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第二天早上,凌无月他们的龙车才终于来到了H市的边境。由于要避开人类的活动区域,他们绕了一个大圈子。
路上凌无月在摇摇晃晃的龙车里问起雷萌有关银翼之王的事情。雷萌一边看着路一边给凌无月做了大概的解说。
“银翼之王希尔是萨摩尔大魔王还在的时期整个联邦国最强的几个魔族之一,对人类来说危险等级为最高的十三星的魔王级魔族。大概15年前萨摩尔和魔族的北方大军在恸哭之墙被人类打败,大魔王萨摩尔自此不见踪迹。有的人说他已经死了,还有的人说他仍然隐藏在某个地方等待机会。总之在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关于萨摩尔的消息了。可能是为了延续萨摩尔所做的事业,希尔来到南区重新组织起魔族剩余的力量,因为几乎原来有充足战斗力的魔族都去了北方参战,所以在南方保留了一定的有生力量。据说希尔和另一位离开北方的魔王在南一区分别,接着来到南三区开始重建自己的力量。这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希尔率领南方的魔族军队和人类再次开始了战争。王城派出了骑士长格林来到南三区迎战希尔,后来希尔的魔族势力越来越强大,到了远超人类预想的程度,实际上人类在击败萨摩尔以后就认为魔族已经永无回天之力了,于是人类的首席骑士长亲自来到南三区迎战希尔,最终打败了希尔,南区的魔族势力也自此溃散……直到现在。”
“魔族之王……是什么样子的呢?”
“这就不知道了……毕竟我和雷牙也从来没见过魔族之王。但我想……魔王一定是美丽而又强大的存在吧。”雷萌眼神里面满带憧憬。“或许……如果能够找到那些还存于世界上的魔王的话……我们是不是有机会再次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呢?”
马上到正午的时候,凌无月他们如约见到了林塔。令凌无月感到意外的是,当他们来到酒馆的时候,罗德曼、楚枫、鸮这些家伙已经坐在酒馆的椅子上和林塔帕瓦尔他们聊起来了。
“罗德曼……楚枫?你们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凌无月惊讶地问。
“我和你的这位朋友是昨晚来到这里的,”罗德曼笑着对凌无月说,“庄园毁灭的那个晚上我们就已经动身了,所以比你要来得早一些。”罗德曼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晚上自己有多狼狈,被雷萌救下来以后,立刻被送到自己的医院,还好自己的两半身子都被完整地送了过来,同时还有精通医术的鸢等魔族及时赶来,加上罗德曼特殊的体质带来的超强自愈能力,才得以捡回一条命,否则罗德曼觉得自己作为魔族的生命恐怕就要结束了。
“楚枫……那天……非常对不起,要不是我执意要去公园插手他们的事情,也不会害得你受伤……”凌无月因为那天在公园被“野犬”袭击的事情而对楚枫一直抱有深深的歉意。
“没事的,本来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决定,不必自责的,而且谁能料到那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呢?”说到这里,楚枫神情有些异样,似乎隐瞒着什么。
“总之……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那之后一直见不到你,还以为你可能受了相当重的伤……”
“还好还好……有些巧合让我刚好没受到很严重的伤,听罗德曼医生说还是你救了我……”
“我已经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了……还有,你怎么跟着大家到这里来了……这里是魔族的领地,楚枫你过来真的没事吗?”凌无月说出了刚才见到楚枫起就一直带着的疑惑。
“嗯,我现在只能跟着医生一起来到这里的……至于原因……以后再慢慢和你说吧……”楚枫避开凌无月的视线,“实际上,我现在已经不完全是人类了……”楚枫再次看向凌无月,左眼已然是红色的瞳孔。
“这……”凌无月惊讶地看着红色瞳孔的楚枫,心里已经猜到几分发生了什么,现在,凌无月更加为那天自己的莽撞行动而感到自责和懊悔了。
“总而言之,现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了,”鸮对大家说,“南三区最后的魔族和最后的防线。”鸮说这话的时候看上去云淡风轻的,但是凌无月知道他的心里其实是很难受的,毕竟赫里斯才刚刚死去,鸮从小长大的庄园也不复存在。
“嗯,林塔这么做风险的却不小,但恐怕也没有别的办法的。如今让我们加入南三区战线就等同于把庄园里人类的敌人变成自己的伙伴,也就是说,正式向人类宣战了。”罗德曼补充说。
“有几成胜算呢?”雷牙问道。
“我之前刚刚和林塔聊过,”罗德曼回答,“目前战线还很松散,主要是此前林塔为了掩人耳目一直在打着幌子暗地里扩大势力,这样一来就不会引起太多人们的注意,但是这样也就让战线的建立变得相当缓慢。”
“总之得立即行动起来才行,这是南三区最后一块落脚之地,我们必须坚守住这条防线,”雷牙坚定地说,“这里有不少原来跟从赫里斯先生的魔族,甚至可能有曾经银翼之王希尔的伙伴,至少,我们还得去做他们没有完成的事情。”
当天傍晚,正在新的房间里看书的苏沉星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他知道凌无月跟雷牙他们从下午就去了战线后方的山林里查看剩余的储备,这个时间肯定是不会回来的,因此他疑惑着到底是谁会在这个时间来找他。
“罗德曼医生,有什么事吗?”苏沉星问缓缓走进来的罗德曼。
“哦,没什么大事,只是想问一些关于凌无月的眼睛的情况。”罗德曼微笑着说。
苏沉星感到有些意外,他以为只有自己发现了凌无月眼睛的异常,没想到罗德曼一开口就问起这个。“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苏沉星警觉起来,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看到的状况告诉罗德曼。从赫里斯庄园回来的那个晚上,凌无月站在郊区别墅二层的楼台望向燃烧的庄园,苏沉星看到他紫色的瞳孔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啊没什么,”罗德曼漏出看穿一切的眼神,这让苏沉星感到很不舒服,“只是之前我在给他治疗的时候发现了他眼睛的异常……怎么说呢,直白一点的话,魔化的现象。”
“什么?!”苏沉星露出讶异的表情,“你是说无月他……出现了魔化的征兆?”
“还不能这么说,只是从他的眼睛变化能看出来他在向魔族的方向发展,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见,他紫色的瞳孔,这可不像人类的表现。”
“这……”苏沉星看到了,而且不止一次,但是出于一些原因,它并不能让罗德曼知道自己所知道的一些事情。
“不必紧张,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我的病人的情况,不过看来现在你也并不知道这些,”罗德曼又露出他那种特有的狡黠的微笑,“只不过我想让你帮我做一些事情,让我能够更好地了解凌无月的情况,避免一些以意外的麻烦。”
“意外的……麻烦?”苏沉星看着罗德曼,“如果他是魔族的话,对你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
“以前我的病人中也出现过魔化不完整而暴走引起麻烦的案例,更何况凌无月是相当特殊的存在。”
“你是说人类有魔化变成魔族的可能吗?”苏沉星觉得罗德曼说的话越来越摸不着头脑。
“没有,至少目前还没有发生过。只出现过人类表现出魔族特征的案例,但是这些人最后都死了。”
苏沉星心里一惊,这是在暗示凌无月正在出现这种情况吗?
“所以说你要帮助我,”罗德曼对苏沉星说,“那个少年对我来说是宝贵的艺术品,但是既美丽又易碎,相信他对你来说也很重要,因此我才想让你帮我观察他的情况并告诉我,以便我能及时采取必要的举措。”
“……”苏沉星沉思着,这些时间里唯一让他信任的魔族只有雷牙,还有那个看似完全无害的姐姐雷萌,而其他的魔族,也许对他自己和凌无月表现出友好,也是有着自己的打算而不能够完全信任的。但是为了不让凌无月陷入更大的危险之中,苏沉星似乎只能配合罗德曼的提议了。“好,如果我看到凌无月有什么异常的话,会尽快告诉你,但是你得保证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让凌无月受到伤害。”
“那是当然,”罗德曼叹了口气,“我还是很关爱我的病人的,只要我能做到,肯定不会让你得小伙伴受到伤害的。”罗德曼说完推开门离开了苏沉星的视线,临走之前,罗德曼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暗红色瓶子。
眼前五米高的灰色墙壁呈弧形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不时地有魔族在高墙进进出出,但是为了尽量减小这些活动的声势,在白天魔族们还是行动地相当保守。这些还未连成一个整体的高墙是用特殊材料加上坚固系的魔法铸造的,即使是人造人的脉冲枪也不能轻易对墙壁造成损坏,这项隐蔽的公事早在林塔建立南区战线之前就开始筹备了。林塔早就计算到人类在攻克南方的银翼神殿,中部的赫里斯庄园和东旅草原之后才会来到南三区最西边的山脉地带,这将是最后的防线,也是最强大的防线,借助地形和地势的优势,加上长期以来建造的防御工事,他们可以再次抵挡数倍于自己的人类。不过即使如此,也充其量是一种拖延的手段,如果成功在这里阻击人类的主力,那么他们或许可以重新夺取南三区的控制权,或是继续潜藏等待机会,一旦失败,由于背后是通往南二区的隘口,他们要么向自己知之甚少的南二区深入,要么被人类尽数剿灭于此。
“这些真的可以抵挡人类的进攻吗?”凌无月抚摸着那看似并不坚硬的墙壁问。
“抵挡不了骑士长的进攻,但是一般的军队和人造人是不会轻易突破这墙壁的,”雷牙对凌无月说,“林塔手下有一些魔族,他们的魔力专门用于这样的辅助系工作。我之前看到他们在山中收集石材,然后利用风系和火系魔法重新熔铸成砖石,接着再用坚固系魔法进行数次加固,对人类的普通武器来说,想要摧毁他们是相当麻烦的,不过星核武器就不好说了。”
“你看,”雷牙指着墙壁高处的空洞对凌无月说,“墙壁顶上有一条一米多的路面用来行走和运输物品,同时每隔几米都会有这样的额空洞用来观察和部署火焰魔法喷枪这样的武器,就像人类的‘长城’那样,是一道相当可靠的防线。另外在人类进攻以后,德西……就是那个自称是银翼之王手下的魔族,将会释放大范围的天气结界降下落雷,墙壁内的魔法气流将会隔开落雷保证魔族们的安全。”
“话是这么说,在骑士长面前,这些东西不都是形同虚设吗?”苏沉星失望地说着,这让雷牙一时语塞。他们都在赫里斯庄园毁灭的那天晚上目睹了骑士长的强大,那是在短短几个小时时间里就轻易摧毁了赫里斯作为八星魔族的强力战线的神力。
“总会有办法的,”凌无月鼓励苏沉星说,“大家都在努力,战线的建立也快要完成了,罗德曼医生说越来越多的魔族正在向这里靠拢,大家一定能够抵御这次的额进攻的。”
苏沉星觉得好笑,所有这些赶来的魔族大多都是走投无路而来避难,显然林塔这条薄弱的防线并没有比赫里斯庄园好到哪里去,但是无处可去总是比不上有人出面保护,所以这些魔族里能够成为战力的相当寥寥,单单是从数量上来说就不及人类的五分之一,更不用说和人类高度武装的战力的比较了。林塔和帕瓦尔本身就是和赫里斯的评级一样的八星魔族,在骑士长面前显然是没有战斗力的,而新来的声称是银翼之王手下的魔族或许能够成为相当强大的战力,可是目前也并没有看出他们有什么过人之处。苏沉星心里想着,这是一条绝望的战线,不过是南三区魔族最后的挣扎罢了。苏沉星这样想着,可是他不好打消凌无月的热情,于是只好假装笑笑附和着。
苏沉星觉得凌无月一直以来都过于天真了,好像他想实现的事情就一定能够实现那样……当然,大多数也确实都实现了,不知道是因为苏沉星自己过分的有些悲观还是他不能接受凌无月那样对一切抱着毫无根据的希望的态度,他总是觉得凌无月把所有的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从被雷牙救下来以后,凌无月好像自然而然得融入了周围魔族的生活,虽然直到现在也没有魔族对他们表现出恶意,但是苏沉星知道毕竟是两个种族,毕竟是如今仍然互相视为仇敌的两方。
这几天林塔已经很少来到靠近前线的这里了,大多数的时候他都在后方的大本营里统筹作战的总体事项,而建造防线等等工作一并交给了蔚,这位银翼之王曾经的盟友也是尽心尽力,忙前跑后地指挥防线的建设,倒是与他同来的天气系魔法师一直是一副对什么都没有兴趣的样子,蔫蔫的跟在蔚的后面,从不取下背后那个镶着金丝边的大背包。
“按照之前从赫里斯庄园那里获得的情报来看,几乎南三区所有剩下的魔族都向H市西边的山脉那里聚集了。”陆云坐在房间靠窗一侧的木质高台上,对着眼前不断挥剑的骑士长说。
“嗯,这些目前都在我的计划之中。以这样的进度来看,不久之后就可以完成所有的事情返回王城了。”狄克顿不断地挥动手动作为替代品用来练习的长剑,狄克顿素来有早晨练剑的习惯,况且不久之后就要带领大部队进攻魔族的要塞。由于狄克顿今日公务繁忙,因此也准许陆云利用他早晨练剑的这段时间共同讨论进攻魔族的最终计划。
“H市南北15公里附近都已经部署了先锋兵力,现在就等第二批次的人造人A从南一区输送过来了,另外,我们也还在山脉附近进行侦查,尽可能封锁魔族的其他逃亡线路,还有……”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骑士长大人……现在不能过去……”女仆的声音打断了陆云的陈述。
正在谈论军务的二人同时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珂珂蹦跳着跑进这间空旷屋子的大门,女仆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跑。当珂珂站在门口看见里面二人的状态时,才猛然停下了脚步,女仆这时也出现在门口,不停地对二人鞠躬道歉,连头也不敢抬起。
“实在抱歉,骑士长大人,统帅大人……我没敢阻拦公主殿下……实在抱歉……”
“有什么事情吗?我的公主?”狄克顿放下手中的长剑,回头微笑着走向珂珂。因为陆云和女仆的存在,狄克顿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叫珂珂宝贝。
陆云尴尬地看向窗外,狄克顿在练剑的时候是赤裸上身的,但是由于狄克顿和珂珂亲密的关系,他们之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反倒是陆云现在异常的尴尬。
“那个……我听说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就急着跑过来找你了……”珂珂不安地背过双手。这时她才觉得自己贸然闯进来有些莽撞。
“你们先离开一下吧,让我们单独坐一会。”狄克顿一边从左边的台子上拿取自己的衣服,一边对陆云和女仆说。
“那么再会,骑士长大人。”陆云赶紧识趣地离开,女仆低着头,也跟在统帅身后默默地离开了。
“有什么事这么急着来找我呢?我的小可爱?”狄克顿温柔地捧起珂珂的脸颊,看着她晶莹的眼眸和泛红的面颊。
“听说……我听仆人说再过不久我们就要回王城了。”珂珂抬头看着狄克顿。这几个星期以来,她已经和狄克顿在这里留下了无数美好的会议。狄克顿给她讲了北方到南方美丽多彩的世界和精彩奇幻的骑士们战胜魔族的故事;带她一起游览了号称是南方最美的南三区的夏日风光;更是让她体会到每时每刻都被人关注和爱的感觉,当然不是父亲和王成立奉命保护她的那些人给的那种关注和爱。对于珂珂来说,这几个星期里看到的世界远比过去16年在王城看到的世界更多,感受到的爱也比过去16年在王城感受到的爱更多。
“怎么?还没玩够吗,我的小宝贝?”狄克顿以为是珂珂还想继续留在南三区,毕竟这里确实是个风光无限,温暖惬意的地方。
“不是……我听他们说……说我们回到王城以后就要……就要……”
“哦,原来我的小宝贝是在关心这个啊,”狄克顿恍然大悟,爽朗地笑了起来,“你是听他们说了回到王城以后举办婚礼的事情吧。”
“嗯……因为我是第一次……第一次结婚,所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有点不平静……”珂珂眼神有些沉醉,狄克顿不知道她是在憧憬结婚的场景还是两个人的未来。
“哈哈哈哈,谁不是第一次呢,真是可爱,”狄克顿一边为珂珂整理有些凌乱的头发一边说,“等我再过几天处理完魔族所有的事情以后,我们就会尽快返回王城举行婚礼,我已经邀请了王城几乎所有有名望的大贵族、高官和骑士长们,婚礼会在王城南面的洛兰圣堂里举行,那个时候整个王城都会为你的可爱和美丽倾倒的。所有的人将会穿着最华丽的服饰,带来最贵重的礼品,歌声响彻碧蓝的天空,欢笑惊动天上的飞鸟,我会让你成为这个国度最幸福的人。”
珂珂听着狄克顿的话,憧憬着那盛大的婚礼场景:父王一身金色的长袍坐在圣堂高处为她们献上祝福,哥哥姐姐被平时有些冷落自己的贵族簇拥着上来一并送上天下最珍贵的礼物,圣堂巨大的空间里,有人不分昼夜地奏响幸福的乐曲,有人分秒不停地旋转舞蹈,她自己和丈夫穿着顶级工匠特制的华美礼服,坐在圣堂的一侧接受络绎不绝的人们的祝愿。公主已经彻底沉入在幸福的幻想之中了,她无比庆幸自己遇到了狄克顿,就像伯博斯管家之前对她说的:相信他会给您带来最需要的幸福。
“那……你可要安安全全地回来哟。”珂珂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只好这样祝愿狄克顿。
“哈哈哈那是当然,不过区区几个魔族的残党而已,怎么可能赢得了强大的骑士长。”说着,狄克顿一把公主抱抱起珂珂,走向他们居住的二层小楼。狄克顿估计珂珂这么早下来还没有吃早饭,准备和她共进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