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都是真的。”满面吹风的葛大爷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有十四五个大爷大妈，全都是庆丰小区的老居民。
“前天我可是亲眼看见郑医生给人治病。乖乖，几针下去，立即见效。”葛大爷说得激动，吐沫星子在朝阳下肆意横飞。
“老葛，今天真的有鸡蛋领的吧。”一个大肚腩的矮胖老人，说话中气十足。
葛大爷瞥了眼矮胖老人，“信不信随你。”
那矮胖老人嘟囔一句，愤愤不平，也不与葛大爷争斗，闷头向前走。
“葛伯，您说的郑医生真的那么厉害么？我妈的腰椎已经好几年了，人民医院的骨科专家都没什么办法啊！”人群中有个妙女孩扶着一位五十来岁的妇人。
女孩约莫二十三四岁，长发披肩，五官精致，身高差不多有一米七左右，一身休闲西装勾勒出优美的身材曲线。
“小柒，你放心。我的颈椎病可比你妈严重多了。郑医生才扎了一次，完全不痛了。”葛大爷说着，还不停地摇晃脖子。
胡小柒昨晚听她妈说有一家医馆不仅能治病，还有免费鸡蛋领。她担心母亲被骗，一大早便跟着母亲去看看。
一路上又听葛大爷说的玄乎，心中更是不安，愈发担心这一群老人被诈骗集团给害了。
钱花了倒是其次，最怕的就是这群老人的身体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弄得更糟。
“针灸，听都没听说过。”胡小柒心中琢磨，估计又是某某院士研发的新高科技产品。他们抓住了老人爱占小便宜，以及容易被哄骗的特点。
胡小柒越想越觉得自己请半天假，跟着这群老人过来，是非常明智的决定。
见胡小柒不怎么相信，葛大爷又补充了一句：“前天我专门和郑医生说了你妈的情况，郑医生说了，像颈椎病、腰椎病、断胳膊断腿的骨科病，都可以去找他试试。”
“喂，葛大爷。”
葛大爷还在卖命地种草，远远得听见郑楠大声唤他。
医馆门口，郑楠看见葛大爷身后一大帮大爷大妈，兴奋地连连招手。
胡小柒望去，一个胳臂绑在脖子上的年轻人，寻思着他也是来看骨折的。
难不成里面真的有骨科医生？
“小郑医生，你的胳臂怎么了？”
葛大爷惊讶地问道。前天下午道别时，郑楠还是意气风发，怎么今天就成了独臂了。
“不小心摔断了。”郑楠嘿嘿回道，然后招呼大伙进来，看到人群中的胡小柒，他也是微微一愣，“感谢叔叔阿姨们今天能光顾中医馆，今天我们将会为大家介绍针灸，之后会有免费的义诊以及免费的鸡蛋领取。”
大爷大妈们看见墙角的鸡蛋，早就两眼发光。
胡小柒环顾四周，不由得眉头紧蹙。这寒酸的医馆像极了骗子的临时窝点，胡小柒更加笃定了心中想法。
“你父亲呢？”胡小柒不愿意再浪费时间。现在就喊正主出来对峙，揭穿他们的骗人手段，她还能够赶去上班。
郑楠不解地看着职业装美女。
“呵，就你这包扎的乱七八糟，还敢大言不惭。”胡小柒见郑楠傻愣着，便转头问葛大爷：“葛伯，您快把那位郑医生喊出来吧。”
葛大爷指了指郑楠，“他就是啊！”
“他？”胡小柒瞪大了眼睛，见葛大爷不像是在开玩笑。她指了指郑楠的断臂，“这就是你说的能治各种骨科疾病的郑医生？”
郑楠面露囧色，“这位美女，胳膊断了不代表不能看病吧？”
胡小柒细眉微蹙，警惕地说道：“这里就你一人？”
“我还有个学生。”
胡小柒冷哼一声，这个诈骗团伙也太寒酸了，就两个人，估计另外一个也是个贼眉鼠眼的家伙。
所谓相由心生，不过如此。
郑楠虽然比不上乔明那种俊俏小鲜肉的级别，但是好歹也是五官端正，身姿挺拔的耐看型帅哥。
胡小柒先入为主地把他当作了欺诈老人的骗子，便怎么看他也不顺眼。
“听葛大爷说你能治我妈的腰椎？”
郑楠望向胡小柒搀扶的中年妇人，问道：“葛大爷，这位就是您说的陈兰阿姨？”
葛大爷点点头，陈兰看在鸡蛋的面子上，也是一口一个“小郑医生”的，喊得颇为亲切。
“我让带的片子都带过来了吧。”
“带来了。小柒，快给小郑医生瞧瞧。”
胡小柒从挎包里拿出几张CT片子，交给郑楠。CT的报告单她还藏在挎包里，并没有拿出来，有意刁难郑楠。
郑楠不以为意，举起CT片子，仔细瞧起来，“陈阿姨是腰四和腰五有椎间盘突出啊！”
“是，是，小郑医生果然厉害，一看就知道了。”陈兰夸道。
胡小柒也是一愣，郑楠说的和报告单一致，莫不是葛大爷告诉他的？
“陈阿姨，您年纪不大，怎不去做个微创手术根治这毛病呢？”郑楠把片子还给胡小柒，问道。
“我有三高，尤其是血压，特别高。医生说有手术风险。”
郑楠又询问了陈兰的血压、血糖问题，现在吃什么药，控制的情况怎么样。陈兰回答的也是半清不楚，郑楠估计她只知道按医嘱吃药，具体的情况并不了解。
反倒是一旁的胡小柒对自己母亲的疾病了解的很详细，连平时餐后餐前的血糖也都记得。
郑楠又详细看了陈兰的病历，对她的病情有了初步了解。
陈兰有高血压病史6年，吃降压药，平时血压控制在150/100mmHg左右，高血糖病史3年，注射胰岛素治疗，腰椎间盘突出症3年，近1年疼痛加重，臀部和左下肢麻木。
“你母亲最近每年都有体检吧？”
“以前有，这两年没去。”胡小柒见郑楠问得详细专业，不知不觉也带入了他医生的身份，浑然忘记了她来的目的。
“你母亲的腰椎倒不是什么大事，针灸虽然不能根治腰突，但是能解决疼痛麻木的症状。”
“不疼不麻就够了，我也不要根治，又死不了。”陈兰是个豁达的人，想得也开。
葛大爷在一旁插嘴道：“放心，我的颈椎病和你一样，针灸一次，不疼也不晕了。”
“陈阿姨，您高血压控制的不好，是个大问题啊！”郑楠也不知道该表扬，还是该责怪这位心宽体胖的陈阿姨，对自己的病一点儿也不上心，反而她女儿在一旁干着急，“高血压会并发很多疾病。你一定要带你妈去体检，建议半年一次，尤其是去检查肾功能。”
“肾，我妈肾好的很。”
郑楠看着陈兰水肿的双眼，晦暗的脸色，“陈阿姨，你每天早上起来小便，是不是有很多泡沫，而且泡沫不容易散掉。”
“是的啊！这小便不都有泡沫的么？”
一旁的葛大爷也频频点头。
郑楠摇摇头：“尿有泡沫很正常。但是，如果泡沫是那种细小密集，又不容易散去，那就不正常了。”
郑楠转过头，对胡小柒说道：“腰椎的事不急，随时来都可以。带陈姨去三甲医院查一下肾功能。”
胡小柒见郑楠说的郑重，也不由得担心起来，“我妈的肾真的有问题么？莫非是吓我？可是他并没有给我推销产品啊！反倒让我带妈去三甲医院检查。”
胡小柒觉得，这位年轻的医生，似乎并不是骗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