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完这封信,合上书手指都在颤抖。
房间里安静无声,我闭上眼靠在床头,鼻尖是浅浅的丁香香味和一股陪伴了我很多年的熟悉的药味。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半小时,一小时,我才睁开眼,再打开书,翻到信后的书页,上面写着两个药方,角落写着:可以**分去些微毒性。
**…
眼前一闪而过曹家那位全·裸被抛·尸在城郊的小姐的脸。
后来怎么样了…顺天府停尸房被烧,曹家没追究,而顺天府还有人在报案…
我感觉血液在倒流,手脚冰凉。
我好像听见了咯咯笑声,让我头皮发麻,后背冒汗。
我躺下去,手紧紧的抓着书。
就这么紧绷着,一点都不敢闭上眼,我怕闭上眼就能看到曹小姐的脸,但我还是睡着了。
或许是太害怕,神经紧绷还带动了身体上的不舒服,到底是睡着了。
直到早晨第一道光照向大地,沈云起床的时候看到房间里还微微亮着光。
“小姐?”她走进来,烛台还亮着,而我侧躺着睡着。
沈云想着昨晚我可能看书太晚了,就没叫我,吹熄蜡烛出去了。
我睁开眼的时候天光大亮,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手动了下,手里还拿着书。
“啧。”我坐起来,书有一半给压着了,就皱了。
我抬头看了眼外面,没开窗,阳光很好。
我伸手在枕头下摸了下,把手机拿出来,拍了张照,点开相册的时候手机画面转换那一下,我晃眼看到衣柜的门没关好,我垂着手,挡住手机,立起来贴着手臂滑进袖袋。
拿着书和床头的剑出了房间,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如果仔细看都会发现我背很僵硬。
打开门的时候帝世墨帝其晏,焦移正好进院子,身后还跟着白茳白离,没见沈云,可能去厨房了。
“若槿…”
“…”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连忙从廊上走下去。
他们才发现我就穿了件亵衣出来,连外衣都没披,帝世墨脱了外衣给我,对白茳白离使了个眼色,他们俩便往房间走,没有一点声音。
我来不及说话,把衣带随便一系,书随便塞在亵衣后腰,抽出了剑,刚想跟上,帝世墨就伸手拉住了我。
我一看到他,就想起来这是个从小就中了毒的人,再想到他几乎已经敲定了是连环失踪杀人案的凶手。
我还是对他笑了一下,轻轻摇摇头跟上了白茳白离。
我拎着剑过去,对他们做口型,他们点点头,白离守在窗外,白茳和我一起进去。
我把剑放在另一侧,用衣服挡住。
刚一进寝室一根银针就飞过来,白茳抽出腰间折扇展开打偏了银针,银针飞刺进门柱上,白茳折扇一划也飞出银针,直直刺穿了衣柜门,柜门一动我拎着剑直指柜中人的眉心,在剑即将刺穿他整颗头时停下了,手腕一动将他肩头的一根银针全按下去,没入血肉,而后向上掐住他脖颈。
他被制了穴道无法动弹,我掐着他脖颈将他从衣柜拎出来。
大家围在院子里看着这和尚,沈云回来了,刚茯苓让她送东西到太尉府去。
小和尚面容精致,脸颊消瘦,年龄不大,一看就是养在寺庙里没出来过的,与脸不符的是手上都是茧子,从小就练冷兵器长出来的茧子。
还有,他不会说话,没舌头,一看就是被割的。
我按了按跳动的太阳穴,这一天天的。
白离在他身上搜出来不下百根针,有一半都贴着僧衣,顺着纹理放的,我反正都没发现,还检查了一下,不是木偶人。
“沈云,帮我熬碗药来。”我从木箱里拿了一包安神的药给她。
小和尚就保持着蹲在衣柜里的动作蹲在院子里,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怎么办?”我问。
“交到顺天府吧。”焦移开口。
我点点头,不然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一晃眼看见小和尚一直盯着我。
“你看着我做什么?”
他移开视线,我感觉他挺奇怪的,便蹲下来看他。
一眼发现了小和尚耳垂上的耳洞。
“你…是个女的?”我开口,小和尚瞪大眼睛盯着我。
我看向白离,他摇摇头示意没发现这是个女的。
我伸手给她把脉,然后有点疑惑的看着她。
她身体非常虚弱,而且…怀孕了。
“怎么了?”帝其晏问。
我摇摇头,看向焦移,“恐怕不能把她交给顺天府了。”
送到顺天府,就算是个哑巴也能说出话。
焦移点点头。
“…”我叹了口气,再给她把脉,虽然她身体虚弱,胎像也不是很稳,大概有三个月了,她身体太瘦小,僧衣又大,几乎看不出来。
我把她肩头的银针拔出来,白离已经用绳子把她绑住了。
几乎是同时她动了一下就要跳起来,我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别乱动,要不我就把你的孩子杀了。”后面这句是贴着她耳朵说的,她一下就僵住了。
“…连个觉都睡不好。”我站起来用手掌抵着额头。
我躺在春椅上。
“你们来干嘛?”我问。
“明日沈公子就要启程回江北,我来给他送东西。”帝其晏说。
我点点头,看向帝世墨,“你呢?”
他笑着看我,“路过。”
我看向焦移,“你也是路过?”
焦移笑着点点头。
我拿了一块栗子糕吃,这是新品,里面是软陷,用蜂蜜混碎栗子制成,我还挺喜欢的。
“你顺天府放的假差不多了吧?”我看向焦移,又看向帝其晏,“你不是还要去破案吗,还要准备明天的送行。”
再看向帝世墨,“你…对,你路过。”
帝世墨笑着看我,“嗯,路过,这就走了。”
我点点头,小哥很上道。
躺在春椅上目送他们离开。
“好了,我们俩聊聊?”我对小和尚…小尼姑说。
“你来找这个的?”我把毒经拿出来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迟疑了一会儿,点点头。
“你怀孕了你知道吗?”我躺着问她。
她摇摇头。
“我问了句废话,你怀孕三个月了,如果你知道,应该也不会独自来这里。”
“我松开你,吃点东西吧。”我说。
她疑惑的看着我,一脸不解。
我起来帮她解开了绳子,她站起来,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逃走。
“你身份一文钱都没有,就算要逃也得吃点东西吧。”我又躺下了。
“坐吧。”
她在石桌旁坐下,我把栗子糕往她面前推了点,“吃这个,其他的太凉,不适合你吃。”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吃了。
“白色的壶里是水,喝那个,别喝茶。”我看见她要伸手倒茶喝。
沈云端着药和饭菜回来,看见她坐着也没太大反应。
“小姐,饿不饿?我给你拿了早饭。”她把东西放在桌上。
我看了眼,没什么孕妇不能吃的“给她吃吧。”
“沈云再帮我拿一份吧。”
她点点头,去厨房。
小尼姑把木盘往我这边推了点。
我看着她,笑着说“没事,吃吧,丞相府什么都没有,就是钱多点,饭也多。”
她还是没动,我也不管她,沈云回来拿着另一份饭菜。
“谢谢沈云。”我笑着说。
沈云看着我,“小姐是不是没睡好?感觉脸色不太好。”
我点点头,“我也是觉得,就有点不舒服。”
等我动筷子了小尼姑才拿起筷子。
沈云坐在对面,“小姐,她…”
“她怀孕了,又是哑的,我就把她留下了,等她吃完饭,有力气了给点钱让她走吧。”我喝了一口粥。
“对了,沈云,书桌里有张安胎的药方,你拿过来,再拿点栗子糕给她带走。”
沈云应了一声进房间了。
小尼姑放下筷子打着手语,乱七八糟一通比划。
“我看不懂”我笑着说,她愣了一下,指指房间,再摇摇头。
“你不要?”
她点点头。
“不行,我要给,你必须拿着,要是你从这里一出去身上没钱流产了什么的,我不想造这个业。”我喝完最后一口粥,拿起药碗,药还是温热的,棕色液体还是一样的泛出苦味。
捏着鼻子一口喝了,苦得脑阔痛,皱着眉拿了一块绿豆糕吃。
沈云拿了块布把药方,油纸包还有一些细碎的银钱包起来,这些钱够小尼姑离开这座城再住个好的客栈了。
沈云把包袱放在桌上。
“好了,拿着走吧,我不让顺天府的人追你。”
她只是看着我,不动也不比划。
“怎么了?”我问她。
她指指春椅上的书,然后摆摆手。
“什么意思?你要这个?”
她摇头,指了一下地上,再指了一下肚子。
“嗯?你什么意思?你孩子的爹死了?”
她给气笑了,又摇摇头。
我一看见她笑了还摇头我也笑着看她,“你会写字吗?你这样比划我看不懂。”
她点点头,沈云拿了纸笔还有一个火盆出来。
“写吧。”我看着她。
沈云把桌上的东西都收走拿回厨房,回来的时候小尼姑已经写了一张纸了,沈云去收拾房间,留我和她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