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笙想事情入了神，全然没有料到玲珑已经离开。
诸葛云廷站在秋末笙身后，静静陪了她半晌。
“我连我娘都保护不了。”秋末笙听不见玲珑回应，索性自言自语。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诸葛云廷语气温柔，如同刚化了的春水，温温软软，流入秋末笙耳畔。
秋末笙吓了一跳，浑身打了个机灵。
她再回头，才发现诸葛云廷身影。
“你什么时候来的？”秋末笙觉着有些丢脸，自己最糗的样子好似又被诸葛云廷看见。
怎的自己每每忍不住卸下盔甲，诸葛云廷都能逮个正着，秋末笙不禁有些懊恼。
“来了很久了。”诸葛云廷不紧不慢，倒是未觉着秋末笙怎样。
反而秋末笙浑身不舒服，以为诸葛云廷又要鄙视自己一番。
诸葛云廷不动声色坐到秋末笙身旁石凳，两人肩并肩。
“我先回房休息吧。”秋末笙心思混乱，左右也无法好生与诸葛云廷说话。
她正要起身，却被诸葛云廷拉住手腕。
“别慌，我有事情要和你说。”诸葛云廷抬眸，与秋末笙四目相对。
他戴着面具，秋末笙看不清诸葛云廷此时神色。
不知为何，秋末笙见到诸葛云廷竟莫名感到安心。只一眼，秋末笙鬼使神差坐回到石凳上。
“你可是在生我双腿无事却未有告诉给你的气？”诸葛云廷一针见血。
二夫人去世，秋末笙痛不欲生，可这事儿也未过去，秋末笙只是分身乏术，来不及深究。又觉着她与诸葛云廷成亲时本就无关情爱，不过权宜之计，这般秘密的事情不告诉给她也十分寻常。
“没有。”秋末笙冷言冷语回答。
“我要不掩藏些东西，中原人人都会将我当做威胁，为了保命，我宁愿成为废物。”诸葛云廷语气平静，却又格外意味深长。
秋末笙眸中闪过一丝心疼。
其实她早就知晓，只是听到诸葛云廷亲口说出来，秋末笙心里难免触动。
所以前世诸葛云廷根本没有自己医治好了双腿，而是时机成熟，自己拆穿了谎言。
秋末笙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娘给你准备了样东西。”诸葛云廷见秋末笙并不爱听，便换了个话题。他此刻也用不着假装，诸葛云廷反而觉着轻松。
否则他心里对秋末笙总带着愧疚，诸葛云廷常常不舒服。
一边说话，诸葛云廷一边从胸口小心翼翼掏出香囊。
秋末笙立即提起兴致，一把抢了过去。
仔细摩挲香囊，秋末笙鼻尖发酸。
“她希望你开心。”诸葛云廷宽慰秋末笙。
这般生离死别，诸葛云廷十年前就感受过了，他娘就被中原的士兵挂在城楼，他爹每每抬头就能看见。
年代实在久远，诸葛云廷已经忘了什么滋味。
应该很苦吧。
秋末笙抽了抽鼻子，将眼泪硬生生收了回去。
“你怎么也有？”秋末笙不经意间扫到诸葛云廷腰间，他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香囊，秋末笙顿时疑惑不已。
“她给我也做了一个。”诸葛云廷轻笑。
秋末笙明白二夫人的意思，一阵暖意涌上心头。
这些天住在睿王府，二夫人应当也觉着诸葛云廷是个好人。
只是她不知道诸葛云廷到底有多厉害，到死也在担心诸葛云廷可能保护得好秋末笙。
“我先回房休息了，有点困。”秋末笙伸了个懒腰，故作轻松同诸葛云廷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也快点回房吧。”
“好。”诸葛云廷点头。
世人诟病的，是诸葛云廷容貌丑陋，双腿残废。可秋末笙却知道，诸葛云廷盛世美颜，双腿也没有问题。
这等绝世无双的男子，到底是兜兜转转回到自己身边。
秋末笙脑海里浮现出前世与诸葛云廷并肩作战的画面。要是没有一开始坠入深渊，死心塌地追随高平川，那时她应当也会爱上诸葛云廷。
不想了，不想了。
秋末笙恍惚间好似还能听见二夫人咳嗽声音，她轻轻走进房间，未有来得及梳洗便躺在了床上。
这是二夫人的房间，这张床二夫人睡了几十个日夜。
眼泪夺眶而出，从鼻梁流到嘴角，最后浸湿了枕头。
秋末笙紧紧咬着自己的手指，不想让自己哭出声。
屋外，诸葛云廷靠在窗边。
两人一墙之隔。
一阵微风吹过，吹动诸葛云廷额间头发，吹动床帘。
皇宫，一个黑色身影匆匆忙忙，很快从南门赶到养心殿。
暖意袭来，殿里宛若春日。
高平云背对着沈玉堂，听到门被人推开的声音，他这才不紧不慢转过身。
“皇上。”沈玉堂见到高平云，立即双手作揖，弯腰行礼。
“我还没等基呢，沈大人这声皇上喊得快了些。”高平云噗呲笑出声来。
不过是铁板钉钉子的事情罢了，沈玉堂已经住在了宫里。
“您这么晚喊臣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沈玉堂更在意的还是高平云喊自己来的目的。
弄得这样神神秘秘，沈玉堂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有几件事情弄不明白，可梗在心里又不舒服，这才让沈大人过来一趟，帮我解答一下。”沈玉堂挑眉，模样倒是不以为意。
沈玉堂云里雾里，抬头望向高平云。
“第一件，我父皇驾崩那日，你可是拦着二皇子不准他进宫？”高平川开门见山，严声质问沈玉堂。
沈玉堂心里咯噔一下，顿时面色煞白。
他以为自己做的这些事情高平云查不出来呢，高平云嘲讽冷哼。
“我父皇的遗诏也是你换了的吧？”高平云紧接着又问。
沈玉堂双腿瘫软，立即跪了下来。
“我猜你是为了保高平川一条性命吧。”高平云嘴角微微上扬。“我差点可以以他谋朝篡位带兵谋反为由杀了他了。”
沈玉堂低下头，不知如何回答。
毕竟高平云说的也是实话。
“好一条忠心耿耿的狗，我帮扶你你还要咬我一口。”高平云忽然声音拔高。
沈玉堂浑身发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臣知错了。”沈玉堂磕头。“臣只是觉着，您与二皇子乃是兄弟，倘若您等基，他能够辅佐左右也是好事，用不着赶尽杀绝。”
沈玉堂慌乱解释，一番话说得没头没尾。
“我不需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