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青光停在了一个山洞前,洞口施有障术,肉眼看来与平常山体无二,可一缕灵力却贯穿其中。
千羽正欲施法破除,却被道与拦了下来。“火兄,这样做容易打草惊蛇,山门设有此术,洞内定附有连带机制,看我的。”言必,他便幻出一只飞鸟迎头撞入洞内,一时只听箭雨飞射,恢复平静后,便再无动静。
“噗。”千羽忍不住笑出了声。“狗道,实战经验太少呀!看着!”说完,长剑一挥,一道金光闪过。只听一声轰然,山体微颤,乱石纷飞,烟尘过后现出一条笔直的通路,道路两旁正燃着熊熊赤焰。“狗道,到什么山唱什么歌,这种低级护门配置,简单粗暴就好。”随即傲娇回眸,做出一个轻挑额前长发的动作,嘴角略向一侧勾起,然后大跨步地横扛着剑带风而入。
越往前行便愈加寂静,整个山洞倒像是空的。为避免驳了某人的面子,道与只好压低声音道:“火兄,这里似乎没人,会不会……”,‘你那契约有误’这后半句话还未说出,便被千羽一个手势阻断。顺着千羽专注的目光望去,道与也同样呆滞。
火焰尽头是一处圆台,圆台之上易瑶着暗色浓妆,妆容妖艳。墨金滚边长袍里衬着暗红色束衣,侧立的她似在沉思。圆台上空照入的稀薄光线与两侧的焰火相互交错,易瑶处于其中就像一株绝美的妖花,蛊惑人心。
“火兄,易瑶她……”
“傀儡术。”千羽全神注视着易瑶,“不过短短两日……”话未说完,便见易瑶缓缓抬眸,目光冷艳,暗藏杀机。手中顷刻间幻出一把利剑,随即破空而来。
“小心。”千与推开道与,同时也闪避到旁侧。易瑶出招凶险,目标明确,直击要害。千羽和道与只是躲闪,并不还击。“小妖,我是千羽哥哥呀,千羽哥哥来啦,我带你回家。”长剑连连出击,千羽左右避闪,剑数次在胸前擦过,招招惊险,却都被千羽巧妙化解。“小妖、小妖”,千羽启动聆心,试图强行唤醒易瑶心智,但终是未果。她被带走时便失去了意识,若是恢复,此刻不应没有回应。难道说从被带回开始,便有人封了她的心智。
“火兄,这样一直躲闪也不是办法呀。”长剑凌厉,逼得道与急急后退。
“有人封了她的心智,此刻的易瑶,只是别人操控的傀儡。傀儡数的破解之法就在于唤醒心智。看来只有以身犯险了。”千羽主动跳出,易瑶见状,提剑刺来。剑锋笔直地插入了胸口,道与一惊,脱口道:“火兄……”
“狗道,凝神。”道与闻言,收气凝神,四周气流波动柔和,并未有何异常。一遍未果,道与又重新闭目,收天地之气于感官。一种极其细微的声音划过耳膜,摒弃杂音后,那细微的声音便凸显出来。仔细听来,像是一种密咒。道与猛然张开双眼,“火兄,我找到了,这里就交给你了。”说完,一个箭步跨入了幽暗的周遭。
见到鲜血流出,易瑶眸中散闪过狡黠的猩红,手上更是用力。血从胸口不断流出,不多时便浸透了衣襟。“看,这是什么?”千羽微笑着从身后拿出一串糖葫芦,语气轻松地似在讲故事。“有个人特别贪吃,看到糖葫芦就走不动路,她总是用糯糯的声音可怜巴巴地望着你说,‘千羽哥哥,就一根,就一根嘛?就买一根给瑶瑶好不好?’她第一次吃到糖葫芦几乎是拿命换的,那次是我骗了她,用它来招引异兽。她很听话地跑去了,结果遇到一只未成人形的狼妖。狼妖很凶,她很怕,却足够勇敢。使出半截子法咒召唤狂风,下一秒却提裙就跑。”
听了这些话,易瑶漠然的眸子中失去了嗜血的狂躁,开始有了生气。
千羽顿了一下,强咽下口中涌出的鲜血,继续微笑道:“那回她真的吓哭了,样子可怜得让人心软。可是给她一根糖葫芦,她就满足了,开心地伏在我的背上。她很贪吃,无论走到哪里都背着吃食。她喜欢在雨天撑起气流伞,看雨滴划过的痕迹,喜欢窝在吊床里,把身体蜷缩的像只小猫,喜欢粘粘地跟在我的身后。她还很傻。”剑上有毒,千羽从被刺时便知道,只是不知这毒竟发散地这样快,他胸前的血沿着剑身蔓延,此刻血液已呈现出异常殷黑,如同给剑套上了凝层剑鞘。他强忍道:“她傻到被人骗了还很开心,傻到可以为旁人耗尽最后一丝气力,用自己来换取他人的安全。今天我发现她还很美,美到触人心目。一直以来,我从没有夸过她半句……一直以来,她都很好。”后四个字说出时,千羽一字一顿,目光温情地看向易瑶。说完后,他依旧微笑着,缓缓提步向前,每走一步剑便隐入胸口一寸。“小妖,回来吧,千羽哥哥说过,不会让别人伤害你,哥哥会说到做到的。”
易瑶手握剑柄的力度减小,神情逐渐地恢复正常。就在她如初醒般睁开双眼时,看到一只糖葫芦像失了力般悬空中滑落,手拿糖葫芦的那个人也随之倒了下去。
“千羽哥哥”,易瑶的手如受炮烙似的弹开,惊恐万分地看着插在千羽身上的长剑和一地的黑血。她不住地大口喘着气,如同一只木鸡呆立着。
“傻丫头,别自责,不是你。别担心,哥哥不痛,哥哥很高兴,我的小妖回来了。”说话时,千羽口中不断有鲜血溢出。
“千羽哥哥。”易瑶带着哭腔,抢步上前将千羽拖起抱在怀里,用手不断地为他拭去嘴边的血。“都是瑶瑶不好,都是瑶瑶不好。”半晌,胡乱地将自己脸上的眼泪抹掉之后,易瑶道:“千羽哥哥,你忍着点,我帮你把剑拔出来。”随后施法盘结千羽受伤处的几处筋脉,点住了要穴。
易瑶全神凝注着手中长剑,用尽力气将剑快速拔出。剑一拔出便涌出一股强烈的血流,吓得易瑶顿时失了心神。
突然一只从旁侧插入的手快速结印,重新封住了伤口处的筋脉。易瑶抬起泪眼看到了道与紧蹙的眉头。
“剑上有毒。毒气正在四窜。易瑶姑娘你来护法,我为火兄疗伤。”
易瑶闻言,双手结印布下光罩。警惕护法时,仍不时望向身后,目光中流露出担忧。
“咳。”一口黑血吐出后,千羽睁开了双眼,易瑶急忙扑了过来,眼睛里霎时盛满了泪水。
“别哭,再哭,我也没糖葫芦哄你。”说完抬手轻轻为易瑶拭去泪水。
易瑶梨花带雨地撇着嘴道:“什么糖葫芦,我才不要呢,都是哄小孩子的玩意。我只想你好好的,千羽哥哥,还疼吗?”
千羽眼中泛起一阵柔情,似是这话听了万分的受用。可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只含糊地“嗯”了一声,算作答复。看向一旁站立的道与便立即将话题转正,“狗道,怎么样?”
道与将一切都收在眼底,此刻正避嫌地侧过身去。闻言回身摇头道:“那黑袍狡猾,只迎了几招便隐遁了。我也没看出他的师承家数。剩下的都是些虾兵蟹将,也没从他们口中问出什么。”
“这人我之前倒是见过,那日斗狼妖时他隐在角落里,初时我以为他要打狼妖丹灵的主意,万没有想到,他想要的原来是易瑶。算了,这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我们先出去吧!”千羽刚站起,便觉得体内异常,看来这毒实非等闲。
“千羽哥哥,你还好吗?”易瑶机敏地感受到了千羽的反常。
“一点小伤,不打紧,快走吧!”说完三人便提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