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缓缓踱步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人,先生捋着花摆胡须,笑道:“诸位,此乃我的侄儿,江沐风,年纪同你们相似,昨日感染风寒未能参加入学仪式,今日便与你们一齐上课。”
好了!这下热闹了!传闻中的风公子来了!京城右相叶家声名狼藉的小姐——叶初禾,在街上因为惊鸿一面,便日日蹲守在“四公子”之首——风公子家门口,惹得那些公子的倾慕者者们推她入水,一醒过来变了样,脸变得倾国倾城,就不知性格变没?说罢,大家的眼睛全部都在叶初禾与江沐风之间探勘着。
而且,易安也喜欢江沐风!藏得无比的深!只有易安一个人知道罢了。谁也不会想到乖张霸道的郡主会喜欢温柔儒雅似玉兰的四公子之首——风公子!易安死也差不多因为他吧!为什么!
小说中,叶初禾要为南亦慎解除奴籍,易安死咬不放,当时,叶初禾与江沐风已经是知己,互生好感了。就是因为易安这个死心眼觉得南亦慎不该破坏他们的感情,才硬是不给卖身契。最后死惨了!
江沐风,蓝袍玉佩温润如星,只用一根玉簪束发,眉梢眼角占尽风流,微微一笑颔首:“诸君安好,我是江沐风,承蒙关照!”
不如所预料到的,叶初禾始终嘴角微弯,始终没有看向他。其余看热闹的人都收回了目光,夏云枫朝他悄悄招了招手,他便移步过来,坐在夏云枫的左边,两人是旧相识,同是四公子。四公子之所以是四公子,就是长安闲来无事的四位美男子聚在一起谈天说地。
“安平郡主,好久不见。”他路过易安的座位,笑得温柔,打了招呼。
易安还是冷淡如以往地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抹轻薄的笑意。算是打过招呼了。
他包容地笑了笑,夏云枫一脸吃惊看着他们二人的互动:“你们二人竟然认识!”
说起相识,倒是难以说出口,江沐风是无比推崇忠勇善的少年郎,当时,他很崇拜易安的爹易战,一收到易战打败身亡的消息后,马不停蹄地赶到将军府吊唁,给悲伤的小女孩递上一方手帕,,无比温柔的话语和善良的心就在易安少女心里种下了种子,还顺带撒了一堆肥料,还一直坚持规劝后面学坏的易安。
“咳!”先生标志的提示音来了,八个人全体端正坐姿,先生背过手执着书卷开始授课:“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是苏子的诗...说的是...”
帘外树影婆娑,风过无痕,只余花香。
好不容易散了学,先生又把他俩留下,交作业的时候。先生看着易安交上去的作业,差点胡子没气掉,点评道:抄了这么厚一沓纸张,你这字还是一如既往的狂妄啊!都没变好那么一下!
先生气呼呼的走了,走之前丢下一句要是他们不把中庭打扫干净,就别想回家。他们俩。一人穿的是鎏金蝴蝶石榴裙,一人是头戴赤玉手持折扇一袭蓝衣,都是风流华贵的人物,却要拿着扫帚扫落叶。
易安一丝不苟地在扫着,也不与他说话,也不看他。看得夏云枫目瞪口呆,可是他不耐烦了,被家里宠到天上去的娇贵小侯爷哪干过这种事,还不受人待见。就丢了扫帚,大叫一声,眼波微转,便朝门口走去:“还有这么多要扫!我不干了!”
易安听得此话,反手借扫帚为箭,准确地插入门闩之中,将门锁死,潇洒利落。
夏云枫看到不禁在心中感叹:好俊的武功!他狡猾的眼珠子一转,勾起嫣红嘴唇:“姐姐!安姐姐!”果断地收回预备出门的右脚,不要脸地凑过来,好似二人非常交好。
易安一听他叫她叫得如此恶心,就知道没什么好事,昳丽的眉眼一皱,只觉胃痛万分:“别别别!本郡主与夏小侯爷八竿子也打不着,不敢承你一声‘姐姐’!”
夏云枫从怀中掏出一支奢华精致的白玉扇,自认风流倜傥地扇着,在易安眼里就是个小流氓!好似恍然大悟道:“易安,我记起来了!那日你是怎么说的,你要我叫你一声‘好姐姐’,我可一直没忘呢。”
夏云枫眼波流转,光华隐现。眼角的一滴红泪痣,更增添了风情,眼珠漆黑,眉眼蔓延一股妖孽气。
易安忍不住反驳:“我没...”却又记得那日刚到这来,确实是戏弄了他一下,要他叫她‘姐姐’,后面声音就越来越弱了。索性就说:“您请随便吧!”反胃只是暂时的。
他摇着扇子,眼露真诚的走过来:“人人传闻安平郡主是‘生人勿近’,我怎么觉得,易安,你其实还挺好相处的,所以小爷决定和你——握手言和!”
这一下转得猝不及防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行吗?
“夏云枫,你葫芦里卖什么药呢?”易安无奈撇撇嘴,满脸不解的问。
“只要你教我武功!”那日,他领教过她的武力了,之后也一直惦记着。他爹西夏侯不许他学武,虽说大可以找别人教,但他夏云枫无论什么东西都要最好的!
易安的父亲——易战,曾是长安所有有志向少年郎们的英雄,以得到“颇有几分易大将军英姿’的夸奖为荣,他曾见过大胜的易家军班师回朝,人们夹道祝贺,甚至是柳绿倚红楼楼上香袖飘飘,准备好好犒劳长年驻守边疆,多年未闻女儿香的士兵们,谄媚的笑脸也带着几分胜利之国的自豪。
此前未曾与易安往来,以为她与传闻中不无二致——蛮横任性,一事无成,无法无天。如今看来,她不是那么的不堪,只是脾气不好了那么一点,武功也不错。
易安本来想拒绝,他说起“武功”。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昨日与先生约好,他帮我解答兵书上的疑惑,要是忘了时辰又要受罚了。眼看夏云枫一幅不得到答复就不罢休的架势,只好先答应着,以后再耍赖就行了。
“好了。我答应!”
“真的?”不敢相信她答应得那么快,质疑的问道。
“真的!”磨磨唧唧的,她是真的急。
易安一看庭中还有许多枯叶未打扫,右脚勾起他扔在地上的扫帚,右手灵活地顺势接住,屏息运功,以她自己为中心,扫帚带着四周的树叶慢慢聚集逐渐形成包围圈,最后,漫天枯叶随风飘扬,顺着运功的方向在地上形成一堆。
一霎时,庭院再无一片落叶,明亮干净,没有一粒尘埃。
夏云枫看得是目瞪口呆,内心更是坚定了跟她学武的念头。
她看着夏云枫呆愣的样子只觉好笑,他虽然长得是唇红齿白一幅妖孽模样,却总是带着小孩子的天真可爱。也多亏西夏侯对他的保护,她一开始就知道,夏云枫是个好的却有点傻,但还是喜欢逗弄他。
她准备走人:“其余的工作归你了。”
然后施展轻功,飞檐离开,她衣衫飘动,身法轻盈,出步甚小,但顷刻间便到了离他四五丈处.只听见夏云枫他在后面喊着:“说定了!不准赖账!”
不好意思通知你,她心中正是想赖账。
弯弯绕绕地找到了先生,在一处幽静的亭子里,焚着檀香,闭目静思。见她来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直入主题。
易安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兵书,指着一处:“先生,此处我尚有不解。”先生只看了一眼,便缓缓道来:“‘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以治待乱,以静待哗,此治心者也’,是指‘攻心为上’...但是《孙子兵法》并无...此句出自诸葛亮《南征教》,有说是诸葛亮的部下马谡所言。”
师徒二人论用兵之道,直至天色将黑,自己感兴趣的事物,学来终觉时间短,易安不禁感叹:听先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字字珠玑,针针见血,茅塞顿开。
先生也忍不住感慨:易安对于战略布兵针法之类的一点即通!虽说她是女郎,但她要比她父亲易战更像一个天生的将领!她所用的阵法,几乎都是很难破解,除非死伤无数。易家要出一位百年难遇的将帅之才,且为女子,不知道又要在这长安城掀起多大一场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