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盛沾整天在屋内没有出来,这并非选择,反而影响极为深远,他能够直面自己死去的现实而选择玩笑一般的推测孟婆之类,都是因为这并非是自己能够选择的事情。
而是事物的规律,是一切人都要回归的地方,所以虽然说法不同,然而是某种答案和解答。
答案和解答是不同的两种事情。
选择直面曾经的时间,或者他失去的十四年,这是摆在他面前的两条选择。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此刻是一个完全意义上的新生之人,即同此界的过去毫无关系,也同他梦境中的世界不可能有什么联系。
他只有相关的常识和知识,而全无在世界上发生的线条所在。
若说有什么,便是七层海域,和觉哥的嘱托。
这也是他一直称呼道君岛主,天宭老人为先生的原因。
他不知道他的定义是什么,没有任何曾经的记忆。没有身边的联系。
他知道这里是大运,这里是海岛,可有多少是他自己的选择。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海中大船醒来开始,他一直是被推着前进。
所有东西都没有给他机会,他存在与某种网之中,只能顺着丝路前走。
左右全无岔路,只有一条大路,直通向他不知道的地方。
海中大船自不必说明,那是船官和船工之间的倾轧。
辩论好坏并无意义,他自醒来便被分在船工之列。挣扎求活,在其中同人发生了联系。可是船直行前往七层海域的途径他无法决定。
目的地没有人告诉过他。
或者有,但后来便被打破。他们记忆之中被安置了“记忆”决定了他的行动,所以他不过是个工具而已,莫说反抗,即使敌人在哪里,也没有见到过。
稻香楼的酒水既能收买,过了今天便是明天。
很多人迷迷糊糊的付出劳力,可规则就是那些人制定的,在他们看来,也许这人乱糟糟的船工们不过是类似船撸、锤子之类的工具而已。
安置了记忆便是工具的把手。
他无从选择,只能一路向前。而终于被推至前方,迷迷糊糊的做了最开始的那个卒子。害了两个娃娃的性命,也害了茵茵。
即使如此,他亦没有面对过选择。
就如群体之中的个体一般,无法选择自己向哪里走去。然而一个被安置了记忆的人的失忆,终是让一切有了不同的角度,他睁开眼的第一幕,卒子已经过河,看似可选左右,终究不能纵横。
大船之后应该说一切都进入了他自己的掌控。
可事实真是如此嘛。
他没有背负起那那被重击的茵茵,还是能够忘记觉哥的嘱托。
能够忘记那些大船上的航行。
记忆这东西,最是脆弱,也最是坚硬,总在该坚硬的时候软弱,该软弱的坚硬。
自他梦醒,即使无法选择,也终究是背负起了星星点点的地方。
进入道君岛之后的修行,先生的教导,厚为师弟的同行,下山。
或者有意,或者无意,总有些什么东西,让他为之前所做的一切做着准备。
成为“十都”修行者,了解航海,跟随天宭老人。
他能做的事情,也并不太多。
真正说他可以做出选择的,却是这个并不太过熟悉的人。
你可以选择面对那执念,也可以选择不面对。这才是他心里最大的漩涡,比之所有嘱托,所有背负,都更为深邃的漩涡。
那梦中的二十年,真的是那做的梦嘛。
被改造成型的火燧枪,针对某些神动科技他突然的灵感。反反复复的碾过他的某种线条,一直在提醒他,这里还有一扇大门。
天渐渐凉歇,婆婆敲看他的门嘱咐出去吃饭。
桌子上两个人笑着说些话,楚盛沾彩虹屁的功夫才是真正深厚,婆婆总喜笑颜开。
他刷过碗筷,同婆婆笑谈一会,便提出先去看看周围的环境。
婆婆自无不允,叮嘱了一句。
“这里是上面需村的岛屿所在,四面都是大海。只要不乱跑,危险不多。只是海上偶尔会见奇景,当是个玩意看了便罢,别上了心神。”
楚盛沾自然答应,便信步而走。
那入域之时的虚弱伴随着他的醒来好的飞快,甚至比他昏睡之前更为精神。
脚下是真实的草木之感,一条小径延伸。
天上还有晚霞。他顺着小路往前走,面前是一片开阔的草地,草地之旁便是并不茂密的小树。
走过一个丘陵,顺着晚霞想前看去,红色紫色夹杂。云彩虚虚悠悠飘在远处。
一片大海便骤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随风起皱,有些地方却又平静。
深深的蔚蓝色中,他站在海边,但其实心中空无一物。
不知是不是因为入域的原因,或者其实婆婆的一番话打开了他的某个开关。
他面对这海。
却生出寂寞。
风从他身边溜走。
他明白,其实他。
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
要去做什么。
楚盛沾默默坐下,仰望天空,风从海上吹过来。
此处没有小鱼小虾倒是纯洁。
细腻的沙子从身下流动。
他眯着眼睛,望海岸线,望天边。
由蔚蓝,渐渐变作深蓝。
而天空,由红色,渐渐变成了黑色,而后星星出现。
他眯起眼睛,自己同自对话。
“我曾经,也许拥有过想要的一切。”
而后不再直视,没有歇斯底里,没有痛哭流涕。
一切都平淡的过分异常。
然而平淡之中,或许还存在另一个东西。
最终他渐渐睡去。
婆婆的身影由虚无化作现实出现在他不远的地方。
“曾经,拥有过想要的一切嘛?”她重复一句,看着楚盛沾,这次没有再伸手。而是给他披了一张薄毯。转身离去。
深夜,楚盛沾身边,开始聚拢起某些东西。
黑暗中,他身上渐渐出现了冷色的光。
海中翻腾起某些波浪,一些黑影开始聚集。
悄无声息,却叫人冷的异常。
无法描述,每个人手中都执着奇异的物体,长管状,短管状。
有些还执着圆滚滚的长圆柱。
穿着奇怪的衣服。
带着奇异的盔甲。
楚盛沾仍然平静。
那奇异来到某处,其中猛然冲出来小的柱形,前方尖锐,后面散开。
飞的极快,声势骇人。
瞬间便来到了楚盛沾的面前。
将要击中只是,却被一只手拦住了。
执拐杖的婆婆显出面孔,看着海面之上的奇异,回头看一眼楚盛沾。
笑了一下:“看不出来这小子。”
一挥手,那些击来的奇异尖锐物,便一一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