她俩得打一个小时零三十五分钟。”静看看表，说“你看着点时间啊，快到了叫我。”然后从容的走进我的卧室了。
一切好像又恢复了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