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着父母恋爱的第二天。
刚从梦中醒来,纪舒一时还有点懵,回想昨天发生的事好像是虚幻的。她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有了一个男朋友?而且还是许多女生眼中的男神?
纪舒摇摇头,拿起身边的手机看了眼,早上六点整。
今天起的比平时晚,仅有的一点睡意也消失了。她猛的坐起来穿上外套,双脚刚碰到拖鞋的那刹那,突然想起今天周末放假。
现在如果继续睡个回笼觉是不可能的,她干脆起来洗漱。
大约十五分钟后,纪舒来到厨房,刚打开冰箱门想看看有什么吃的,舒清就走进来,她的打扮依旧是那么干练,没涂口红但可以看出画了淡妆。
舒清有点抱歉,她说:“最后一袋水饺昨天晚上我和你爸吃完了,出去吃吧。”
纪舒点点头,她倒不在意那么多:“好的。爸爸起了吗?”
舒清坐下来扯了张纸,说:“没呢。”
稀里糊涂搞了好久,一家人才把早餐解决。
纪舒问:“今天还要上班吗?”
舒清说:“要啊,不过下午四点就可以下班了。”
纪舒哦了声,准备回房间写作业,还没迈出几步就听见舒清说:“刚去楼下买早餐,就遇到你沈阿姨,她送她儿子去医院了。好像是……昨晚发高烧一直不退。”
纪舒停下,明明担心的要死还不能表现出来,她装作“不关我事”的样子回了房间,马上拿起电话打给时叙。
她知道时叙一般不会轻易去医院打吊瓶,除非真的很严重。
那边响了好久才接,时叙的声音已经完全哑了,像个公鸭嗓:“喂?”
“你发烧怎么不跟我说呀!”纪舒快要急死了,昨晚她没听到有电话铃,早上特意看了下也没有来电显示,还以为他退烧了。
现在是早上九点,医院也来了不少的病人,最近流感高发期,发烧感冒的人很多,都是浓浓的消毒水味。
虽然现在头很昏很痛,连说话都是件费力的事,但时叙觉得没那么难受,尤其是听到纪舒声音的时候。
昨晚时叙因为太激动一直冷静不下来,只好每隔二十分钟灌一次凉水,知道这不是梦。
这不是梦,这不是梦。
他一遍遍念道。
时叙按住扬声器咳嗽几声,尽量让嗓音听起来不那么粗,他说:“你辛苦一天了,要睡个好觉。”
他总是这样,什么事都自己扛,谁也不说谁也不问。让别人认为他无所不能,什么都不在话下。是,他很好,好到别人不会做的事他都能做的很出色。
不因别的,就因为他是时叙。
纪舒就是很讨厌他这点,她深吸口气,说:“我是你女朋友,你有权利向我撒娇。”
时叙愣了下:“我撒娇?”
“……你在我面前不用强撑。”
意识到如果继续按这个走向会不太对,纪舒连忙换了个话题:“现在还有几瓶?”
时叙抬头望着吊瓶数数,说:“三瓶吧,我刚来。”
外面是舒清的声音:“十五我先上班啦,按时完成作业!”
纪舒打开房门,想着时间刚好碰到一起,她笑:“好的,我中午去找你。”
回到房间,纪舒还以为电话挂了就把手机放在书桌上,准备趁着上午背完英语课文。
自从上次时叙帮纪舒补了下英语后,她的成绩有了明显的提升,对英语的兴趣也一点点上来了,可是背诵全文依旧是头疼的事。
凝视着一个个字符,密密麻麻的爬满了整个书页,空白处是她用黑笔记录的注释和短语,书上的小人是那么自在的交谈。
电话那头的人困难的连上耳机蓝牙,靠在冰冷的背椅上,头仰着,双眉因为头痛聚到一起,他感觉脑子里有个小丑,正在不停地绕着脑袋转圈,好晕。
接着,时叙的耳机传来纪舒朗诵英语课文的声音。就那么一瞬间,不安的心被安抚下来,她的声音真好听。
纪舒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惹得他好想睡觉。
纪舒说道:“I will turn the world upside down and be yours forever.”
这句不是原文里的话,她看到结尾处的“forever”有感而发,突然蹦出来的这么一句。
终于攻下来这座大山,纪舒打开手机想看看几点了,屏幕亮起后是通话的页面,她一惊,原来一直没有挂断。
纪舒把手机放在耳边,她不敢出声,怕时叙睡着打扰到他。
“背完了?”时叙突然开口。
纪舒下意识点头,连忙说:“背完了。你刚刚在睡觉?我没打扰到吧?”
时叙说:“没,没睡多久。”
纪舒松口气,转念一想既然他没睡,那刚刚的那句话他岂不是听到了?好羞耻。
她期望那句话她没有语法错误。
电话那头又传来阵阵闷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句话不是结尾哦。”
果然,他听到了。
纪舒:“……”
时叙也不打算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他现在只想什么时候能见到纪舒,好想好想她。
“你什么时候过来?”
纪舒拧眉:“还有几瓶?”
时叙懒散地抬头看了下,在他睡觉的时候,护士帮他换过两小瓶了,现在只剩下一瓶,他笑:“两大瓶。”
纪舒思索下:“行,你等我过来。”
过了会时叙发来定位,纪舒猜的没错,和舒清是同家医院。
纪增旭今天放假,从吃完早餐后就一直坐在沙发上看战争片。
收拾好东西后纪舒站在房门前,想着应该用什么借口拒绝爸爸送她去医院。
纪舒探出个头,纪增旭依旧神情自若的窝在沙发上,她试探道:“爸爸我出门啦。”
纪增旭看了她一眼,问:“去哪?”
问到节点上,纪舒不免紧张起来:“去看……妈妈。”
纪增旭马上坐起来,准备关电视:“我送你一起去。”
纪舒战术性后退,说:“不用,我自己坐车。”
电视已经被纪增旭关了,他也穿上被放在衣架上的深蓝色外套,看了纪舒一眼,说:“我也要去看你妈。”
纪舒愣在原地,好吧,这下没办法了。
纪舒慢吞吞的,计划都被打乱了她不太高兴。
说来也是巧,他们一出门就遇上了也要出门的沈浔。
纪增旭向她打招呼:“这是要去哪呀?”
沈浔礼貌的笑笑,说:“我儿子在医院打针,接他回家。”
在纪增旭后面低着头的纪舒突然抬头,心一下子提起来。奇怪的感觉又来了,似乎她正在做见不得人的事一样,好怕被人发现什么。
纪增旭:“哪家医院?”
沈浔:“天山医院。”
纪增旭笑了,他说:“我们正好也要去那,我去接他吧。”
沈浔一听,大喜。家里在熬大骨汤,正愁着呢。虽然心里乐意的不得了,还是装作一脸很麻烦人家的样子,她捂嘴笑:“那怎么好意思呢!”
纪增旭摆摆手说:“没事没事,邻居互帮互助应该的。”
……
人生啊,就是大起大落。
这事如果要采访纪舒当时的感受,我猜她大概会爱死她爸爸吧。
进到医院大门,纪增旭对纪舒说:“你去找时叙,我去找你妈妈,如果那孩子点滴打完了,你们就来找我们。”
纪舒比了个OK的手势,就跑了。
纪增旭望着她的身影摇摇头叹口了口气,就去找老婆了。
找了好久,纪舒终于在一堆爷爷奶奶中看到时叙。他脑袋歪在一边正眼巴巴地望着吊瓶,看它一滴一滴往下流。
纪舒莫名觉得,好萌啊!
她悄悄绕着墙壁走到他身后,然后又绕到他的右边,纪舒轻轻拍了下时叙的肩膀,待看到时叙转头后惊喜的眼神时,笑盈盈地说:“我来看你啦!”
他终于等到她了,要是再晚来一点,吊瓶都打完了。
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就是看到纪舒的时候,周围都变成了背景布,眼睛只能装下她一个人。
纪舒坐在他旁边,伸手掀开他的刘海,额头还是有点烫。
时叙似乎是看出来她的担心,勉强对她微笑,说:“我不难受。”
纪舒盯着他的眼睛,时叙的右手搁在旁边,她的左手蠢蠢欲动,迟迟不敢上前一步。
要不就这样吧。
纪舒没再看他,看向别处排队会诊的人。
“想牵手?”
纪舒重新对上他的目光,还没等她做出反应,时叙就握住她的中指和食指,其实他也不敢。
怎么说呢,那就像小朋友过马路时要牵着大人的手那样,小心翼翼地,但握地紧紧的。
纪舒也不敢动,就任凭他握着,这种感觉还不错。
等了没多久,纪舒就带着时叙去找舒清。舒清是骨科主任,算忙的,每天要处理的事务很多,是医院的主干。大概是上天的缘分吧,纪增旭以前当过兵,后来退伍去参加公务员考试,成了一名刑警。
后来纪增旭某次出警遇到舒清,两人不算一见钟情,反而是互相看不对眼。但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意料,也不知道是谁先看顺眼了对方,展开猛烈的追求。毕竟年轻时两人都属于长得很清冷,很好看的。
在外人看来,医生和警察是多么的般配,但只有纪舒知道,他们又是多么的忙。
舒清终于处理完上午的事,她看了下墙上的时钟,快十一点了。
这时有个医生来找舒清,她看了眼坐在外面整齐一排的舒清家属,打趣道:“舒医生真幸福,老公儿女都来看你。”
舒清拍了拍那位医生的肩膀,也笑道:“所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我好赶快和他们去吃饭。”
纪舒坐在最边上,刚好听到她们的谈话,她偷偷笑了。随后悄悄朝爸爸瞄一眼,他应该没听到,在看手机。然后又偷偷用胳膊肘戳时叙,笑的眼角弯弯:“你听,她们说儿女双全诶。”
时叙低头看着她,她一脸侥幸的样子调皮的不得了,觉得好笑:“那么着急我过门?”
纪舒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这个人……
她没再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