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万万不可啊!”族老急忙喊了一声。
可惜宫牧白自始至终都对仙人持怀疑态度,不试一下又怎会善罢甘休?
只见宫牧白纵身跃起刺向韩琼,龙鳞剑出,龙吟相随,宛若天降流星!气势逼人,根本无法抵挡。
剑还未至,剑气已吹的韩琼衣袂翩跹,如此这般骇人气势,韩琼只得咬了咬牙,硬着头皮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宫牧白,喝了一声,“定!”
劲风拂面而过,剑尖停留在韩琼眼前三寸,便不得前进半步了。
宫牧白骇然!他只觉得龙鳞剑上传来一股巨大的阻力,让他不得前进分毫。
这是什么力量?从哪里传来的力量?难道……这便是神仙法术?
韩琼表面上一副镇定自若之色,内心都快哭了,太可怕了,此剑若再前进一分,他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韩琼之所以寸步不退,是因为族长曾和他说过,北陀山上有一块千年磁石,一面吸引铁器,一面驱逐铁器!当别人对你动兵戈时,会有人拨动机关,让千年磁石驱逐铁器的那面显露出来。
而韩琼所站的位置,正是磁石前方,离磁石的距离也是事先经过周密计算的,虽不太准确,却也只能搏上一搏了。
宫牧白寸步难尽,便是因为磁石驱逐铁器的阻力已到了宫牧白所能承受的极限。
凡人之力怎敌的过天地磁场?
咣当一声,龙鳞剑倒飞而出无力地坠在地上,看到这一幕,宫牧白脸色煞白,他八岁练武,十六岁上阵杀敌,二十四岁便被封为大芜八大名将之一,在当世根本没有对手,今却被一小儿以仙术打败,难道……这世上,当真有神仙?
韩国忠见状,赶忙上来打圆场,“上仙恕罪!上仙恕罪,其人未曾见过仙人,一时激动,冒犯了仙威,还请上仙勿怪!”一边说着,还一边拉一下宫牧白。
韩琼面沉如水,左手虚张,一颗火球轰然出现!
宫牧白骇然,此人不仅能定住自己的龙鳞剑,还可凭空取火,看来果真是仙人!
旁人不知韩琼之苦,韩琼自己可是非常清楚,袖子里藏着着一个灯油盅,一点不就着了?灯油能支持燃烧十个呼吸的时间,这个时间是韩琼所能承受的极限,时间再长些,他的胳膊就要烤熟了。
轰!宫牧白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拱手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仙人,还望仙人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在下。”
众军士也跟着跪地求饶。
十息一过,火球缓缓熄灭,韩琼将手臂背在身后,静静地看着诸位军士,半晌,方才缓缓开口:“下……不……为……例。”
“仙师仁德!”众将士拜谢。
在场众人,只有韩父注意到,韩琼的额头上已有汗珠。
仲春之末,便是仙师启程进宫之日,韩家在北疆,皇宫在西谷,此去要途经翼桥,方到西谷。
大芜分五地,北疆,翼桥,东荒,南井,西谷,其中翼桥居国土正中,
而国都,定在了西谷。
临行前,家主韩国忠将一本古籍偷偷塞进了韩琼怀里,韩琼定睛一看,古籍上写着四个大字。
“韩家戏法。”
今日,浩浩荡荡的请仙军队踏上了归途,三千将士排成一字长队,大摇大摆地前进,似在昭告天下,仙师在此!
天下虽然一统,但并非富饶盛世,世上仍有饥不果腹之辈,他们有的为求生计,便上山当了马匪。
北疆与翼桥交界之地,宫牧白骑在龙须马上,抬眼望着前方高山,问:“斥候,前方何山?”
一斥候答:“禀报大将军,前方天土山,属下建议绕过此山,走下乡小路。”
“哦?为何要绕过此山?”宫牧白疑惑不解。
“禀大将军,据说此山之上聚集了将近八万马匪!杀人放火,打家劫舍,无恶不作!而我们只有三千人,所以……”
“呵呵,本将堂堂镇东大将军,还怕他区区马匪不成?马匪若是不惹我还好,若是敢打我的主意,本将便端了他们的老窝!通知全军,全速前进,就走这天土山下之路!”
日头西垂,晚云渐收,空气中夹杂着一丝丝凉意。
宫牧白骑马来到仙师车驾前,恭敬地请示道:“上仙,今日天色已晚,将士们赶了一天的路都乏了,我们便在此露宿扎营吧?”
静静地等了一会,车驾里方才传出来一个字。
“准!”
“传令兵,通知全军停止前进,原地扎营!”宫牧白喝喊道。
将令一下,三千甲士便在这天土山下扎营了。
当夜,天土山黑金寨上,十八位匪首齐聚一堂。
大当家王金贵坐于老虎椅上,眯着眼听着探报。
“报诸位当家的,山下有一队兵马经过,大约有三千人,军队正中央有一驾四匹马拉的马车,里面之人怕是万分金贵!”
二当家听后追问了一句,“可知是何人领兵?”
“是一位看年纪不过三十的将军,腰间别了一把剑。”
“天下间我倒未曾听说过有使剑的年轻将领?看来,此将不过是个无名鼠辈,大哥,我看这队兵马可以干他一票!”二当家兴奋道。
大当家沉默良久,终是下了决心。
“老二,老三,老七,老十一,老十四,你们五个带一万人马,请山下的客人上山来喝杯茶。”
“得令!”五人齐声应答。
半夜三更,韩琼正在帐篷里呼呼大睡,帐篷外却出来一声雷霆之吼。
“敌袭!保护将军!”
“保护本将干什么,快去保护上仙!莫让敌人惊了仙驾。”宫牧白大声喝道。
咻!一支黑金箭射入了韩琼帐篷之内,定在了韩琼面前。
韩琼这才悠悠转醒,睁眼便是一支羽箭,立刻吓的睡意全无!
“有敌人!”韩琼匆忙跑出帐篷之外,却发现军士们早就醒了,围成了一个战圈,而另有一股黑衣人,围成了一个更大的包围圈,将所有军士围在当中。
地上躺着几具尸体,有将士的,也有这帮黑衣人的。
“你们就是那天土山上无恶不作的马匪?”宫牧白扬声喝问。
“这位小将军此言差矣,我们并不是无恶不作,而是劫富济贫。”一位黑衣人纠正道。
“尔等区区马匪,不过是偷鸡摸狗欺男霸女之辈,竟也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宫牧白说话毫不留情。
“小子,待会我一定要撕烂你的嘴!”一手持长刀的黑衣人狠声道。
“三年了,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本将说话,你算第一个,勇气可嘉,本将允许你死在我的剑下!”
“哈哈哈哈!”黑衣人仰天狂笑,“现在的年轻人武功不咋地,吹牛倒是天下一绝。”
“闲话少说,你这马匪,给我死来!”宫牧白直接纵马杀了过去,片刻便到黑衣人近前,只一剑就将黑衣人斩杀!
事情发生的太快,众人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三哥!”一黑衣人凄厉地吼了一声。
“还我三哥命来!”两位黑衣人呈左右夹击之势,杀向宫牧白。
宫牧白不惧反喜,手中龙鳞剑横扫一圈,便将两位黑衣人击杀。
一位黑衣人见宫牧白如此厉害,打马便逃!
宫牧白岂能让他逃了,拍马追去。
匪首仓皇逃串,匪众们自然无心恋战,军士们乘胜追击,大获全胜,杀的马匪们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待击溃马匪,宫牧白脸含煞气的纵马回来了。
“这帮马匪,武功不怎么样,逃跑倒是蛮厉害的,本将追那匪首半宿,只斩其一臂,仍是让他逃了。”宫牧白一脸惋惜之色。
天土山黑金寨,二当家捂着断臂跪在大当家王金贵面前。
“大哥!那白脸年轻将领甚为骁勇,我等不敌,三弟,十一十三弟皆死于他手,若不是二弟我熟悉山中地形,恐怕也要死于其剑下!”
七当家也在一旁叹道:“此人甚是厉害,恐怕只有六哥能战他。”
六当家马六,是黑金寨第一高手,有万夫不当之勇!
大当家沉吟片刻,抬起头望向马六,只见马六正左手捧着一只烧鸡,右手抓着一个酒壶,一口酒,一口肉的潇洒着呢。
“六弟,你意如何?”王金贵问。
众当家都看向马六,等待着他的答复。
马六将壶中酒饮尽,烧鸡吃净之后,方才朝着诸位当家的拱了拱手。“诸位兄弟放心,待我下山拿下那厮,将其吊于寨门之上,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竖日,一马匪单枪匹马拦住了请仙军队的去路。
“呔!那白脸小将,速速出来受死!”马六在军队前高声吼道。
宫牧白拍马而出,见马匪只有一人,不由得笑道:“怎么?你们这帮马匪就派你一人来送死?”
“我三哥,十一弟,十三弟就是你杀的?”马六沉声问道。
“你是说昨晚那几个垃圾?不错,是我杀的?”宫牧白直言不讳。
“我二哥的手臂也是你砍断的?”马六咬牙道。
“那个只会逃跑的家伙吗?不错,我干的。”
“如此甚好,小子,你记住了,俺乃天土山黑金寨马六,别一会死了都不知道是谁杀的你!至于你的名字,你不必说,我也不想知道,将死之人的名字不配入我的耳!”
“哈哈!本将向来只记当世豪杰的名字,区区马匪名号,就算在本将耳边说一千遍,本将也难以记得。”宫牧白摇了摇头。
“呔!小子,待六爷我在你身上捅几个窟窿,你便记得了!”马六怒吼。
“大言不惭!”宫牧白提剑杀去。
二人战至一团,只见马六一杆银枪上下翻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八十回合之后,仍与宫牧白平分秋色。
不远处的韩琼看到这个马匪的身手后,不由在心里暗自惊叹,这个马匪有两下子,竟能与赫赫有名的镇东大将军打成平手,日后我在宫中必定危机重重,此人若能为我所用,将会成为我的一大助力!
吼!马六一枪震退宫牧白,双脚用力一踩马镫,腾跃而起。
“游龙一掷乾坤破,狠绝天下百世兵!”
宫牧白见马六来了一招狠的,撇了撇嘴。
“雕虫小技!”
只见宫牧白剑指长空,毫无花哨的一剑刺向马六。
咔嚓!二人交错而过。
马六单膝跪地,面色苍白,有血迹顺着右臂滑落,滴进泥土,染红了天土山的大地,且他的长枪已断为两截!
宫牧白持剑而立于马六面前,神色一如既往的骄傲,冷酷。
“你输了!”
“你仗兵刃之利罢了,这不公平!”马六倔强道。
“下去和阎王谈公平吧!”宫牧白一剑刺向马六心口!
“慢!”韩琼从马车上一跃而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又慌忙爬了起来,拍了拍尘土,慢慢走到马六身前。
宫牧白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韩琼。
“不知仙师有何吩咐?”
韩琼微微一笑,一指点向马六,轻笑道:“大将军,天降仙童啊!此子星眸郎目,体质纯粹,头顶隐有三花汇聚,乃仙缘之态,只要跟随本尊修行三五十年,必成正果!”
宫牧白愣住,在场所有的将士愣住,马六更是白眼一番。
“他十六岁枪法大成,便走南闯北打抱不平人间事了,最后入了黑金寨混口饭吃,虽不是十恶不赦之人,却也算不得好人,这个小子居然说自己是天降仙童,与仙有缘,这不是放屁吗?”
“仙师,此人不过一区区马匪尔,手上沾满了鲜血,面目粗犷,一脸凶煞之气,与仙师的仙风道骨之姿大相径庭!”宫牧白满脸的诧异。
“大将军,你是在质疑本尊的眼光吗?”韩琼板起了脸。
“末将不敢!”
“将此人绑上,扔到后面装辎重的马车上去,待本尊进宫面见圣上之后,再亲自调教!”
“谨遵仙师吩咐!”
两个军士上来,就准备将马六绑了,谁料马六竟推开军士怒喝道:“马某堂堂八尺男儿,顶天立地,绝不屈身事权贵,今日只求一死!”
砰!宫牧白一掌打晕了马六,“区区劫道马匪,装什么英雄好汉?给我绑了!”
夜色低垂,韩琼立于马车之上,一股寒风吹过,韩琼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风起于北疆之末,途径翼桥天井,终归西谷之海。
这股寒风,应是家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