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跑的飞快穿入城门,马背上的少年英朗俊秀,马背上的姑娘,呃,白胖白胖的。路人都纷纷侧目,不知是怎样的事情,让二人驾马疾驰的。
到了衙门口,祁易奚翻身下马快步进入大堂,小九笨拙的从马背上滚下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从祁易奚身后传来。
祁易奚回头,看见小九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的胳膊,无奈的摇了摇头,“抱歉啊姑娘,忘了扶你了。”
小九赶忙摆手,着急的解释:“无妨的,公子快进去吧,不用管小九了。”
祁易奚点头,转头进来堂中,一对衙役横着棍子拦住了他,“大胆刁民!公堂是你想闯就闯的吗!”
祁易奚眉头一皱,眼神忽然冰冷,抽出腰间的牌子,举在二人面前,道:“把你们大人叫出来。”
其中一个衙役认出牌子上的字,放下棍子立马鞠躬道歉,忙着跑进去叫人。
另一个衙役年岁不大,依然举着棍子一脸谨慎的盯着祁易奚。这时小九从后面赶上,看到这一场景愣了一愣。
祁易奚看到小九进来,转身拉着小九一起坐在了旁边的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一副无赖的样子。
“小兄弟,你们衙门就这么招待客人的?连口水都不给。”
“哼,衙门的客人不是原告就是被告,要不就是囚犯,他们还需要喝水吗?”年轻的衙役仰着头,似是不屑与这市井无赖讲话。
小九见此景很是为难,毕竟她知道这位能和太尉公子在一起的公子来头定是不小的,这位衙役应是不知,只得弱弱的解释:“大哥,这位公子他并非平民……”
“无妨,他尽忠职守罢了。我是不会为难他的,小九姑娘不用担心。”祁易奚笑如春风。
小九回笑并频频点头,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她还从未见过这样平易近人的贵家公子,这样照顾人而理解底层人民的贵家公子。
一声“诶呦”从后堂传来,似是有人被门槛绊了一跤,接着又是一声“太爷慢些。”
祁易奚又恢复了冷脸的状态。
县太爷一进大堂就抱着手,偷偷打量着坐在那的无赖少年。无赖少年随手将那块牌子丢向了县太爷,眼皮也没抬的严声说:“把防城的士兵抽一半给我,还有你的所有衙役。”
县太爷忙手忙脚的接住牌子,诚惶诚恐的仔细端详牌子,黄金打的“扬威将军”几个大字赫然钉在青铜牌上,花纹繁复,用手一摸,果然上面有验证真假而肉眼不可见的凹槽。他赶忙行礼跪下,颤着声音喊:“下官见过扬威将军!”
无赖少年摆了摆手,一脸嫌弃,不耐烦道:“赶紧抽调人手,我去剿匪。”
县太爷赶忙呵斥身边的衙役说:“还不快去调人手,愣在这干什么都!”衙役听后赶紧小跑出去。
县太爷看见年轻衙役还在那目瞪口呆的愣着,呵斥着:“你个愣头青还杵在那干什么!赶紧去给将军倒茶!”
小衙役惊异的瞪着祁易奚,张着大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也忽略了县太爷的叫嚷声。
县太爷看他无动于衷,上去抬脚踢了一下他的屁股,嘴上骂骂咧咧的催着他去倒茶。小衙役如大梦初醒,合上嘴点着头,一溜烟的跑去后堂。
县太爷带着奉承的笑,拱着手弯着腰,露着黄金大门牙,谄媚道:“都怪下官平时管教不严,将军见谅啊,将军一路来下官这穷乡僻壤,是否可用过饭?下官这里虽然没有长安的珍馐美味,但是也有不少当地特色……”
祁易奚若有所思的微微点头,用手摸了摸下巴,转头问:“小九儿饿不饿?让他们准备点吃的?”
小九受宠若惊,连忙摆手晃脑,无奈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祁易奚冷眼侧视,县太爷如同得了命令一般,又赔着笑吩咐下人准备起来。
“下官不知上面调令,那该如何剿贼。烦请大人将详细计划告知下官,下官好做准备。”
县太爷说话的功夫小衙役已经端着两杯茶走了过来,放在桌子上后又满眼放光的端了一杯给祁易奚。
祁易奚也不答话,接过茶杯嗅了嗅茶香,揭开盖吹了吹,悠然自得的抿着茶。
这茶可是上好的神仙念,产地应是在东越,前几年还是宫中贡品,这几年应该也只有像王理这样的家中才喝的起。
祁易奚半天不答,也没有答的意思,县太爷反而尴尬在那里,他也只好僵着笑脸,一搭没一搭的自言自语:“下官糊涂了,这样的机密怎能告知下官呢,哈哈……”
这时跑去调人的衙役跑了回来,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回报:“秉将军太爷,人已经集合好了,就差一声令下了。”
县太爷皱眉,怒喝:“没看见将军还没用饭,待将军好好歇息一番,明日再说!”
衙役为难,左看看县太爷,右看看祁易奚,最后低下头回:“那下属这就将他们遣散,明日再集合。”
县太爷满意点头,眉飞色舞,似乎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衙役抬脚准备离开,祁易奚突然站了起来,拍了拍那衙役的肩,说:“不必待明日,就今日。”
那衙役抬头瞄了祁易奚一眼,看他眼神坚定,没有反悔的意思,行完礼后匆忙离开大堂,整顿军队。
这回换县太爷心中一惊,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思虑一番,道:“将军,今日怕是有些太晚了,冬日黑夜来得早,这天马上就要黑了,行军也是不好行。不如现在下官这里好好的休整一番,明日再做打算……”
“不必,”祁易奚厉声打断,脸色阴沉,眼神冷峻,直直的盯着那百禾县令,“县令如此拖沓,莫非是枉顾那贼人手中还擒着长安城防司太尉家的公子?”
县太爷听他这样一说,腿一软就跪在地上,顿时语塞。他也没想到那伙泼皮如此大胆的绑了官家公子,他平时确实是收了这些泼皮的钱,上面让他剿匪他也就含糊其辞,小打小闹一番罢了,没成想如今却惹来这样的大祸。
“县令不如想想,若是这官家公子有了什么损伤,不要说是大人的乌纱帽,太尉怕是连你的命也不放过!”
听了这话,县太爷的冷汗满身出,他忙着擦了擦头上的汗,连声说着“下官知错下官知错”。
祁易奚也懒得理他,回头对着小九温暖的笑着说:“小九儿就先留在这里吧,你去了我怕是还要分心照顾你。”
小九惊异于这无赖少年的变脸之快,愣头愣脑的点了点头。
“把这姑娘照顾好,若是有丝毫损伤,断手断脚你来选。”祁易奚又变成了冷声冷语的冷酷将军。
县太爷赶忙应承,待祁易奚走到堂口时,他似乎想起来什么,忙着喊叫:“将军把剩下的守城兵带上吧!”他如今可是意识到事态严重,若是不剿了这群匪徒,不用等太尉,这可怕的将军就一剑刺死他了。
“我再带走三分之一,剩下的好好守城。”祁易奚继续向前走。这个官当的还真是傻,若是敌人声东击西破了城,他还不是一样无功而返。
小九看着熟悉的背影,总觉的似曾相识,但是想破脑袋也想不起来熟悉在哪里。
她只能轻轻的念叨着:“一定要平安的带着他们回来啊。”
……
小黑屋中,黎宴忙着拆开背后手上麻绳打的结,废了半天牛鼻子劲,绳子丝毫不动。使劲忙活半天,她也有些累了,停下挣扎看了一眼旁边鼾声震天的死猪,深深叹了口气。无奈这老天爷就非要将这冤家弄到身边来,还是在陷入这样境地的情况下。
她使劲的挪到王理身边,背着的手摸到王理的胳膊,毫不留情的掐下去,一副“小爷就不信你还不醒”的表情。
王理吃痛一下惊醒,惊叫着“啊”一下坐了起来,回顾四周,一片黑暗。
“别看了。除了我,剩下的都去喝庆功酒了。”黎宴幽幽的说。
王理一听这声音,想起他被砸晕之前的事,忙着就挣扎,咬牙切齿的说:“你个臭乞丐,你看小爷我不弄死你。”
黎宴一听这话心中就乐出了花,上气不接下气的笑着说:“你姑奶奶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不来弄死我你就是我孙子!”
王理更加气愤,大力的挣脱着手上的绳子,身体大幅度的摇晃。
终于在他尝试过各种解绳子的姿势后,累成狗的趴在了地上。
“孙子,你看你也打不到我,咱俩如今的状况,不如合作怎么样。”黎宴费力转过身,用脚踢了踢趴在地上的王理。
王理听她叫他孙子,在地上愤恨道:“你说什么!小兔崽子!”
“好好好,”黎宴放缓了语气,“王公子,如今你挣扎没用,我挣扎也没用,不如我们先化敌为友,合作解开这破绳子。”
王理撇了撇嘴,问:“怎么合作?”
“这还能怎么合作?你拆我的绳子,我拆你的绳子呗。”黎宴若是手不被绑着,她定然无奈扶额。
王理坐起身来,黎宴转回去,二人背靠背拆着绳子。奈何两人一点默契也没有,你打住我的手,我打住你的手,一度造成要攻击对方的局势。
黎宴无奈喊停,“我先给你拆,你再给我拆。”
王理撇嘴停手,黎宴在一旁费劲拆着王理的绳子,终于她解开了!
王理心中惊喜,赶紧抖掉手上的绳子,转过身帮黎宴拆绳子。还没拆一会,他突然反应过来,停下手就冷嘲,“我为何要帮你拆呢小兔崽子?”
“那你不如想想一个人更好出去还是两个人合作更好出去。”黎宴语气也是满不在乎。
“算了,本公子不和你这等市井小女子一般见识,今日落难饶你一次。”王理翻了个白眼,继续辛勤的拆绳子。
绳子还没拆除来,门先被打开了。进来的几人手持火把,亮光照的二人睁不开眼,王理抬手遮光,开门的小喽啰赶忙大喊:“来人啊!他们要逃跑了!”
黎宴叹气,她的绳子还没解开,逃什么逃。
门口瞬间多了几个大汉,他们冲进屋里将黎宴向外拉,黎宴被他们生生的往外扯,疼的只喊“诶呦”。
为首的大汉淫笑,说:“大当家把这个女人赏给咱们了,给她拉走,兄弟们今晚有口福了,嘿嘿嘿……”
黎宴突然意识到她要是被拉出去,那她估计就彻彻底底的完蛋了!她本能的赶忙喊:“王理!救我啊!王理!救我!”
王理手足无措,他不是修行者啊,解了绳子他也不会武功啊。他满头大汗的想对策,眼看着黎宴就要被拉了出去,灵光一现,大吼一声:“放开我夫人!”
在场所有人都安静的愣住,他心想效果不错,又狐假虎威的说:“我可是太尉公子!动了我夫人你们一分赎金也别想要到!”
几个大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要不要拉着黎宴出去。
“不用理他,几位兄弟想带走就带走吧。”几个大汉的背后传来女声。
大汉们纷纷让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逆着光走了进来。黎宴定睛一看,这不是那个茶摊的老板娘吗?
“那二当家,小的们就先走了,”为首大汉一把捂住黎宴的嘴,“把她带到东房去。”
几个人得了令将她抗在肩上抬出了屋子。
王理心想完蛋,但他也不敢多说,面露难色又时不时的偷瞟那位二当家一眼。
二当家冷哼一声,又出来几个大汉将他按在地上来了个五花大绑,绑完出了门重新上了锁。
黑暗中,王理懊恼挠头,怨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除了仗着家里的势力在长安城里耀武扬威,如今出了长安,连一个小乞丐也救不了,自己更是泥菩萨过江。
或许,他真的该好好考虑一下他爹所说的修行之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