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万物,有得就有失!人性往往只会盯着自己眼中得到,而忽略失去。意识到失去的时候已经悔恨不及。
得到失去本相依,黑暗光明本相随,视为“道”。
高铁站出站口站着一位高大的胖子:米色贝雷帽却掩盖不住嘴中冒出的烟雾,白衬衫搭配着腋下不和谐的黑色小皮夹、背带裤几乎兜不住肥胖的肚子,橙色小皮鞋倒是是非利落,穿在高大而肥胖的身体上略显得超出极限,手上则捧着一份站前售卖的那种花边杂志翻阅,身旁的台阶上还放着半瓶可乐,此人叫王某某,在出站口拥挤的人群中显得格外扎眼,而这不慌不忙的看着自己的杂志的情形,和焦急等待的接站人群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进站的播放响起:从北京发往沈阳的G12次高铁已经进站,王某某便把杂志往旁边的垃圾桶一塞便,径直挤入人群,凭借这一身强悍的力气,瞬间占据了人群的最前面的有利位置。
而在站内风涌而出的人群中,一个非常普通的年轻人拎着2个行李包,还在排队出站就被王某某一把拉到了站外。此人正是刘一空,王某某十几年未见的“上铺的兄弟”。
刘一空,身材不高,略微偏瘦,被王某某一个熊抱,差点没把早饭都吐出来,手里拎着的行李包都掉到了地上。
“你小子终于肯回来看看了,出差还是探亲啊?”王某某豪爽的问道
刘一空只是静静的答道:“北京混不下去了,就想着找你待会儿”。
王某某提了提自己背带裤,开着玩笑说道:“咋地?埋汰我是不?你这北京的大文化人儿都混不下去了,我们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啊。”
刘一空本来是妻离子散的状态,没有打趣的心理,淡淡的说:“哥们儿,这次可没跟你开玩笑。可真是专程奔着你回来的。”
王某某见刘一空落寞的表情,也隐约感觉到这位老友很可能受到很大的打击,收起逗哏的POSE,说道:“兄弟,我车在停车场,咱先回家!赶晚上找几个同学来,好好喝点,你有啥郁闷的事儿,大家帮你想办法就是。”说罢一手拎起2个行李包,大步的向停车场走去,刘一空一耸肩也只能跟在了后面。
停车场中,一辆白色的大众POLO亮起了灯,等王某某开启了汽车,刘一空才缓缓的说道:“我离婚了,工作也没了,算是妻离子散吧,就想回来清净清净,以前为了生活打拼做不到,现在有点资本就想找个犄角旮旯好好的想想人生”
此话一出,王某某差点没直接撞上停车场的栏杆,一脚刹车把刘一空也甩了到前排座椅靠背上了。刘一空被这么一甩,本能就骂了一句:“你大爷的,我还没死呢”
王某某听到这声吼,心理反倒轻松了不少,可是心理的震颤已经让他不能再平静下去,车开出停车场后便停在了路边的停车位上,车刚刚停稳,王某某便回头说道:“哥们你没事吧,咋搞的这么惨!我还以为你开玩笑呢,不过,没事!这不还有兄弟呢吗,老婆没就没吧,我TMD也想离婚呢!先我家安心住着吧,回来有啥打算?”
这段话的信息量很大,可惜刘一空根本没心思听,也不想回答。他只是转头望着窗外的天空,老家的天空会不会不一样呢?
这种沉默持续了10分钟,王某某终于憋不住了:“兄弟啊,有啥就说啥,你看我这暴脾气,你想憋死我啊”
刘一空这才开口说道:“我就是想安静一段时间,我心里有团迷雾,我搞不清自己的道路和方向”
刘一空顺手拿了一直香烟叼在嘴上,却没有点燃!王某某马上翻出了一个打火机递了过去。刘一空并没有接,他不是没有打火机,而是根本就是习惯动作,这些天他抽了几条的烟,几乎就没有停过,高铁的一路上不让抽烟,他现在反而不想抽了。
于是他摆摆手,反问王某某:“你说,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难道人的一生非要分出对错吗?”
王某某肺都快被气炸了,可是看到刘一空认真的样子,也只能顺着刘一空的思路:“老兄啊,我要是懂这个,当年就和你一样闯首都去了,你这话题还是和咱班才女聊吧。”
刘一空本来也是自己给自己提问,没想着得到什么结论,提到“才女”便随口问道:“她干嘛呢?还好吗?”
“才女自己开了个书店、我搞不懂你们这些高人的想法,反正有点像大城市的那种咖啡厅,每天闲云野鹤的,好不好的我不知道,反正清净的很。”王某某答道。
刘一空习惯的“哦”了一声,便恢复了那种冰冷的表情,一言不发。王某某见刘一空不在说话就知道现在也问不出个头绪,便发动了车子慢慢的往回家的路上开去。
一路上王某某不停的通过后视镜看着刘一空,而刘一空呢就是叼着那颗没点着的烟,默默的望着天空,好像能从天空中参悟到自己的答案,云一片一片的飘过,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这样的安静让王某某感觉到了莫名的压抑。
王某某家楼下,车子刚刚停稳,刘一空便开口说道:“兄弟,你帮我找个安静的地方住吧,离市区别太远生活方便就行。租金无所谓”。
王某某直接怼道:“咋地!还嫌弃我这破房子了,你大学的时候没少住我这吧”,说完才感觉到刘一空不是这个意思。
刘一空不屑的看了王某某一眼:“也就我能忍你那一身的汗臭味,还好意思说!”刘一空说完,自己也感觉哪里不对劲,好像是自己好久没有这么和人说话了吧。
他苦笑着摇摇头,对王某某说道:“我就是想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静静,没有人情冷暖,没有世态炎凉,没有尔虞我诈,也没有人生百态”
王某某见挽留不住,便爽快的说道:“得了,您这是要出家啊!我听明白了,你就是想找一个生活啥都不缺,心理啥都没有的地方呗。包在我身上。可是你找这么个地方,可是你要干啥啊?就这么活下半辈子?”
刘一空没回答,他不是不想回答,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说:“我回来谁都别告诉,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王某某脑子不笨,沈阳留不住刘一空。他想安慰几句,又不知道怎么说。看着昔日意气风发的好友,不禁心中浮出一句话:“一个可以忍受任何一种生活的人,无疑是需要更强大,因为忍受比适应更直接,更可怕”。
他不知道在刘一空身上发生了多少事,也不清楚刘一空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和痛楚,唉,顺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