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出城一段路都还算好,后面上山的路就一直颠,我感觉胃都隐隐有些痉挛,但是脸上一点都没表现出来。
“还有多久到?”我问焦移。
焦移看了一下外面,“大概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
一小时,我艹…
“我觉得这段路挺漂亮的,马车也行得慢,我下车走走。”我笑着说。
帝其晏正在看书,“也好。”
“沈云,停车。”我拍了拍马车的门,沈云一提缰绳,两匹马前腿跳了一下,马车就停了。
沈云打开门,“怎么了小姐?”
我笑着看她,“没什么,我想下来走走,这里挺好看的。”
沈云点点头,扶我下车,白茳坐在车辕的另一边接过沈云递来的缰绳,帝其晏的护卫坐在车后。
“好了,你们继续往前走吧。”我对白茳说。
白茳往车里看了一眼,焦移也跟着下来了。
“你怎么下来了?”我看着他。
沈云跟在身后,我让她上车去坐着了。
我和焦移走在马车后面。
“怕沈小姐找不到。”焦移说。
我笑着看他,“谢谢。”
焦移是整个人都散发着温柔气息的那种。
他在袖口里翻了个小纸包出来递给我。
“什么?”我问他。
“是饴糖,沈小姐身体不太舒服吧?吃点可以压一压。”
“你怎么知道我不舒服?”我笑着说。
焦移没说话,就摇了摇头,我接过纸包,里面是小块小块的糖,拿了一块放进嘴里。
麦芽香带着甜味充斥口腔,把不适感压下了些。
“你是院使,这次的事已经这么严重了吗?”我说。
“是比较严重,而且临近城内游行了,所以皇上也很关心。”他回答。
我点点头,“也是,马上举城同庆的日子,发生这种事,难免影响人心。”
“沈小姐平时在府上也要注意安全。”
“嗯,我会的,毕竟,我也不想那么年轻就死了。”我笑着看前面的路,早上下过雨,泥土都要软一些,马车经过会留下很明显的车辙印。
“…”
安静了一会儿。
“沈小姐和传闻中的,倒是一点都不一样。”焦移开口。
“是吗。”我回答。
“嗯,传闻沈小姐脾气暴躁,杀人如麻,今日见到,却是懂了百闻不如一见。”焦移语气自然,就算是说到杀人如麻的时候也平添一种抚慰的感觉。
“传闻总有真实性,因为谎话要混着真话才更让人相信。”
焦移点点头,微侧过头看我,“但是在下眼里的沈小姐,却不是任何一条传闻中的沈小姐。”
我笑着,看到路边一抹黄,伸手摘了那朵蒲公英,断茎处流出白色汁液。
“在你眼里的我,是什么样的?”我避开那白色汁液,手轻轻摩挲着花茎。
“…”焦移笑了一下,没说话。
我们俩就安静的跟在马车后。
…
一眼就看见很多人,还有好些城民在围观,穿着白衣的顺天府官吏在维护秩序,顺天府的马都栓在旁边,一个仵作蒙着口鼻在检查女尸,时不时擦擦汗。
走近一点,就能看清楚,全身赤裸,入眼是白花花的一片,因为早上那场雨,把尸体上的泥土冲掉了一些,女尸正面向上,脸上盖了块白帕子。
我们走近了看,女尸已经在散发臭味了,但是体表没有任何腐烂的痕迹,臭味确实有点重。
顺天府的人拿了面罩给我们,四个人走近女尸,仵作起身行礼。
“怎么样了?”帝其晏问。
仵作擦擦要淌进眼里的汗,“回公子,没发现致死伤,是被毒死的,但是舌根没有被毒药侵蚀的情况,恐要带回顺天府才能进一步检查。”
“死了多久了?”焦移问。
“按尸体情况看,不超过两天,只是这腐臭味确实大了些。”仵作回答。
“我能看看吗?”我问焦移。
焦移看了眼帝其晏,帝其晏点点头,然后和仵作走到旁边去细问了,帝世墨站在旁边,也没说话。
我和焦移蹲下来看,焦移说“报案人说,是他来采野菜时发现的,那时候雨刚停不久。”
我抬头看了一眼那些城民,有许多看了以后唏嘘不已。
焦移递给我一双手套,我戴上,掀开女尸脸上盖着的白布,脸上有几道干涸的暗红色血迹,早上下过雨,应该冲干净了才是,血迹是从眼睛流出来的,耳朵上也有。
是个漂亮的姑娘,而且有点眼熟。
“有人来认尸了吗?”我问。
“不用认,是城南曹家的二女儿,已经派人去通报了,回来的人说曹老爷和曹夫人远行探亲去了,还要两日才能赶回来,他们家已经来人了,准备等仵作验完尸带回去下葬。”焦移回答。
我大致看了一眼,正面体表无明显致命伤口,但是手腕和脚踝上都有淤青和轻微破皮,是用绳子绑着才会出现的痕迹。
我闭了闭眼,手指撑开她的眼皮,灰白的瞳孔放大,因为有血,所以眼皮都有点沾黏。
“闭气。”我对焦移说,焦移点点头,我做好心理准备,压住她两颊,让她张开嘴,一股尸·臭带着刺激性味道散发出来,她嘴里全是血。
“…”我放开手,抬起头喊了一声
“全都走远些!”
帝世墨捂着鼻子站在旁边。
顺天府的人一听,拦着人们退得更远了些。
她保持着张开嘴的样子,臭味一直在散发,我把她的脸往一边偏,嘴里的血流出来,混合着些破碎的内脏。
远处的人们看到了,有些人直接跑去吐了。
仵作一脸懵的走过来。
“刚才还没有的。”他说。
我摇摇头。“一直都有,你检查她嘴的时候压了她的舌根,东西就都泛上来了。”
我把她的头偏回来,闭上嘴,用帕子擦掉她嘴边的血迹,这点血色让她有了些生气,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仵作拿了块新帕子盖在她脸上。
我轻轻按了按她的肚子,软得像只有一层皮,而她的内脏可能已经全部融化成一滩血水了。
我看了看她的腿,身上除了手脚的淤青和身上正常的尸·斑以外都没有什么特殊的痕迹了。
我把视线移到那块隐私区。
“叫两个人来挡着。”我对仵作说。
仵作喊了几个人过来,拿了一大块白布围住我们。
“怎么了?”焦移问我。
“毒死的,但是没伤口,也没有针眼。”我说。
他点点头。
“…”我伸手到她的那个部位,尸·僵明显,用手浅浅探进去,抽出来的时候,手套上沾了点红白色的东西。
“奸杀。”我看着他。
“…”焦移没说话。
我仔细看了看手套上的东西,面色微变,把手套摘了,拎着仔细看。
“怎么了?”焦移开口。
帝世墨也蹲下来看。
“腐蚀了。”我说。
三个人看着手套上沾了东西的地方,有很细微的变化,兽皮手套上出现了一点点的坑洼。
“就是这么毒死的。”我说,然后打了火把这只手套烧了。
焦移和我对视,帝世墨眼神晦涩不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