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都完全黑了下来,林木两人才终于看到了久违的小镇夜晚开着的探照灯远远的从黑色的迷雾中射来,于是本已精疲力尽的两人,又督促着自己的双腿,继续的前进。
和平镇有一座威严高耸的弧形城墙,城墙的两端与镇子后方大山相连,从城门到大山依次是城镇的中心,城镇的农村,以及再是茂密的森林。森林早被军队打扫过多次,已没有危险,只保留了还未突变的动物与植物,而大山高耸入云端,想来也没有任何生物能够翻越,镇子的南面是一条河流,始于高山,潺潺的远去,人们便引一支入城中。在镇子里的人看来,和平镇就是新的桃花源。
又过了好久,他们总算走到了城门下,看城门已经紧锁,于是他们就在城下扯着嗓子的喊。
守城的军士很快就认出了他们,开门把两人匆忙的拉了进去,守城关切的说:“真是万幸,已经都没有人相信你们还能回来了,上一批回来的人可都说你们已经死了。
似乎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盯着林木低沉的说:你妈妈害病了,赶紧的,我送你去医院吧。
林木被军士载到了医院,在急诊室里他看到了母亲,母亲正被哥哥和嫂子照顾着。
哥哥哭着迎上来说:她知道了你回不来的消息,突然就脑梗阻了,现在不会说话,也不能认人。
林木走近母亲的病床,眼泪早已忍不住的往下掉,母亲却只是茫然的看他。
林木本想和母亲说些话,欲开口却更感悲伤,竟不能言语,只有悲伤的情绪越发更甚,竟要化作悲鸣从口而出,他赶紧逃离出去,在走道里终是哭了出来。
他听见哥哥在病房里问“要不要喝水”“要不要上厕所”“认不认识林木”“是冷还是热”“靠背是高点还是低点”……。
林木在诊室门口张头看去,见母亲都只是点头,她已然分辨不出了任何问题。
林木很想和母亲说说话,几次试着让自己进入病房不哭,可只要当他看到了病床上的母亲,就又完全无法言语,眼泪直流。于是他只好坐在走廊的坐椅上,把自己放空。
又过了会,嫂子带着母亲去卫生间,母亲恰要走过林木的前面,林木见母亲的神情已宛如小孩一般,似乎已没有了成年人的感觉,她像看陌生人一样,只是扫了林木一眼就过去了,这让林木感觉到极度的害怕。
林木感觉这一切仿佛如同梦境一般,来的太快,好不真实。
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他既不知道生命是怎么开始的,也不知道要去向何方。显然死亡是必不可避免的,但一想到永恒,又感觉好似触犯了神给他设置的禁忌,使他恐慌又茫然,有时甚至连呼吸都难。
看着这忙碌的医院,林木想:要是这个医院不在了,这个城市还在,要是这个城市不在了,这个地球还在,要是这个地球不在了,这个宇宙还在,可是要是这个宇宙不在了,什么还会在呢?如果是什么都没有了,那会是什么?
再想到生命,不知其开始,也不知其去向,甚至连自己身在何方也不知道。是的,我们在地球上,地球在银河里,银河在宇宙中,可是宇宙呢?
他想这是问不完了的,像无限循环小数一般,又或无限不循环小数。
他又想,其实或许如同梦一样,梦总是莫名其妙的来,又莫名其妙的走,他又何必要去计较呢。
他试着让自己不去计较,但一丝不甘的思绪总挥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