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高考那天，题不难也不简单，天气不好也不坏，教室里的风扇吱呀吱呀的转，监考老师看着底下埋头演算的学生们，像是站在斗兽场外的观众看着场内搏杀的斗士，他们摇摇手中的笔，感叹着当年的青葱岁月。
X市城北的某考场走出来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子，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失望的懊恼，他恬静的在无数家长诧异的目光里缓缓走着。
“这可咋办呦？谁家孩子这么不知轻重，才1个小时就出来了？”
“是啊，保佑我家小莫可千万别学人家，要仔细检查好才交卷。”
“把高考当儿戏，他父母恐怕要陪着再遭一年罪喽。”
一群大妈小声碎碎念。
也是，这个男孩身上没有任何天纵之才的惊艳气质，穿着打扮也普普通通，想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抱着重在参与的心态来玩玩。
这个男孩当然是韩洛书这个大猛人，虽然第一次高考也算顺利完成，最后考上一个不上不下的211打了4年dota，但远没有这次感觉酣畅淋漓。如果有人看过韩洛书在短短一年内做了多少套高考真题，那就不难理解，为什么150分钟的理综考试，这厮用了60分种就答完了，更让人费解的是草稿纸基本和新的一样。韩洛书甚至发现一个只有积累过足够的量才能发现的高考规律，每三年像是一个小轮回，也不知道是出题人故意的还是巧合，2004年，2007年，2010年的高考题不但神似，形更似。甚至有一道物理选择题连数字都没改，原封不动的出现在试卷上。
韩洛书笑笑，没由来的想起蒋莉娜，这妞总算不会再一通电话打过来吵得人头疼了。
无独有偶，X市城南的某考场，也有一个年轻人几乎和韩洛书同时走出来，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比他还要寒碜些，带着个破草帽，穿一身蓝褂子。要说长相么，可能略胜韩洛书一筹，倒不是因为五官或脸型，而是表情时刻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通透。
这边倒是没有家长窃窃私语，因为大家都以为这个年轻人是从道观里出来的道士，其中一个大妈甚至悄悄叫住他，让他为自己的孩子算了一卦。年轻人没有拒绝，问了对方的名字和生辰，手指动了动，眉毛一挑说道：“女施主，您家公子的命，剑锋金里带大溪水，我瞧着今天这天气八成有雨，以水养金则不锈。是吉人，又有天相，您大可以放心。”
那个大妈听后，笑的合不拢嘴。从包里掏出5张鲜红的百元大钞硬塞给年轻人，年轻人也不拘泥，揣进褂子里作了个揖。
走出考场后，身边不知不觉跟上来一个极其壮硕的男子。
年轻人甩了甩手里的5张钞票笑了笑：“虎子你瞧。山下的人，如此好骗；山下的钱，如此好赚。若天命掐指能算，人生甘苦又何妨呢？”
身材魁梧的司空虎面无表情道：“蛮，剑锋金里的炉中火，不破则是大凶。师傅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刚才应该点破的。”
“老头儿还说天机不可泄漏呢，点破了，这钱也就打水漂了。”张一蛮无所谓道。
“咱们有300万，这点钱，可以不要。”司空虎眼神清澈，语气如常。
“虎子，那笔钱是给你讨媳妇用的，我可从没惦记。”张一蛮笑得前仰后合。
“师傅说，色是刮骨钢刀，你可以沾，我不行。”司空虎难得不好意思了一下。
天上开始滴起细密的小雨，张一蛮把草帽摘掉扣在司空虎头上。他抬头闭上眼睛任由雨水打在脸上：“佛讲戒色，道讲阴阳。你说师傅佛道双修，会不会也有矛盾的时候？”
司空虎摇摇头：“蛮，师傅讲因果。”
张一蛮愣了一下，自嘲道：“是啊，你和师傅不像我，不讲因，只求果。”他随即抽下盘起头发的桃木枝，头上青丝散落开来，宛如瀑归长河。
“只是不知道，今天的因，能结出什么样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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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一连下了好几天。
韩洛书的暑假没有像其他高中生疯了一般发泄和放纵，他照旧每天保持着学习的状态，金融类书籍和考试资料在书桌上垒起高高的小山，很快代替掉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韩洛书还查了一些关于大学课程的讲义和资料，没有了高考这个重担，他学习的热情和自由度就更高了。
韩芝云在考完试后拿出5000块给韩洛书，想让他和其他孩子一样毕业旅行。韩洛书死活没有要，他知道这是母亲从柴米油盐里省出来的。他也知道韩芝云这一年来，连件像样的新衣服都没买过，有一次放学，韩洛书撞见刚下班的母亲在一家小店里试了件裙子，本来已经要付钱了，但是看了下价码牌又放回模特身上。后来韩洛书好奇地走进那家店，拿起那件裙子，120元的标价像根倒刺一样狠狠扎进他心里。
于是高考完的韩洛书，一次性取光了孙阎王给他分成那张卡里的钱，将近有3万块。他把1万分了好几份悄悄放在韩芝云卧室里的各个角落，全是韩八象当年偷偷藏私房钱的地方。另外2万拿到商场一口气买了十几件衣服送给韩芝云，当然，标码全都都被他撕了。
可是，韩芝云只是温柔的点点头，表情里有种说不出的阴郁，她甚至都没问韩洛书的钱是哪来的。韩洛书突然意识到，因为高考和怪异少年的原因，似乎近一个月，他都没和韩芝云好好聊过天，母亲下班的时间越来越晚，话也越来越少，经常半夜坐在客厅里发呆。
想到这，韩洛书心中一紧，果然还是躲不过么？可是怎么会早来这么长时间？母亲的病应该是5年后发作才对。
“洛书，如果，我是说如果有可能的话，你愿不愿意去外地上学？”韩芝云突然问道。
“妈，你怎么了？”韩洛书紧张道。
韩芝云摸摸韩洛书的头，扯了一个微笑出来：“没事，妈希望你有更广阔的天地，整天陪着我这个老女人，将来会没出息的。”
“妈，胡说什么呢你？你这颜值放到横店去，那就是接巩俐的活干。冻龄美女，你懂不？”韩洛书嘻嘻哈哈道。
“就会给妈宽心，妈老了，能为你做的越来越少。以前总觉得自己能保护你，现在才明白自己挺无力的。”
“妈，你放心，我会在你身边寸步不离，也是时候换我保护你啦。”
韩芝云听着韩洛书天真的承诺，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终没再说话。
韩洛书走进自己的房间，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殆尽，他拿出手机给刘小刀发了条短信：
“刀哥，有件事得麻烦你。”
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