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锣密鼓地准备了七日,随着听竹三人表演完毕,七夕盛会的重头戏暂时告一段落。
沈雨秋算好时间,撇开表弟,绕着揽月池散起步来。沈府是扬州城里数一数二的门户,因而各方交际应酬也是错综繁杂。尤其是根据沈府养的耳目密报,京城那块儿有正主来扬州动作,沈雨秋这几日也是不得不忙起来,做些准备以应对。
沈雨秋有自己的思量,知晓丹姬对霁月存着些心思,索性便顺水推舟,送了个人情。
在他将丹姬迎入府中前,便知道丹姬来路不干净。他估摸着原身怕是真动了几分情谊,所以并未将丹姬如何,反而像养着一只娇贵的金丝雀,一边掣肘着他的行动,一边又细心将养着。然而丹姬似乎更有耐心,一直乖顺地待在沈雨秋身边。以至于沈雨秋甚至要以为丹姬为他真心所感,要弃暗投明,直至沈雨秋发现丹姬在听到霁月的琴声后露出的微妙表情,他才领悟丹姬的乖顺可能并不仅仅是为了留在他身边。
但他不在乎。沈雨秋冷哼一声。他对丹姬好只不过是图个美人伺候在侧的快活,顺便薅个人设。因而他也确实跟丹姬摊牌了:想要找霁月也行,得帮他打探沐南风的消息。他找不到自己同伴,单打独斗也不方便,如果有个局内人领着他入局,他便能轻松一点地拿下任务——反正沈家有的是钱,还有那么一些权,只要找到沐南风,表现出诚意,推着沐南风上位不就是一张嘴的事儿吗?
月色愈发朦胧,沈雨秋加快了步伐,朝着揽月池西边绕过去。怀里的荷包在胸口一颠一颠的,像是一颗扑通直跳的心脏。里面是几片翠绿的竹叶。
前头就是琉香阁了,只有这一处院前种了竹。他看到阁楼里冉冉亮着灯火,很是明亮。他知道这边据说被贵客包下了整片,因而心下略迟疑,然而见到沐南风的渴望压过了其他不安的心思,促使他走了过去。
“沐楼主年纪轻轻,却目光长远,真是担得起人中龙凤四字!”紫衫的老者举着酒杯,捻着不存在的胡须,朗声说道。
“缪老谬赞。”沐南风道,他一席玄色衣衫,束发规整,颇有几分侠气。“只不过是为了圣上和天下的安危罢了。”
“说得好,我回去后定要向皇上好好举荐你!”老者有几分半醉,眼中露出几分精光。
沐南风微微笑起来,他拍了拍手,两个尚显稚嫩的少年人从屏风后绕出,都是清纯秀丽的长相。他俩一左一右抱着老者的手臂,露出拿捏的刚好的羞涩神情:“缪老醉了,我们扶您去歇息。”
老者颇有深意的瞥了眼沐南风,随即压着嗓子笑了几声,拍了拍一个少年的脸道:“小东西,听话便好好疼你,好日子在后头呢!”
沐南风挑了挑眉,他听出了老者的意有所指。
“那是自然。”
这尖细的嗓音以及话中的意思,这老头儿莫不是皇帝身边的太监?沈雨秋心中惊疑。
待那老者走后,沐南风转过身道:“出来吧。”
看来这沐南风早就发觉沈雨秋了。
沈雨秋愣了愣,索性也不遮遮掩掩,从暗处走了出来。
“阁下好眼力。”
沈雨秋虽心下忐忑,但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沈公子真是好雅兴,这曲儿也听了,舞也看了,不投入温柔乡,反倒是在这偷听。”
沐南风漫不经心地抚了抚衣物,甚至没抬眼看沈雨秋,却给了沈雨秋莫名的压力。
沈雨秋硬着头皮看着沐南风:“沐楼主不想知道我来这儿的目的吗?”
“哦?”沐南风并未疑惑沈雨秋知道他的身份,他掩藏的只有情报生意这块,但从未刻意遮掩他楼主的身份,但凡手上有点儿权势有心去查仍是有迹可循的。
沐南风缓缓走向楼内,沈雨秋见了心下一喜赶忙跟上。
“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进了屋内,沈雨秋便急急地开口。
“我想要的?我想要什么呢?”沐南风稍稍提起了些兴趣看向沈雨秋。
“自然是手握实权,受万人敬仰了。”沈雨秋理所当然地说。
沐南风嘲讽的瞟了眼沈雨秋:“受人敬仰……呵。那么你想得到什么?”
沈雨秋有一丝卡壳,他就想赶快做完任务回家啊……
“我…我想要醉梦楼这三位招牌!”
沐南风紧盯着沈雨秋:“不过三个招牌,换得武林盟主之位,沈公子这买卖,可真亏呢。”
沈雨秋心下一紧,赶紧表现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我这人啊,生平唯一的爱好就是美人,醉梦坊这三位可都是世间少有的美人儿,平日一面难见,若是都能养进自家院子,可不赏心悦目?更何况……这越是得不到的,我就越是心痒。”
沐南风起身:“成交。不过……”他轻飘飘看了眼沈雨秋,“你最好别动什么歪心思。”
沈府。
沈雨秋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对于刚刚和沐南风那番对话他仍心有余悸。这人太高深莫测了,与他打交道简直是种折磨。就在沈雨秋这么胡思乱想着都快睡着时,突然有什么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诶等等。
沈雨秋蓦地坐了起来。在七夕演出的时候他除了觉得刺激之外,满心都是想先找着沐南风,根本就没仔细听,好像他们几个人表演的那首歌听耳熟啊……
“痒……!”
“操!这他妈的!”
沈雨秋感觉脑壳隐隐作痛,不说别的,醉梦楼里绝对有那三个倒霉蛋,讲不定还正好就是表演的那三个人。看来明天又得去醉梦楼了,沈雨秋感受到一种迷之泡吧泡腻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