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士兵从营内冲了出来。
他们全副武装,身穿铠甲,手持长矛,背着机甲弩。
他们眸子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昂首阔步,战意高昂。
面对这帮训练有素的士兵,农夫们刚刚升起的一点信心瞬间崩溃。
他们惊慌失措,有人尖叫,有人后退。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万骄不慌不忙地走上前,颐指气使地道:“齐楠,你想造反吗?”
一名将领排众而出,凌厉的目光扫过灰头土脸的农夫,落在头顶盘旋着带翅犬的万骄身上。
他稍作迟疑,大声道:“请大小姐说出末将的乳名。”
万骄冷笑:“身在军营,居然提出如此幼稚的请求,我看你这将军不当也罢。”
也不知此话有何不妥之处,将领的眼神瞬间变得坚定无比:“她是假的,杀了她。”
万骄面色一变,闪身而走。
秦烨大吼:“快,堵住营门。”
他挥动法杖,一缕风旋飞来,卷起篝火,投向屋宇。
火燃了起来,但火势不足,难以阻挡对方的脚步。
他奋不顾身地冲至镶满铁钉的营门前,罡气御剑,将最先冒出头的士兵逼了回去。
下一刻,齐刷刷的铁箭射了出来,发出尖锐的破空声。
他召出圣光,苦苦抵御。
虽然他根本挡不住机甲弩,但生死关头,由不得他不挺身而出,否则身后的一支散兵游勇必然溃不成军。
圣光迅速暗淡,铁箭露出狰狞的獠牙。
一片巨石飞来,堵在了门口。
是花不眠出手了。
但一个呼吸的功夫,巨石便纷纷炸碎,铁箭劲射而出。
又一片巨大的风刃刮来,刮得铁箭连连震颤。
蓝瞳女子也出手了。
合三人之力,依旧抵挡不住,风刃很快便被撕裂。
就在此时,一条枯瘦的手臂伸来,手上握着一块小小的盾牌。
“铛铛铛……”
金铁交击声接连不断。
盾牌摇来晃去,竟硬生生抵住了机甲弩。
秦烨转头看去,一名干瘪瘦弱的老农站在身旁,因承受不住强大的冲击力,身体摇摆不定。
老农咧嘴一笑,露出满嘴黄牙:“年轻人,不要惊讶,机甲弩就是我家祖上造出来的。”
秦烨回以一笑,伸手接过盾牌。
尚未握紧,黄眉老者便劈手将之夺了过去:“老夫来堵门,你是首领,去指挥吧。”
秦烨飘飞而起,呼道:“男子去抢夺马匹,妇人拿火把,放火。”
农夫依言而行,兵分两路。
火把不够,有人脱下破旧的衣服,点燃了扔向营房。
片刻功夫,火势熊熊而起,在夜幕下尽情散发着光和热。
“杀!”
呼喊声传来,如滚滚惊雷,含着勇往直前的气势和必胜的信念。
转目看去,大批士兵出现在营房之外,黑压压一片。
在此危急关头,他们依旧保持着整齐划一的队列。
秦烨并不意外,偌大的兵营不可能只有一个出口。
“放箭!”齐楠发号施令。
前排的士兵单膝跪地,弯弓搭箭。
乱箭如雨,成群的农夫倒在血泊中,惨呼连天。
秦烨呼道:“放马,冲乱他们的队形。”
农夫们早已闪开一条道,用抢来的兵器狠狠抽打在抢来的马匹身上。
马群吃痛,迎着剑雨撒蹄狂奔。
数以千计的士兵顿时乱成一锅粥。
他们本能地奔走躲闪,但人数太多,拥在一起,避无可避。
被马匹撞翻、被战友踩死的不计其数。
秦烨大喊:“杀,冲到近前,强弓劲弩就无用了。”
“杀!”
农夫大军也呼喊起来,尾随马群冲了过去。
其实,他们绝大多数人都是逆来顺受之辈,早已心颤手抖,头脑昏昏。
之所以会热血上头,完全是因为走投无路。
一排铁箭朝秦烨射来。
他勃然色变,罡气喷薄而出。
不过,这点防御力显然不够。
身前人影一闪,一名窈窕的女子挡在他身前,以身体挡住了铁箭。
他失声惊呼:“聂道友。”
却见一道绿影飘飞而出。
聂莹不满地道:“一惊一乍的,如何当首领?”
秦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飘身杀进乱军。
这注定是个流血之夜。
久经磨练的士兵心如铁石,长矛挥出,必见血光。
被逼上绝路的农夫也发狂了,在血光中发泄着心头的愤懑。
双方都杀红了眼。
一具具尸体倒下,一双双脚掌踏过。
喊杀声、嘶吼声,声声振聋发聩。
夜风卷过,夜幕也在瑟瑟发抖。
秦烨锁定了齐楠。
火蛇、剑雨、冰锥等魔法接连不断地招呼过去。
对方却奸猾无比,借着纷乱的人群不住闪躲,时不时拉过一人当挡箭牌。
秦烨接连击杀了十多名士兵,甚至失手打伤了一名农夫,仍旧没拿住对方。
他眼珠一转,向另一侧冲杀而去。
所过之处,惨呼不断。
齐楠松了口气,往相反方向杀去。
然而,他刚行出数步,胸口猛然一痛。
低头看去,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扎破了心脏。
秦烨闪身而出,一剑砍下了其头颅。
他高高飞起,将之举过头顶。
火光下,那颗头颅怒目圆睁,表情狰狞。
他运转内力,声音传遍战场:“齐楠人头在此,南兵营贼寇还不速速受降。”
目睹此景,敌军士气一落千丈,纷纷逃窜。
农夫大军紧紧咬着他们,追杀不止。
战场转到兵营外,整整延伸出三里地。
最终,近半士兵被俘,少数突围而走。
秦烨望着染红大地的鲜血,一具挨一具的死尸,心中震撼。
血色映入他的瞳孔,以至于他看什么都是血红一片。
他呆立风中,久久不语。
有农夫在哭泣,更多的则在抢夺粮食。
他们打开粮仓,将生硬的白米吞下肚,一个个吃得很香甜。
黄眉老者等修士走到秦烨身边,问:“下一步怎么办?”
秦烨斩钉截铁地道:“兵分两路,继续征召农夫,拿下西兵营和东兵营。”
黄眉老者劝阻:“刚打完一战,伤亡惨重,总得休养几日。”
秦烨摇头:“兵贵神速,一刻不能等。”
黄眉老者于心不忍:“今夜一战本就仓促,如果好好谋划,可将伤亡降至最低。今后的作战计划一定得改,谋定而后动。”
秦烨幽幽一叹:“我们能赢,完全是出其不意。一旦城主府反应过来,我们一战都胜不了。战力的悬殊,不是计谋可填补的。”
聂莹附和:“战争是要流血牺牲的。本姑娘若死在战场上,心甘情愿,绝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