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前辈,你右臂先前已断了一次骨,这下再挡,怕是救不回来了。”陈后也为他此举动容。
“哼,一条胳膊算的了什么,老夫这条命都是门主给的!现在我已无后顾之忧,我看你小子还能怎么弄鬼!”
陈后虽然急服祝融参,但真气仍所剩无几,虚实剑气已使用不出,再加上血气亏损,微明剑式也无以为继,现在陈后就如同纸糊的老虎,真火一烧便能露出原形。
情知不能与方无愧长时间游斗,陈后用先前方无愧的话揶揄道:“方前辈怎么还想着来攻?那‘如疽附骨’的滋味如何?”
方无愧老脸一红,他那爪上功夫本就是在铁爪刺穿血肉之后,如附骨毒疮让对手摆脱不得,从而源源不断地汲取气血。然而方无愧头一次遇到血中带毒的异人,一经动用这门功夫,急着想摆脱的倒是自己了。
“你那一身毒血也不过尔尔,老夫半日不到,便能用血功净化如新。待我抓裂你的关节经脉,再慢慢带回去让我少主折磨,到时候必定让你后悔和鹰爪门作对!”
没想到着看似威吓的话语,竟然反让陈后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我先前是惮你人多,现在你连说话都提不起劲,我又惧你何惧?”陈后扬起嘴角,自信道。
糟糕!
方无愧暗悔失言,原来这小子并不确定我之前受伤多重,而我受激之下,吐露了自己中毒疗伤一事,这不是白白给对手添了一道倚仗吗?
看来这小子精于心术,司敌有策,倒是不可不防了!
其实方无愧折返之举本就是兵行险着,待几次交手下来,见陈后说话如此有底气,又见他手中剑鞘舞动轻盈更胜以往,心下便虚了三分。
本来自己就纯靠使诈才擒住对手,陈后又不是傻子,难道会上当第二次吗?少主对自己行事不利已生不满,若是上来看到我这副僵持不下的局面,这张老脸还能往哪搁呀?这般灵巧活络的剑招,我便是再斗上一天一夜,有可能拖得死他吗?
种种心思使得方无愧无比浮躁。
急躁便会萌生不安,不安便会使他无意识地将自己之前的失败归咎于某些原因,而一经陈后提起毒血之事,脑海中突然一个念头闪过:
会不会我抽去他的毒血,反倒帮他祓除病害,使他身轻气足吗?
这个想法就像是在方无愧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不安便是助其滋生的膏腴肥土,每当陈后利用微明剑式避开他招式之时,这颗种子便成长一分。
直到这个想法开枝散叶,连方无愧都不禁驽定:这绝对是毒血的问题!
方无愧当然不知道是那株祝融参的根须正在起作用,虽然它不能使陈后真气复原,但提神醒气的功效却还是有的。
而陈后是有意做出比之前更捷巧的姿态,因为他知道方无愧是聪明人,只消一点‘毒血’之事,他自然会联想到此节上去。
陈后知道自己真气回流不足,仅凭一颗祝融参的根须便将对手的心防摧捣至此,接下来,便是收割成果的时候了。
“啊!”
酣斗之间,方无愧抓住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扣住了陈后腰腹软肉,但在铁爪即将破肤而入的前一刻,他猛然收势,瞥了一眼陈后,只见他不避不躲,眼神中不带有一丝惊慌,不由心中警铃大作。
莫非有诈!
先前这小子凭着一套诡异的剑法就像是滑不留手的泥鳅一般游刃自如,我原先裂他骨骼经脉的打算一概落空,这下怎么会这样轻松地被我扣住?
方无愧的阅历远超陈后,故而他虽识不破陈后自创的招式,但最终还是能凭借老到的经验占据上风。而依据他的经验来看,根本就没有人能在死亡前一刻保持如此镇定。
尽管陈后有刻意的成分在其中,但最主要的是他即便不死在别人爪下,也不会有几年好活。对于从小生活在死亡阴影中的陈后,须臾的生死早已被他置之度外。
既然方无愧无法辨别真伪,他又盘算起了胜败。
我适才吸他一臂,就已经丧失了大半功力,倘若我再这样吸下去,哪里还能有得命在?
而且这毒血的威力他是体验过的,痛楚尤胜酷刑,别人被抽血必会虚弱无力,但说不定这小子被抽血真能变得更加轻快呢?
若吸他血,自己实力受损,而敌人可能摆脱毒血之患,此消彼长之下自己这一行人恐怕都不是他对手;若不吸他血,胜算还在自己这边,最不济也只需要等着下面事了便可上来一起围攻。
最终,方无愧扣住了陈后要害,却没有动用血功。
没想到方无愧之前因为自己的老练奸滑而制住陈后,继而又勘破陈后目的,折返回杀,可现在却恰恰也因为自己的谨慎小心,使他错失了最大的胜机,真可谓是成也于厮,败也于厮。
战事千变万化,机会转瞬即逝,方无愧既已错失良机,陈后又岂会让他再度得手?趁对手迟疑的间隙,剑鞘由下而上,捅断了方无愧数根肋骨。
这时两人各受重伤,胶着一处。然而陈后还未完,抵足一撞,二人一齐滚下了坑去!
两人之间就像是打了死结都牢牢扣住不放开,因为他们都知道任其一方率先胆怯撤手便是必死的后果。
于是乎两人连磕带碰,跌跌撞撞地摔至了坑底,陈后本就是乞丐打扮,没多大要紧,虽然全身作痛,却是一声不吭。反倒是方无愧滚得满身泥垢,极为狼狈。
方无愧惨烈的战斗经历过许多,但却头一次被敌人弄得这般灰头土脸,连番吃痛下面目狰狞道:
“啊啊啊!该死小贼!你枉费这么多功夫,结果还不是一样受制于我手!”
底下的护卫听从阎少杰的指挥,一直在强攻苏梨,如此稷专既要应付护卫的夹攻,又要保住苏梨不遭毒手,极为吃力。
但他眼见陈后照约定带着方无愧跌进来,立马就舍下苏梨,一跃而起,直扑阎少杰而去。众护卫一直盯着狐女,却没料到稷专可以不顾她去偷袭少主,再加上他们的最大倚仗随着对手摔落坑中,一惊之下都没有反应过来便被稷专得手。
“方老救我!”阎少杰急呼。
但方无愧聚精会神,置若罔闻,兀自盯着陈后,这场大戏环环相扣,进趋有度,八成是出自眼前人的手笔。
陈后含着血沫讥讽道:“功夫费了很多是不假,但好在位置终于有所不同!”
电光火石之间局势逆转,此时护卫拿住了苏梨,稷专擒住了阎少杰,陈后和方无愧互相难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