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壮子叔叔能好起来嘛?”
红彤彤姑娘熬着药,碗溪农则查看着壮子的身体情况。
“爷爷教的东西都白教啦?自己琢磨啊。”
“哎呀,就是知道壮子叔叔很危险,才问爷爷的嘛。”
“你都知道那还问我。”
“爷爷不是跟厉害些嘛。”
“你现在也差不了爷爷多少,爷爷老咯。”
白卓起的相对较晚,前半夜修行,后半夜是真的睡着了。故而在白卓起来时,祖孙俩早就在后院忙活了。
见到白卓从房屋中走出,红彤彤姑娘立即停止言语,专心致志的熬起汤药来。
碗溪农看到白卓,点点头算是招呼过了。
后院中有块小菜地,白卓昨天吃过的野菜就是从这块菜地中采摘的。
蔬菜叶上有白色的霜,整个蔬菜也是没精打采的。
白卓穿着锦袍,相较于红彤彤姑娘和碗溪农毛皮加身来说,显得特立独行且冷。
白卓也没有什么办法,身上也没有带着多余的衣服,觉得怪也就怪吧,反正自己又不冷。
“婉老先生,早啊。”白卓舒展身体,一觉醒来,虽然没有疲累慵懒的感觉,但白卓总觉得还是要伸伸懒腰才对得起自己熟睡的一晚。
就和穿秋裤是对冬天的基本尊重一样,懒腰是对睡眠的基本尊重。
“睡的习惯吗?”碗溪农轻轻的将腹部的伤口再包扎好,有检查起壮子大腿上的伤势。
“很久没有睡的这么好了,床也够硬。”白卓习惯睡硬床,以前是,现在也是。
剑匣被白卓放在屋子里了,在别人家里,起床就把剑匣背在身上,白卓感觉这个画风怪怪的,犹豫一阵也就把剑匣放在屋子里了。
难得不用在山间赶路,一时间清闲下来白卓还有些无所适从。
略显无聊的白卓行至碗溪农身后,看着碗溪农细心的为壮子换药包扎。
和白卓这种半吊子不同,碗溪农出生医学之家,手法娴熟判断准确。但即便如此,在白卓看来,碗溪农的一些手法依旧想当粗糙。
带着前世的眼光看着现在落后的医疗技术,白卓想要做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现代医疗技术的发展依托于众多科技树的支持。
在一个没有现代科技的地方,白卓心中的那些东西都只不过是幻想罢了。
首先没有酒精,就连度数较高的白酒都没有。为刀具消毒只能是火,酒精消毒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因为是浊酒。
敷在伤口上的药,是一些干药材细细碾磨之后的粉状颗粒。失血过多,现在又没有可以输血的相关设备,也没有血型检查的相关工具。
总之,白卓看着碗溪农一步步处理壮子的伤口,心中是百味陈杂的。
装十三也是需要基本法的,白卓倒是想大手一挥壮子立刻好起来,碗溪村村民把自己当做神明一样膜拜,但是白卓做不到。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仙凡传说和前世又是不是有相同之处。
修行之人炼丹有奇效,但那是对于修行之人来说的。拔除身体里的入侵灵气,辅助修炼,强身健体等。
这些丹方丹药都是围绕着修行之人的体质及生命形态设置的。
这些丹药在凡人眼中或许是大补之物,但虚不受补,乱吃修行丹药是要死人的。吃丹药还没有吃天地间的灵果作用来的大。
白卓不会炼丹,但是这并妨碍白卓了解修行丹药的本质。
天材地宝乃天地孕育而生,食用灵果之流尚有一丝生机,灵丹妙药,十死无生。
没有太久时间,碗溪农很快便处理好。
“陪我这个老头子出去走走吧,嗯~,最好带上你那个,那个箱子。”
白卓同碗溪农穿过碗溪村,一路向北,渐渐远离了碗溪村。
路途中碗溪农只是不断的喝着茶水,双眼中神色复杂,颓然的期待。
最后两人行至两处坟头,木牌上写着,儿,李长生。女,张雪。
“我没猜错,小兄弟并非凡人吧。”
碗溪农在坟头犹豫片刻,最后无奈太一口气,又自顾自的说道。
“这是佟雪双亲的衣冠冢,也便是我的儿子与儿媳。”
“大约是十多年前吧,山匪袭击了村子,我这个老头子带着小佟雪逃了出来,他们则不知所踪了。”
“山匪凶残,我凭借对山林的熟悉躲过了他们的搜查。但也不敢带着佟雪返回村子了。”
“小的时候同父亲一起采药,偶然间来到过碗溪村。当时也没干多想,带着佟雪就那样迷迷糊糊的来到了这里。”
“这一走,便是十多年了。”
“山匪之下我不敢心存侥幸,带着幼小的佟雪生活并非易事。碗溪村承当年的一份恩情,让我们在这住下了,并帮我们盖好房子,送来粮食。”
“稳定后也曾想要回去看看..............”
说到这里碗溪农摇摇头,没有在继续说下去。
“我想请求你为我儿媳两人卜上一卦,我想知道他们是是不是还活着,还是说已经不在人世了。”
碗溪农盯着白卓,等待着白卓的答复。
“晚辈确实会一些占卜挂算,不过此前老先生对于此道并不是很相信,此时又为何求这一卦呢?”
白卓很好奇,碗溪农凭什么相信自己,又凭什么认为自己的挂算一定准确。
“就当是老头子最后的一点念想吧。”碗溪农说到这顿了顿,又道,“我曾经遇见过仙人。”
白卓感觉里面应该还有故事,但是碗溪农并没有再接着讲下去。
“同我说一说他们的生辰八字,最好,再加上老先生你的一滴指尖血。”
生辰八字碗溪农记得很清楚,给白卓说的也很详细,白卓也很轻易的取了碗溪农的一滴指尖血。
白卓卜算的过程,在碗溪农眼中复杂且神秘。眼前之人抚手便从自己的指尖取走血液。
没有使用刀具,只是短暂的刺痛,也不见伤口。指尖血飘浮在空中,卜算六演围绕找指尖血旋转。
看到这些,碗溪农更加确定白卓不是普通人,对于之后白卓的答案,碗溪农也在不知不觉间当作了事实。
结果比碗溪农想象的要来的更快一些。见白卓停下,碗溪农便有些迫不及待的询问起来。
“结果是什么?”
急切,忐忑。
白卓也并没有卖什么关子,如实对着碗溪农说道,“如果没有意外,他们便还活着。至少,现在还活着。”
泪水来的很突然,碗溪农此时便想要给白卓跪下,表达心中的感谢之意。
好像是白卓救活了李长生与张雪二人一般,眼看着婉老先生要给自己跪下,白卓连忙扶起老人。
说实在的,白卓并不适应这种跪拜之礼。别人给自己下过磕头,总有一个怪怪的感觉。
“婉老先生不必如此。”
碗溪农却没有理会白卓,口中说着“应该的,应该的。”
不过以白卓的能力,碗溪农又如何能跪的下去呢?
感觉到双腿之上传来的阻力,碗溪农自知白卓不喜如此,便也未强行为之。
回去的路走的很慢,和来时的沉默不同,此时碗溪农心中有无数情绪爆发出来,即使没有什么交谈,白卓也能感受到老人家无以言表的激动情绪。
白卓对这个世界的状况挺好奇的,“山匪”这个对白卓来说陌生又熟悉的词语。
说他陌生是因为白卓根本没有见过山匪,就连前世白卓也没遇见过流氓打劫的戏码。每日不规律又规律的生活,也不会有事没事朝着阴暗的小巷道走。
说他熟悉吧,不管是影视剧还是小说,山匪流寇都是一个必不可缺的戏码。平凡的主角要如何与社会地位相差悬殊的大族之女相遇?
首先,两人的社会地位可以变得平等,也可以是两人之间的距离足够近。想同的爱好,共同的朋友。
但这些条件都极为苛刻,或者两人本就处在一种看似不平等的平等之中。但最主要的,便是这样的情节没有了戏剧性,落难公主与平凡骑士的故事,是否更吸引人。
这些山匪是不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心情不好的时候去搞些银两,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号。被人落了面子,便要将人搞得家破人亡,最后兄弟相称?
但是根据白卓仅仅接触到的,这些山匪的日子也不好过。
说到底他们只是一些略微凶狠的流民罢了,不事生产没有经济来源,只是依附在平民百姓头上的吸血虫罢了,这一切,只因为他们更凶恶,他们有着能切开皮肤的利刃。
侠以武乱禁,白卓小时候崇拜英雄,但以前所崇拜的那些人,不知不觉变成了自己厌恶的人。
白卓很好奇这个世界的山匪是否和自己“见到”过的那些一样。
两人回到小院,惊喜之后便是突如其来的噩耗,壮子,死了。
村里不少人来了,壮子的妻子和孩子,村子里沾亲带故的这些人们,替壮子操办着他的后事。
短时间内,白卓又变成了一个局外人,正确来说,白卓重来没有进入到这个小小的局中。
原本的一些事情不得不搁置,白卓无聊,想起了红彤彤姑娘,李佟雪,其父李长生,其母张雪。
红彤彤姑娘静静的站在小院中,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白卓想过去逗逗这个姑娘,但想想,白卓也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修行之人,不沾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