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道君山山顶的位置。
一样貌平缓的青年带着身后两个少年朝东方呼吸天地初升之气。
白色的气练自口中而出,吸取天地初阳之后便回归三人身体。
此时为春季,道人看天色星光,知不一会初阳将至。掐着时候呼喝一声:
“着。”
后面两个小道慌忙调整呼吸,白色气练时走时停的来至一处。
初阳而生,纯真之气分出一缕落至这两道小气练之上。而后急速飞去,消失不见。
两个小道人缓缓回呼,纯真之气回归,落至自身。
暖阳而自然,周身温暖。
道人轻抚两人头顶,而后对着大白的东方微微一拜,带着两个道童回了道观之处。
山道自然崎岖,如此也能稍作看出道君山山势如何。
自山脚而上,是缓缓去上的微斜山路。至半山腰道君观之处,虽有一些崎岖,也不过是常人也能到处。
而自道君观之上,山势便陡然变险,一些地方甚至仅就方寸之地,叫人走时,自是惊险万分。
奇特之处是本来尚有些平坦地方,倒是一些刀砍斧剁痕迹,砍掉了大半山石,仅剩了一足之地。
道人在山上立了一小牌位。每日都会带着两个小道人去拜。
这一段路途自有名称,也是锻炼,纵云梯说不上,但攀山路自然称得上。
顺路而下,天刚初生。
两个少年熟悉着前方先生所授法门,脚步轻点,偶尔的踉跄手上金符一闪,身子便被扶正。
到了上半段山路半程,一个并不显赫的小观嵌在山体上。
道人带着两人在门前香炉里插香尊敬,而后下山回观。
这小道观据说无名,先生来到这岛上时便已发现,并未有太多动作,为其添了香炉一座。
每日上下山之时都会添香。
“道有名,且无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两者同出而异名。”
道君山是在岛上,道君观自然也是。楚盛沾打定主意先学本事再说,而这先生也还没有负他。传授呼吸内练,纵横步法。
每日都能感受到更深的进步。
最为奇特的倒是这道藏及道经的解读,这位程先生最开始时尚未说明究竟学习何物。常挂在嘴边的是一句:道德诵读千万遍,自在无为世上仙。
便讲解诵读,着令自己两个小道任回去每日背诵,睡去也不可废弃。
如此诵读之下,翻腾异常的内心倒是每日平静,一些不同于平常及前世经验的感官隐隐约约的出现在平日的感受中。
不同于那些人所总结的修行及其他境界之类,“道”他隐隐有了感觉,但这个字本就是无法传授而强答之为,所有言语无用,便只是感觉自身有些许不同而又无法准确。
另一个小道人便是此次先生在选拔中所挑选出来的查观弟子。
连记名也未到,只是这人有求道之心,先上山而已。
学这程先生的本事别的不敢说,对平常人来说,资质最是要紧,成熟道人要学的东西数不胜数。资质不够,也是误人,资质够了心性不足,多半也难有所为。
故此仅有求道之心,还要考察心性。而先生传授这些本就益与身心,学不学去,倒是没太多所谓。
“师兄,师兄。”后方那人在喊。
他是十二三年纪,宽厚方脸,叫人看着便是老实忠厚之人。
楚盛沾笑道:“不必如此客气,叫我水虎便可,师弟是什么名讳。”
这师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似乎是内向之人。
“师兄叫我厚为就好。”
“厚为师弟,我看你是山下胡同坊之人。”
“是了,是了。”少年见对方说出自己家在的地方,满是惊喜,以为是熟识之类。说完慌乱的闭上了嘴,以为自己不好在这山上说俗世之事。
楚盛沾恍若没有听到一样,打了个圆场:“厚为师弟其实说起,我比你入门也早不了太多。”
“哦。这终日听先生讲经,还未同师兄熟悉呢。”
“那便一路走走。”楚盛沾相邀。
这山上本就人少,听说清月说有几个师哥师姐,但都未在山上,前几个月有事出去了。就剩自己四人。
两人相邀,自然不宜吃饭喝酒之类,便约着去了经楼之中。
“我也并未知道之前事情,前几个月在山上昏迷被师傅所救,没有去处在山下养好伤后便上了山。”楚盛沾看着眼前的经书对着厚为道。
“哦,不知师兄还有这段故事。我也没啥,就是一直跟着我娘在胡同坊,咱们这岛上什么事也没有。先生在前几日大比中挑中了我。就跟着先生学本事。”
“哦,大比。”
“嗯,海岛大比,咱们岛跟别的岛上的人比较,先生也去。”
“比什么啊?”
“我也不好说,啥都比,打架、写字、数算。没个章程。”
“哦......”楚盛沾。
“我爹是个教书先生,我写的字好看。”说着拿笔在纸上勾勒几下,瘦瘦的好看字体便跃然纸上。
楚盛沾看着赞赏几下,他对书法知识并不知晓太多,只是看着舒服便知道是好字。十三岁少年能有这样的功力,确实值得称赞。
“不过这东西没人看重,我拿了名次,没人让我跟着学本事,先生看我可怜就收了我。”他撇撇嘴,没在说什么,手下又写了一行。
“常人道悲春,难说抒怀。望红尘,望回春,春来白发悲。”
不成曲调,意境唏嘘,作者似对过往的感叹。
他看着笑笑,而后开始抄写经书。
“师兄来是为了学本事?”
“先生倒是没说,你是为了这件事?”
“我不知道,也许是。”
“也许?”
“我刚十几岁嘛。”
楚盛沾思虑一番,没再问询:“我有要去的地方,得跟先生学些去哪里的本事。”
“师兄要去的地方?”厚为问道。
“我也不知道,应该很远,要去陆地上。”
“陆地上啊。”厚为停下手中的笔,他别的时候稍显厚道,写上字倒是有一身的气质在身。看着楚盛沾道:
“师兄有这样的想法?”
“有问题?”
他想想,又低下头抄经书:“没什么问题,很多人都想去。”
清晨的阳光从经楼的顶上照下,照到两个人的中间,留下一道光的轮廓。
“不过。那里,毕竟是官府的地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