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昭的生母李淑妃出身陵安世家李家，其祖父曾入内阁贵为首辅乃为当朝前任左相，虽如今已致仕，可其嫡次子亦是李淑妃生父的李邵辙已官至礼部尚书，加之其门生无数遍布朝野，势力同样令人难以忽视，李家更是程昭争夺皇帝宝座的一大助力。
程昭如今正是呼声最高的储君人选，在朝中的声望也比其他皇子要高，而钟家竟然敢断其臂膀，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并无。”唐霜歌双眸微眯，嘴角噙了一丝冷笑。对于那些人来说，死个人而已，他的身份又何可惧的，也许还会想是在他们钟家的手下还是一件光荣的事情了。
“那为何……”锦鸢脱口问道，话刚出口唐霜歌却先解释了。
“钟家行事向来只取对自己有利的，程礼祯那么多儿子，他们是觉得死了一两个他看不上的又没用的也无大碍吧，毕竟程礼祯也杀了不少自己的亲兄弟，踩着自家兄弟的尸体上位，这样一个为了权力不惜一切之人又岂会在意这个呢。他程礼祯他钟家功劳最大，他们有恃无恐料定即便程礼祯知晓了怕是也动不了他钟家吧。”
唐霜歌想了想又道：“程昭此人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城府颇深，手段又是极为高明狠辣，省得程礼祯的喜爱，并不是钟家能轻易控制得住的人，最重要的是，程昭不喜钟家的做派，他们关系相当的差。若是程昭成功上位，那么钟家必遭大祸，想来钟家也是看清了这一点才行事如此妄为吧。”语中不无嘲讽，甚至有点难以言喻的冰冷。
听闻此言，锦鸢不由得想起往事，心中一悸，随之翻涌而起的是那滔天愤怒与恨意，她紧紧地抓着手中的肉狠狠地咬了一口，那凶相看在秦晔眼里颇为心惊肉跳的，他虽然不了解其中缘由，但也悉知一二，他只得默默地低下头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钟家势力如此之大，程礼祯当真是个孬种、昏君。呵，既然有如此野心，这般狂妄，为何他们钟家就没自己坐上那个位置，正好光明正大的耀武扬威，如此小人做派，当真是令人不耻。”
锦鸢愤恨说着，就好像把手中的鸡翅当钟家的小人似的，恨不得生啖他们的肉！
“谋朝篡位，名不正言不顺，即便坐上了那位子，他钟家只会更让人唾弃不耻。”相比于锦鸢的咬牙切齿，唐霜歌却是语气冷冷，其他的情绪似乎都被埋葬掉了一般，可如此更令人胆寒。
山洞之中陷入一阵子的沉默，忽然想起来什么，锦鸢问道：“我们在渭西城中听闻盗匪一事莫不是就是追杀程术的人？因为路上暗杀不成只好冒险潜入城中，照你方才猜想，难不成前面一起暗杀是为钟家所为，霖雩庄的第一别庄正好就在泷州，可是钟家出手竟然没有成功倒是有些不可能吧。”
“也有可能只是想挑起事端好坐收渔翁之利，但且无论是哪一点，钟家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那程术死与不死又有何妨呢。”
锦鸢眉头皱得更深了，沉默半晌她才淡淡道：“罢了，既然已经将所有事情联系上了，那边没什么好担心的，只要不是冲着我们来的都随他去。不过，若是邑阳那边来了确切的消息你告知我一声，好让我知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也不浪费我想了那么多，着实是累得慌。”
唐霜歌微微摇了摇头，锦鸢总是这般，想起来就说上一二，想不起来就随他去了。他又看了眼一直默默吃着没有吭声的秦晔，笑道：“莫不是觉得无聊了？”
没听到有人回话，秦晔抬头看向锦鸢，却见锦鸢还有唐霜歌正看着他，他恍悟笑着摇摇头道：“没有没有。”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他们二人这样的对话，一开始有些心惊肉跳的，可是想起在陵安城时不小心知道林叔去做的事倒也平静了不少。虽然心惊，但是想起往事倒是觉得理所当然了。
他不知道的自己该做什么才帮得上忙，他还不太懂政事，可也多有耳闻，如今他帮不上忙，只要不添乱就够了。
“我说小子，你可听得懂我们在说什么？”锦鸢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劈手就夺过他正要接过去的兔肉，秦晔瞪她一眼却是没生气。
“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会听不懂。”秦晔听得仔细，虽然没有他们理解的通透其中利害，倒也知道事情复杂，他顿了顿有些犹豫的问道，“姐姐你们是想做些什么吗？”
两人面面相觑，与其说是想做些什么，不如说他们早已经在做了，不然也不会能有如此猜想，虽是猜想，可依照他们对钟家以及整个朝堂的了解却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唐霜歌又重新扯了一块兔肉递给他，声音放得轻柔了许多：“你且慢慢看着，时间到了你便明白我们所做之事了，与你说太多反倒是不好了。”
秦晔本想问为什么与他多说不好，可见唐霜歌没有要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便歇了心思，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那一定是没错的，看来他只好私底下自己好好去查查了，林叔肯定知晓事情真相的。
这般想着，他也就把事情先放到了一旁，他们的话题就转移到了别处，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站在重灵山脚下，锦鸢看着上头看不见的道观神色莫名，距上次来已经过了大半年，也不知小舒她有没有生她的气。
“锦鸢，走吧。”
唐霜歌回头看见锦鸢还站在原地不由得唤了她一声，就见锦鸢回头望了她一眼随即灿然一笑甜甜的应了一声，二人这番对话引来了不少路人的注视，二人却是全然不在意。
秦晔自从那一年与他们分开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锦鸢的妹妹，记忆里依稀记得那是一个很活泼可爱又极有灵气的小姑娘，总喜欢跟在她两个姐姐身后跑。
年纪小小，有时闯了祸还能很平静的一本正经的为自己开脱，歪理一堆总让人哭笑不得，就是不知这么些年过去了，不知如今的她又是何等模样，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呢。
心里揣着小心思，看到锦鸢秦晔终是没敢问出口，生怕自己一开口就又不知晓会从锦鸢嘴里吐出什么话来堵他，还是忍忍自己去亲眼看看去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