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余诸远。”
诸远转头看了眼正向自己走来的一个全身裹在黑色袍子里的瘦弱猎夷,漫不经心的问了句:“什么事?”
他大概猜到这人是来请自己杀人的。
“我家主人想请你杀个人。”
“多少钱?”价钱不合理,诸远是不会做的。
“一百万。”黑袍人道,“事成后,你还可以去弦幕王那里领一百万。”
诸远一下来了精神,他知道要刺杀的人是谁,他王宫守卫的身份让他很有机会。
一百万,足够他还清所有债务,还能……诸远赶紧驱散了去赌的想法。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拿着这笔钱,好好过日子。
“行。”诸远站起身,面向黑袍人,“不过,我需要你预支一部分钱。”
黑袍人从袖间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裹,递予诸远,道:“这是三十万。”
接着,他又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道:“这是神灵引,世间剧毒,食之即死,丹药协会禹泽姝羽所制。”
诸远接过包裹,打开看了看,是人族通用的纸币,可以换成凶余族的金币,大概有三十万。接着他接过小盒子,打开后从金黄的小丹药上刮了一丝,放鼻前闻了闻,是真货。
神灵引使用名贵药材炼制,售价二十万一颗。对方出手如此阔绰,诸远倒不担心拿不到剩下的钱。
“这个活,我接了。”诸远保证道,“三日内,取下石碣兆虎首级。”
猛的,诸远想起了什么,道:“明天上午,你再来这里一趟。”
“是。”黑袍人恭敬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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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远去药铺买了些治伤的灵药,敷在手心的伤口,须臾,手掌完好如初。洗去手上的血液,诸远往营房走去,他想着先去把欠兄弟们的钱还清了。
路过赌场时,诸远蓦的停下脚步。看着牌匾上的“赌”字,他心里有股强烈的冲动,去赌一把!
这赌场是凶余王堂弟开的,诸远在这里输的倾家荡产。每次输光后,他会悔恨懊恼,发誓再也不堵,然而一有了钱,他便把誓言忘到脑后,不输光不罢休。
赌一把!就赌一把!心中的恶魔不断刺激着诸远的神经。诸远想要离开,却迈不开步子。
最多输五万,输完就走。心中的恶魔为诸远制定了计划。
输五万,还剩二十万万。诸远心动了,最终他下定了决心,大跨步迈进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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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白天,赌场内却是灯火通明。摇曳的火光,雪白的蜡烛,诸远恍惚看见了灵堂内摇曳的一排排白蜡烛,灵堂正中间,白色长布下,罩着自己的尸体,灵堂空空荡荡,除了他的尸体,一个人也没有。
吆喝声,惋惜声,叹息声,吼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刺激着诸远的神经,让他等不及想要赌一把。
他挤进了一张赌桌,手忙脚乱的拿出一千随便押了一注。
一旁的人看到诸远,阴阳怪气的嘲笑道:“哟,发薪水了啊!”
“关你何事。”诸远冷冷的瞪了旁人一眼。
那人转头对其他众人笑道:“诸远兄弟今次可是来赚大钱的!”众人附和大笑。
诸远听惯了这些人的嘲笑,没有作声,聚精会神的盯着庄家摇动的骰盅。
庄家猛的将骰盅往桌上猛的一拍,尘埃落定。拿去骰盅那一刻,诸远兴奋的一拍桌子,吼道:“赢了!”
诸远拿着赢的钱,又开心又懊恼:刚刚要是多投一点就好了。
诸远将赢的钱随着一千一起押了下去,这一局,他又赢了。接着开的三局,他都赢了。数了下,赢了五千多。
有过很多次,都是先赢了,最后输光了。诸远猛的冷静下来,想要离开。心中的恶魔告诉他,反正赢了这么多,再赌一把,输了就走。
反正输了也是赚的。诸远说服了自己,继续下注。这一局,他输了。输了后,他想着自己还赢了这么多,大不了把赢的输完,便继续下注。
天慢慢黑了,诸远身上的钱越来越少。输的越多,诸远越上头,他早已忘记进来时的最多输五万,下注一次比一次大,偶尔会赢一局,绝大部分都输了。
终于,深夜时分,诸远在身上再也摸不出一张纸币,他的眼眸变得暗淡无光,右手重重的搓了下额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他输光了,一分不剩。
猛的,他的眼眸光芒迸发,从身上拿出装着神灵引的精致小盒,拍在赌桌上,声嘶力竭的吼道:“最后一把!”
众人不解,目光纷纷看向诸远手中小盒。
做庄的小厮道:“这盒子我们不要。”
诸远打开小盒,金黄的丹药呈现在众人面前。诸远道:“这是神灵引,价值二十万!我就赌最后一把!”
众人大惊,不知道诸远从哪里得到的这珍贵丹药。小厮不相信的问道:“这是神灵引?”
“不信你尝尝!”
神灵引随便尝一点都会瞬间暴毙,小厮哪敢去尝,道:“我们不收这个。”
“谁收!”诸远举起小盒问众人道,“十万!”
没人愿收,这东西收来没什么用。诸远拿着小盒,围着赌桌一个个去问,众人纷纷摇头回避。
小厮喝到:“你不要闹事!”
诸远没有搭理小厮,继续我行我素。小厮也不敢去阻止诸远,他怕惹怒这输光的赌徒,被暴揍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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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一名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带着十来名壮汉走进人群,人群让开一条道。他是这里的管事,名叫凶余千止。他没有像猎夷一样扎着辫子,而是像人族一样,将头发用束带扎在头上。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这叫“异于常人”。
诸远仿佛看到了救星,赶紧跑过去,将丹药递到千止面前,道:“十万!”
“我出二十万!”千止伸手将盒子盖上,“咱们一把定输赢。”
“行!”诸远应道。
“跟我来。”
千止领着诸远来到一个小房间,房内只有一张小桌,两张座椅,桌上有个骰盅。
千止和诸远面向而坐,千止抬手示意道:“你来摇,赢了我给你二十万,输了神灵引归我。”
“没问题。”诸远拿起骰盅,一顿猛晃,重重的砸在桌上,“我赌大。”
千止道:“那我赌小。”
诸远紧紧握住骰盅,向众神祈祷,随后猛的将骰盅拿开。
小……诸远绝望了,面如死灰。他缓缓站起身,脑海空荡,迈着沉重的步伐,推开门,走了出去。
“哟,诸远兄弟,你这是又输了啊!”门外的众人见诸远失魂落魄的模样,知道他输了,幸灾乐祸的哄笑起来。
小厮走进房间,瞅了一眼离去的诸远,叹道:“唉,真可怜。”
“赌徒不值得同情。”千止淡淡的道。
“我倒不同情他,我是可怜他家人。”小厮走到桌前,打开装神灵引的小盒,拿起来仔细闻了闻,放了回去,将盒子盖上,“管事,你就不怕他一把赢回去吗?”
千止淡然一笑,“他今天就算赢了,明天也会输回来。”
千止拿起骰盅,轻轻敲了敲,一条细小如丝的黑色小虫子从骰盅内爬出,顺着他的手指爬上手背。在天域国游历时,他偶然发现自己拥有人族才有的灵力。于是,他偷偷找人学了契约术。
契约术,施法人可以与野兽达成心灵相通,驱使野兽为自己战斗,更多的是窃取情报。契约战士是这个世界最隐秘的探子,他们与体型极小的虫子签订契约,让这些小虫子附在目标身上,悄无声息的监视目标的一举一动。
千止巧妙的将它用于歪门邪道——查看骰盅内的色子点数,任谁也想不到,他这个猎夷,会拥有灵力,会使用契约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