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房内陈设简单,古色古香的中式格调显得平淡而又静谧,这样的环境让潘文君喜欢。他比较反感那种豪华奢侈的地方,置身其中会被金碧辉煌所掩盖,找不到自身的存在感,显得很渺小。加之,他从小在农村长大,又长期生活在部队,简朴的环境让他没有拘束,与他更贴切。他从内心又嫉妒那种豪华与奢侈,另一面又极度向往。这就是人的两种不同性格,只能压在心底,不能说出口,这是一个复杂而又矛盾的心理现象。
一张胡桃木圆桌上堆积满了琳琅满目的美食,热气腾腾,菜香四溢。四人分坐四个方位,潘文君坐在上首位置,左手是谢森,右手是年长的女子,另一个女子坐在对面。
入席后谢森先把潘文君介绍给两位女子认识,说:”这位就是我时常跟你们提起的新兵班长潘文君同志,你们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实则是一个很有才的文化人,会写诗,曾经在部队报纸上发表过数篇文章,以后你们就叫他文君哥。“
两人分别站起身向他握手问好,都不约而同地说一些恭维话。潘文君也同样用恭维的话回应过去。他现在也习惯了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哪怕知道这些话中带着几分假,但听话的人心里仍然会乐滋滋的。如果你不说这些假话,反遭别人责怪你目中无人,不懂规矩。不过,他也喜欢别人夸他长得帅气,有男子汉气概,有文人气质。不论真假,耳朵就是喜欢听,这样的话总会让人轻飘飘的,舒爽至极!他谦虚地说:“文化人谈不上,那些都是很早的事,现在早不写了,实则就是一莽夫。”
俩位女子见他如此说,在客套中都做了自我介绍:年长的这位叫刘思琪,是公司的副总经理;年轻的一个叫董礼,是公关部经理。俩位都是谢森公司的员工。潘文君看到谢森这样安排,心里盘算,今天是有得一拼了,两个女人肯定是喝酒高手,不然他带的这个新兵不会这样安排。
潘文君看着桌子上的两瓶白酒,说:”谢总今天找两个美女来是打算把我灌趴下?“
”我们哪儿是文君哥你的对手啊!经常听谢总说你酒量惊人。在你面前,我们就是鸡蛋碰石头!“刘思琪银玲般地声音说,然后用眼去瞟董礼。
”文君哥,今天可要让着我们哟,千万要手下留情,别让我们在谢总面前出丑!“董礼说得很平静,但眼神中带着挑衅。
“说哪里的话,我现在已经不怎么喝酒了,伤胃。不过今天老战友相聚,又是第一次见两位大美女,我舍命相陪。”潘文君笑着回答。
“行,今天我们就好好喝一回!”谢森边说边拿过一瓶白酒,拧开瓶盖,将四个酒杯并排放好,依次倒满,送到大家面前。”我们在部队的时候,想喝杯酒总是偷偷摸摸地喝。但感觉那时候的酒特别好喝,而且喝不醉,真是怀念那时候的酒啊!“
”那是你们的青春之酒,当然很怀念。看来你俩在部队经常偷偷喝酒,还偷着干嘛了?“刘思琪的话引得大家都笑起来。
”大家把酒杯端起来,我们共同举杯欢迎老班长来到江庆市!“谢森站起身举起酒杯热情地说,”这第一杯咱们可干了啊!“
潘文君听到这话,稍微顿了一下,昂头一饮而尽。甘洌的酒顺着喉咙流下,仿佛被烈火灼烧,火辣辣的。他两眉紧锁,眼鼻往上挤成一堆,龇牙咧嘴地发出”吱吱“声。他好久没有渴酒了,突然一杯近二两的白酒下肚,让他的身体器官一时无法适应,那真是一种撕心裂肺的感受。
他想到自己在部队那会儿是真能喝啊!别说这一杯下肚,就是一瓶下肚也眼睛不眨。但自从上次单位组织体检发现有血压偏高后,不论与朋友、同学聚会,还是陪单位领导吃饭,都是不喝酒的。可是现在自己创业,要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各类应酬不喝酒能行吗?他在心里回答自己:肯定是不行了,从现在开始就喝,为了自己的梦想大胆地喝,去他妈的高血压!
他环视一眼其他三人,都笑盈盈地盯着他。他面露尴尬地笑着说:”好久没有这样喝酒了,突然适应不了,各位别见笑啊!“
”文君哥真谦虚,这点酒能难到你?你不会是把潜能留在后面发挥吧……“董礼笑着说。
”老班长的实力一会让你俩知道什么是厉害。我记得在部队那会儿,他和另外一个老班长冯博是一瓶一瓶地吹。好像是一人喝了三瓶对吧?“谢森用敬佩地口吻说。
”哇!这么厉害。来,文君哥,我单独敬你一杯。我先干为敬!“刘思琪不等潘文君说话,一昂脖子,一杯白酒已吞下。
潘文君只能一口而干。这一杯他感觉没有上一杯那么难受了,虽然喉咙也被剌得火辣,但比刚才好了许多。
他还不及坐下,董礼又拿着酒瓶走到身边将杯子满上,说:”文君哥,咱俩也喝一杯,以后请多多关照!“
”我初来乍到,需要你们多关照我。来,咱们干了!“潘文君变得主动起来,与董礼碰杯后一饮而尽。
他喉咙已经接受了酒的甘洌,喝着还很润口。但感觉血液在往头上涌,脸上皮肤发烫发紧。他胡乱地吃着桌上的菜,频频举杯,侃侃而谈。
酒真是好东西。它能让人的思维变得活跃,勾起众多的往事;它犹如发酵剂,将心里压抑的事发酵出来;它又如一把烧旺的火,能把感情的温度越烧越高,所以有无酒不成席的说法。在饭桌上,如果少了酒,就感觉少了一个知心的朋友。
潘文君扶着谢森肩膀说:“兄弟,哥现在出来创业晚不晚……你说,到底晚不晚……”
“不晚,绝对不晚,你看很多创业成功的人,都是在四十几岁才成功,你离四十岁还有几年嘛,所以不晚!”
“我真的很迷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做起,你能帮我吗?”潘文君用他发红的两眼盯着谢森问道。
“你终于给我说实话了。我曾经是你的新兵,你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以我们的关系,真不想看到你失败阿!”谢森诚恳地说。
“你上午说我会失败,难道我真不适合创业?不是一块经商的料吗?”潘文君双手抱于胸前,身体靠在椅背上,昂着头盯着天花板问道。
“我说你失败是想给你冲动的感情降降温,让你正确地认识创业,回归到经商的本质上来。而不是靠一时的热血去做事,那样只能是虎头蛇尾,半途而废,失败是注定的!每个人都不是天生会创业经商,那是需要在长期的创业中磨砺,持续的坚持,再坚持。如果你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我只能劝你回去上班!”谢森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这就是今天你请两位美女来灌我酒的目的?”
“不是灌你,而是打开你的心扉。”谢森望了望靠在椅子上休息的刘思琪和董礼,说:“她们两个也不是为了单纯的找你喝酒,他们是来帮助你的。”
“帮助我?怎么帮……”潘文君惊奇地问,头脑好像清醒了许多。
“思琪的表哥开了一家互联网电商平台,在全市做得相当出色,她可以推荐你到那里去上班,学习一段时间,积累一定的经验。小董,他叔叔是一家工业化机器人的负责人,你也可以到他那里去学习,朝这个方向发展。这是我当兄弟给你的最大帮助,后期能不能有所成就,全在你自己!”谢森说完,拿起酒杯自干了一杯。
潘文君听了谢森的话,酒劲清醒了大半,他内心升腾起滚滚热潮:多好的兄弟啊!这个曾经自己带的新兵,默默地帮着做好了一切安排。他还能对他说什么呢?感谢的话在此刻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他走到谢森面前,将他揽入怀里。两个男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