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再听话，小孩子终究还是小孩子。
木兰也为两个外孙女的成长操了不少心。
那个时间的农村经济落后，寻常人家里的小孩子少有一些玩具，但是农村里可供玩乐的事物可不少——用泥巴做家具，捏娃娃，摔泥炮仗；爬树，手抓着一根足够粗的树枝像个猴子一样荡秋千，在季节适当的时候还能顺手找找野果采朵花；即便实在是不想弄脏衣服，担心回家吃竹笋炒肉，在田野间肆无忌惮地撒丫子漫跑也别有趣味。
对于小孩子来说，最重要的可能不是玩什么，而是和谁一起玩。只要有玩伴，哪怕是玩老师学生的角色扮演，大家也永远乐此不疲。
对于茶茶她们这一批小孩子而言，大部分都是独生子女，因此，找玩伴是要紧的事情。这个时候，茶茶和茗茗作为双胞胎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她们出来不需要刻意去寻找玩伴，她们相互就是最默契的同伴。
相信每个人小时候都有拿着床单披在身上当衣服的经历。小时候看古装剧，剧中公主的着装雍容华贵，珠翠摇曳，最能吸引小女孩的目光。
于是乎，在大人出门的时候，两姐妹就把床单扯下来当长袍，但是呢，家中的床单都不一样，那必然会有好看的和差一点的，两人就石头剪刀布，赢者有优先选择的权利。不知为什么，在这个较量的中，茶茶常是输家，只能选剩下的比较朴素的花纹。
她们还会将有吊坠的自动铅笔插在盘起的头发上，仿佛那就是价值连城的步摇簪钗。
披好床单做的长袍，双手平放在腹前，昂首挺胸，碎步慢走，时而缓缓回首，时而蹙眉摇头，她们旁若无人地模仿着电视里小姐夫人的曼妙姿态，偶尔再临时添加一点自己即兴发挥的剧情，小姐惩罚背叛自己的婢女，或者孩子不是夫人亲生之类的狗血情节，姐妹俩玩得乐此不疲。
玩的时候尽兴了是真的，大人们回家的时候的狼狈也是真的。
农村的睡房都会有一个窗户朝着屋外，因此只要外面一有人，屋内的人都能第一时间看见，更何况张瑞木走路喜欢拖沓着鞋，大老远便能听出他的脚步。
就像是听见一枚信号弹一样，姐妹俩立即巴拉掉头上的“头饰”，一把扯下身上的床单，两人各自一手一个角，拉直，双手合拢，床单就整整齐齐地对折了一次，再对折，然后两人面对面走到一起，一人把手中的床单角递给另一个人，然后顺着床单后退，再向前走，对折，这样一条床单就折好了。整个过程不到十五秒，紧接着第二条床单两人也如法炮制。
这样，在外公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两人乖巧地趴在高凳子上冥思苦想写作业的样子。
“你们在整啥子哦？”例常的问话。
“写作业呀！”乖巧。
因为赶着去小酌一二两，张瑞木错过了茶茶嘴角眼尾狡黠的弧度。
两人保持着那个姿势，耳朵却悄悄转了个方向，朝着门口，等踢踏踢踏的脚步声远去，默默对视一眼之后，耸动的肩膀直接变成了肆意的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