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空幽谷五十里地界外的一处深山,卜阴泽正施展搜魂之术对濒死的妖修大加折磨,拷问龙尸异宝的所在,而褚术赤抱臂而立,冷眼旁观。
一段时间后,卜阴泽大怒着将不胜折磨而死的妖修尸体摔在地上,道:“一样!还是一样!玄禺那老匹夫一个也没透露!”
大怒之余,卜阴泽阴恻恻地盯着一直冷漠的褚术赤:“这几天我们追杀的妖族没有八成也至少有一半,怎么着也不至于一个知情的也没有吧?褚谷主,咱们好歹也是毗地为邻,又有这么久同行之谊,莫要自己藏了好东西吃独食啊!”
话音刚落,卜阴泽神魂一颤,感觉到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追魂印!”褚术赤一下反应过来,“你下给了谁?又是被谁所破?”
追魂印也是卜阴泽的一道秘技,可将自己的一道魂印神不知鬼不觉的烙于被施者身上,而下印者则可以时刻知道对方的所在。但若是对方实力高超,发现并破除了此印,下印者相对的自己的神魂则会受伤。
褚、卜二人互知底细,所以褚术赤一眼认出。
“是那用剑气的小子!”卜阴泽知道难以避开这个话题,只能说道:“我看那小子与妖族既不沾亲,又不带故,却要这么维护妖族,这其中一定有鬼!而且那小子剑法诡异无比,与那些脓包根本不像师出同一门,恐怕另有隐情。所以临走前我在他身上种下了追魂印,没想到才过这么几天就被人破除!莫非是青虚子干的?看来盛名之下无虚士,以后见到他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哼!若不是被他破除,我还不知道你留了这么一手!”褚术赤冷笑道:“既然在妖族上找不到线索,我们不如从那小子身上下点功夫?”
“搜魂的妖族才过一半,褚谷主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换目标了吗?只是怕被查出什么端倪么?”
“我没功夫与你勾心斗角,快告诉我那小子的位置!”
卜阴泽阴阳怪气地说道:“褚谷主怕是说笑吧?似乎是没有看出来我们现在的处境吧?翼野疆扩万里,比你我的角、亢二野加起来还要大两倍不止,且不说门派林立,散修成沙,就单是那天鹰府横插一竿子,谷主能应付的了吗?强龙不压地头蛇,恕在下还是在这些深山老林中抓抓逃散的妖修吧。”
“我们拷问了一半都不知情,而玄禺更是宁可自己死都没有说,难道就会透露给另一半吗?你不敢走也行,告诉我位置,我自己去!”
“哟?终于说出口了?从亢野出来到现在,你就一直心有所系,没有半分急切之心,现在终于找到机会离开我的视线了?我看你根本就是在跟我出来之前就已经私藏了异宝,就等着一个人偷偷去炼化!”
褚术赤怒而暴起,身后腾起滔天焰浪,形成一座恢弘震魄的巨大神像。只见其高逾百丈,立于红莲火台之上。目含怒火,獠牙虎突,发作火烧,面露威色。左持勾索,右举钴杵,一轮金光印耀其后。
卜阴泽在其威压下神魂震慑,不自主想到了那段流传亢野的佛经偈语:
大日华台,具坛三昧耶。一目谛观,一目斜视,身傍红莲业火,呈大威势。见我者颂经伏威,闻我者断念万空,知我者不入魔障。凡大光明现忿怒形焚尽世间一切诸秽无余,即真知我为梵天忿身如来。
“梵天忿怒像!你居然炼到了这一步……”卜阴泽震撼道。
传说数万年前太阳灼曜,分裂出一块陨石,于亢野天降砸出一个万丈深的低谷,后称焚阳谷。此处遍地焦土沸石,恶火肆虐,万年无人敢踏足半步。直至其间那颗陨石得天地灵气自化,成为一个满身业火的神灵,世称梵天。此神并入佛教诸神,从此录入佛经广为流传。后上古神魔大战中此神不幸陨落,其功法倒是得以传承下来,后来逐步发展,便有了如今褚术赤所统领的门派。
褚术赤一举一动都映照着身后巨像,声音也随着变得宏伟如钟却又晦涩难明:“你我二人被人看傻子一样从东象追到了这里,是因为我们俩将所有知情者全部除掉了!
对!我们看到了!看到了那超越了你,超越了我,甚至超越了你我所知所有存在的那力量!我踩着近半同门的头颅才坐上了焚阳谷谷主的宝座,此后更是屠杀了亢野近半宗门来坐稳它,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不是你踩着别人上去就是你被别人踩着下来!
我也不想像个孬种一样去躲过天劫,苟延残喘地活命,因为你也知道那《焚阳诀》根本不是人体所能承受修炼的,时至今日我的每一寸筋骨都要受到阳炎天火的炙烤,即便挨过了天劫,再熬上几百年我也会像历代谷主那样焚身而死!
我更没心思去证那狗屁天道,因为我知道天根本就不是人所能凌驾其上的!但我要做的是这天底下的最强者!
我不在乎什么手段,我不在乎什么对手,什么东西对我有利我就杀人夺宝,什么人敢拦我我便屠他满门!
眼前正好有这么一个机会偿我所愿,就算它再杳无音讯,我也宁愿用我一整门的性命去换取它的一点消息;就算它再难得手,我也甘心杀尽你大森罗墓甚至整个角野来让我少两个对手。
所以不管你在打着什么算盘,总之一句话……”
褚术赤俯身凑到卜阴泽耳边,神像也随之垂首,如同一只雄狮正压着一条毒蛇的三角头嘶吼咆哮。
“别挡我道!”
哪知卜阴泽不惊不怒,反而咧嘴一笑:“既然褚谷主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们就只有继续同路了。”
盛怒之下,褚术赤犹有活络的脑筋,情知二人实力相仿,如果在没确定异宝去向前大打出手,只能两败俱伤,谁都讨不到好去。
既然如此,褚术赤只好慢慢地将神像散去,收手退开两步。
与此同时,卜阴泽一直藏于身后的手也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