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陆靳衍立在窗户前,双臂抱怀,静静凝视着窗外,毫无声息,看起来甚至连呼吸也没有,浑身散发着宛如鬼魅的气息。
陆帆宇的双腿止不住地发颤,裤裆以人眼可见的速度被浸湿,空气中弥漫出一股尿骚味。
陆靳衍慢慢地转头望向他,陆帆宇立马再次发出一声惨叫!
“啊!别……别过来!不是我害死你的!你,你去找我爸!拔掉插头让你断气的人是我爸!你别来找我!走开!”
陆帆宇脸色惨白,牙齿都在打颤,恐惧让他理智全无,此刻恨不得被吓昏过去,就可以不用面对这么可怕的一幕了。
陆靳衍眸底划过一抹厌恶,但还是迈步朝他走过去,陆靳衍没有穿鞋,赤脚踩在地板上自然不会发出声音。
也不知是不是陆帆宇太害怕眼神飘忽了,只觉得他是用飘的,吓得立马钻到床底下,浑身发抖。
陆靳衍停下脚步,刻意压低的嗓音透着一种阴森的轻忽感,他命令道:“出来。”
“不不不!我不出去!陆靳衍,你死就死了,别拖我跟你下地狱,你想找人陪你,你就去找我爸!”他缩在床底下,满脸恐惧。
陆靳衍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你是想让我抓住你的脚把你拖出来吗?”
“别,别!我出来,我出来!”陆帆宇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他窝囊地妥协,手脚并用,胆怯害怕地爬出来。
陆靳衍坐在放一边的轮椅上,双腿交叠,手撑着下颚,宛如君王一般,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陆帆宇趴在地板上,只敢用余光偷偷瞄他一眼,然后害怕地低下头。
实际上,凭陆帆宇对陆靳衍的恐惧,就算此刻知道他是人,也还是会害怕,更不用说是鬼来找他索命的了。
“你还记得陈芸吗?”陆靳衍凌厉的眼神冷冷看着他。
陆帆宇满脸畏惧,频频点头,“我记得!但害她跳楼的人不是我,是我爸逼的!”
“强暴她的人不是你吗?”陆靳衍眼神更冷了几分。
“是我是我!但我没逼她说谎,跟我没关系!”陆帆宇极力否认。
陆靳衍始终面无表情,他又问:“她爷爷难道不是被你们围殴打死的吗?”
“那,那是他先动手,我没想把他打死的,只是没想到我随手拿的东西会那么重,往他的头上一锤,他就死了!”
陆帆宇已经慌乱得毫无理智了,一股脑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全都说了出来。
“但他的尸体是我爸处理的,所以害他的人是我爸!”他同时还不忘为了保自己,将责任都推卸到陆云臻身上。
“如果你没有侵犯陈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你还敢说责任不是你!”陆靳衍的声音越往后逐渐提高,最后一掌猛地拍在轮椅上,他愤怒地瞪着他。
陆帆宇害怕地往后缩,嘴里一个劲地说不关我的事,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因为你,间接害死了三条人命,陈芸的奶奶受不了打击一病之下就走了,陆帆宇,你敢说,他们不是被你害的?你就不怕他们来找你偿命吗?”
陆靳衍克制着怒火,咬牙切齿低沉道。
陆帆宇死命地摇头,“不会的!他们已经死了七年了,肯定找不到我了。”
“是吗?可他们,就在外面等着你呢。”陆靳衍站起来,冷笑一声,就朝门走去。
陆帆宇不敢置信,一想到等会开了门,陈芸那一家三口就阴森森地站在门口,他就下意识地哆嗦。
“咚咚咚。”
忽然响起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眼看陆靳衍冷笑着将手伸向门的把手,陆帆宇禁不住再次被吓得尿裤子,一个劲地往后躲!
却不小心撞到了床头柜子,花瓶晃了两下,就朝他的脑袋砸了过去!
哐的一声响,花瓶从陆帆宇头顶上掉下来,嘭的一声摔在地上支离破碎!
陆帆宇头昏眼花,再加上恐惧,在生理跟心理的双重折磨下,不等陆靳衍开门,他就先昏过去了。
“哼。”
陆靳衍瞧他这窝囊样,冷哼了一声,将门打开,就看到余辰站在门口。
余辰见他开了门,往里瞄了一眼,啧啧摇头道:“都吓尿裤子了,真丢人。”
说罢才又问陆靳衍:“现在该怎么办?”
“不用管他,你只要把针孔摄像头刚才录下的视频给我保存好。”陆靳衍没再看陆帆宇一眼,他甚至连在这个空间多呆一秒都觉得恶心。
余辰点点头,帅气比了个手势,“遵命!放心交给我吧,不过,你现在还要去哪里?”
见他没往重症室病房里去,而是走了反方向,他好奇地问。
陆靳衍双手插兜,头也不回道:“警局。”
凌晨两点多了,李钢还在警局里加班,茶泡了一杯又一杯,眼看杯子再次见底,他起身去饮水机接水。
余光忽然瞥到有人站在门口,抬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
李钢端着水,职业病让他习惯性地走去检查,他边喝着水,还没走过去呢,就看到有人走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陆靳衍。
噗!
毫无悬念,看到陆靳衍,李钢一口水喷出来了!
陆靳衍淡定后退一步,李钢一脸难以置信,“你,你不是成植物人了吗?你什么时候醒的!”
“带我去见陆云臻吧。”陆靳衍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语气淡然。
审讯室里,陆云臻无人看守,但双手被铐着,也走不了,持续的审问已经让他吃不消了,疲劳感让他睡意昏沉,随着时间越来越远,他趴在桌上就这么睡过去了。
直到觉得用冷风吹着他凉飕飕的,陆云臻被冷醒,才浑身不舒服地坐直起来。
结果,就看到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坐在了他对面。
陆云臻愣住,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是自己眼花或者是出现幻觉了,他,竟然好端端的坐在自己面前?
陆靳衍漫不经心地翻着手里的文件夹,仿佛没注意到他醒来一样。
陆云臻也没有说话,半响,还是陆靳衍抬眸扫了他一眼,“二叔。”
陆云臻自嘲一笑,“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听到你喊我一声二叔,我这一定是在做梦吧,做了这么一个荒唐的梦。”
“你不觉得,你这辈子被你儿子毁了吗?”陆靳衍将文件夹放在桌上,往后靠着椅背,双臂抱怀,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陆云臻看着他,摇头失笑,眼神却阴厉下来,“你懂什么?我这辈子,在陆家永远低人一等,没事,我无所谓,但下一代,我绝不允许我儿子被你踩在脚下。”
“所以,你就放纵他为所欲为?”陆靳衍眯起了冷眸。
陆云臻自嘲一笑,笑得癫狂,“那当然了!既然很多方面他比不上你,但至少他做了你不敢做的事,怎么样,现在,他该高你们陆家人一等了吧?”
“哼。”陆靳衍冷笑一声,“是啊,犯法了确实高级,被判死刑,这种事我陆靳衍一辈子也比不过他,你满意了吧。”
“满意,非常满意。”陆云臻笑着点头,竟然还觉得欣慰。
陆靳衍脸色阴沉,他不知道陆云臻以前经历了什么,会让自己的价值观扭曲到这种程度,他根本是在自我摧毁。
他有病,而且还病得不轻,不只是他,真要严格论起来,每个人都有病,比如,心病。
“陆云臻,我祝你,好自为之。”陆靳衍不再跟他多说,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直到砰的一声门被关上,陆云臻嘴角的笑容忽然僵住。
他猛地回过神来!眼睛死死盯着门,难以置信道:“他是人!我不是在做梦,他没死,陆靳衍!你给我回来!”
陆靳衍站在外面,跟李钢站在一起,看着跟疯了一样大喊大叫的陆云臻,对李钢说道:“有什么情况联系我,我先走一步了。”
“要送你吗?”
陆靳衍摆了摆手,一个人往黑暗中走去,李钢注视着他的背影,随着他越走越远,他挺直的背影慢慢消失陷入在漆黑的走廊中。
于清冉这一觉睡到至少六点,睁开眼睛,旁边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她睡眼朦胧,迷迷糊糊的四处摸索,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应该在,但就是摸不到。
嗯?人呢?
于清冉猛地被惊醒坐起来,病房里除了她之外没有其他人了,陆靳衍呢?难道,昨晚真是她在做梦!
于清冉掐了自己一下,好疼!她连忙下床,连鞋也没穿,一把俽开帘子跑出去!
结果因为太着急没注意,没注意到帘子外站着人,她这一跑,直接撞到了人家怀里。
“一大早,这么着急干什么?”陆靳衍被她一撞,后退一步就稳住了。握住她的肩膀,陆靳衍温柔地询问。
如果换了常人,这时恐怕就摔一起了。
于清冉抬头,看到是他,想起昨晚真的不是梦,第一反应就是搂抱住他的腰,同时庆幸道:“还好还好,不是梦。”
陆靳衍无奈失笑,揉了揉她的头顶,只是当注意到她没穿鞋就踩在冷冰冰的地板上,不由皱了皱眉。
“怎么连鞋也没穿,坐下。”将她按回床上坐下,陆靳衍单膝跪了下来,把她的鞋子拿过来给她穿上。
于清冉觉得不好意思,想自己来,陆靳衍一个眼神过去,于清冉就不敢说话了。
说来也真是奇怪,他附身在其他人身上的时候,她怎么没感觉自己这么怕他呢?只是觉得此刻的他,跟她之前见到的还是有一定的差别。
至于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总之就有种气势很强大的气场,让人无法违背他的命令。
陆靳衍认真地给她穿上鞋子,将鞋带系好,才抬起头,正好,于清冉一直低着头看他,这一对视,彼此的瞳孔里就只有对方。
陆靳衍弯起嘴角,“你头发沾了点东西,凑过来一点,我帮你拿掉。”
“有吗?你弄下来我看看。”于清冉一点也不怀疑他的话,弯下腰,低着头向他凑近了几分。
陆靳衍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只见他单手握住她的后脑勺,倾身就朝她唇上吻了过去。
于清冉愣住,直到听到他低哑的嗓音在她耳边说闭上眼睛,她才后知后觉地闭上。
一个坐在床边,一个单膝跪地,此刻亲密地靠近彼此。
为了这一刻,陆靳衍已经等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