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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浓墨

殿中圆形的墙壁上都是内嵌的书架,摆满了书籍,两边各有一架云梯,供取书用,书架直通屋顶,足有两丈高,颇为壮观。屋顶的琉璃瓦倾斜进来明亮的天光,照进殿内绿色阔叶植物的叶子上,反射出点点光晕,很是风雅。殿中央设有一张宽大的书案,是取一整块未经雕琢的上等黄杨木制成的,一个身型高大,肩膀宽阔的男子立于桌子后面,正是昨晚救她出重华宫的人。

优香定了定神,提着食盒走过去,欠身行礼道“臣妾柔妃,参见殿下”,等了片刻不见回答,她悄悄抬起头,眼前的男人正专心的批着奏折,没有看她。

光线从头顶照射在男人身上,显得他更加身型颀长,清俊涓逸。昨晚天色昏暗没能看清,如今细看,男子生的面若冠玉,低头书写时能看到他鼻梁英挺,睫毛纤长。想到他曾抱着自己回宫,优香有些心神不定,不过这都快一刻钟了,男子丝毫没有抬起头理会她的意思,又有些尴尬。正在优香考虑要不要放下东西溜走时,男子开口了“磨墨”。

反应了一刹那,她马上放下食盒,上前到桌侧拿起案上细长的绛红洒金朱墨开始研磨,男子之后再没和她说话,优香几次鼓起勇气搭话,对方都没回答,只是批改累了时看她一眼,看的优香心里毛毛的。

我去,搞我是吧。优香气愤间心念一转,伸手拿出了那盅柠果蜜浆。

快到午膳时,那人说了一句,“你先退下吧”就把优香打发走了。

优香感觉自己吃了瘪,再也不想自找没趣了,便匆匆回宫。好在翠微宫的伙食情况改善了一些,虽不是美味珍馐,也总算家常可口,炭火供应也跟上来了,寝殿内总算温暖了起来。优香每日饭毕便在宫室内读读书,画会儿画,过得颇为悠闲。

这一日,她正对着瓶里一株梅花描绘,虽然毕业后改行干了设计,毕竟是美术生出身,穿越后好歹还能当个消遣,月见正帮她洗放颜料的瓷碟子,看了一眼画纸,赞到“娘娘画的真好,这梅花活灵活现的,要是再添个美人,就更好看了”。

“那便把朕添上去如何?”殿外传来朗朗男声,进来的正是皇帝贺重明。月见和玉蝶忙跪下行礼。

哪有把自己比作美人的,优香一边吐槽一边也行了个礼。重明今日穿的是件家常的青衫,头发简单的束起一部分,剩余的披散下来,显得很随意。他看了眼优香案上画的梅花,也不禁赞叹“爱妃还有这等手艺,朕以为你只会画乌龟和兔子呢”。

优香心里一惊,尴尬的笑了笑“您……皇上看到啦?”

“昨晚朕在火盆前看折子,经火一烤,纸上显出来一只乌龟的涂鸦,再拿另一本奏折烤了会,是只兔子,画的还挺亲。想必是你那日在御书房乘朕不备,用笔沾了柠果的汁液画的吧”重明凑近她,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她看到男人深邃的眼窝下黝黑的眸子,忙瞥过头,答道“臣妾偶然涂鸦之作,望陛下赎罪”

“那你便给朕画幅肖像,朕便饶恕你欺君之罪”,重明闲适的坐在椅子上,两条修长的腿自然的跷了个二郎腿。完全不似前日在御书房端正的身姿。

优香翻了个白眼,呵,男人,还有两幅面孔呢。提起笔,她说道“磨墨”。

月见走上前,正要磨,优香伸手拦住,“我说,让陛下磨墨”。月见震惊的瞪圆眼睛,惶恐的给优香使眼色,优香假装没看见。重明换了个坐姿,饶有兴味的看着优香“你敢使唤朕?”

优香心里怂了一下,又硬着头皮说“你那日让我磨墨,我磨了,今日是你求我画像,自然轮到你磨”。

“好,朕便替你磨墨”重明站起来,走到优香身侧,对着她耳朵低语“要是画的不好,朕自有理论”。

男子的气息吹进耳道,感觉耳朵痒痒的,优香脸一红,忙拿起狼毫,沾了沾颜料,开始画画。

她用现代的素描画法融合古代的白描手法,开始勾勒男人的眉眼,画一笔,抬头看男人一眼,每次都能正对上重明看她的眼神,优香感觉脸越来越红,却不得不看着他画。这人睫毛怎么这么长,优香心里嘀咕道,偏生眉眼又细长,画出来倒像是日漫里的男主角了,他们夕鶴国应该没有漫画吧?这种画像不宜过度上色,只用略深的颜料勾勒一下鼻梁,眉骨与下巴的阴影,再涂几笔上衣的颜色,一幅半身像就完成了。

画中的男子栩栩如生,因为用的是写实的技法,比夕鶴国本来的那种平面人物肖像看起来像本人的多。重明端详了一会,笑着说“朕的后宫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画师,有趣,有趣。朕该让画苑里的画师都回家去了”。

那你倒是给我两份工资啊,优香心里嘀咕,还是欠身说“谢皇上夸赞,臣妾雕虫小技,能博皇上一笑便罢了”

听优香这么说,重明笑意更浓,凑近优香耳边道“爱妃如此懂事,朕该赏你什么好呢?古玩?珠宝?还是今晚召你侍寝?”

优香大窘,正不知如何应对,一个娇媚的女声道“哎呀,臣妾不知陛下在此,请恕臣妾莽撞”。重明立即离开优香身侧,站直了身子,清咳了两声,道“姝妃啊,你怎么来了”。

姝妃身着一件殷红齐胸襦裙,外罩石青江绸绣五彩金龙朝褂,身段柔美,容貌娇俏,声音活泼灵动。“本想来看看柔妃姐姐,没想到打扰陛下和柔妃姐姐了,听说前几日在重华宫,是陛下亲自抱柔妃姐姐回宫的,如今一见,传言必是属实呢”姝妃轻捂红唇笑道。

优香心说你谁啊,我都不认识你,但也不想徒惹是非,忙道“姝妃妹妹误会了,我只是……”

“是,朕那日见柔妃无故受罚,就将她带回来了”不等优香说完,重明便答道。

姝妃眼里闪过一丝妒意,抿嘴笑道,“陛下待柔妃姐姐真是亲厚,虽然姐姐入宫半月未曾侍寝,却这般宠爱有加,倒是臣妾失言了”。

您这是吃的哪门子醋哦,还姐姐长姐姐短,优香正尴尬时,重明一把揽过她的腰,低头将下巴抵在她额头,笑道“姝妃此言倒提醒了朕,那朕今晚便宿在翠微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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