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白暮错开巫行云的手,径自把那瓶中所有的药都涂抹在白渲的伤口上。
白渲的伤口很深,光靠那点药委实是不够。白暮将空了的药瓶丢在一边,抬眼看向巫行云。
“我见你身上还有一瓶比这个还好的丸药。”
巫行云一脸见鬼的样子,坐在白暮对面,双手扶着膝,颇有些想不明白的道:“你是没搞错吧?我跟他无冤无仇,他见面就把我脸打成这样,还把我给锁了起来,我干嘛要救他?我巴不得他死啊!再说了,那丹药是我惊霓世家的祖传秘方,专门保命用的。我这边拿药来留他的命,他醒来又跟我拼命,岂不是浪费我的丹药?”
白暮摇了摇头,微微皱着眉,定定的看着巫行云,道:“白渲之前和你打斗,我观你身上的伤势,料定他也没受到太大的伤。可是如今他成了这样,那说明白雾山庄里闯进来了一个很厉害的高手,或者是一群武功不低的人。你说,他们若是明日搜到了我两这里,而你我都是被困的情况,他们会如何处置我两?”
巫行云怔怔的看着远处隐在黑暗中的白雾山庄,心中不禁有些发沉。
能上白雾山庄来的人,所求无非是财,或者是武学。
为财者,多是一些功力低微的宵小之辈,这些人一般也进不来白雾山庄,仅山庄外的机关就能吓破他们的胆。
而为武学秘籍者,那就不好说了。
凝冰剑法虽然没有配套的内功,威力并不那么惊人,可是依然抵不住人们心中那追求强大的念头。既然白雾山庄都能以别派的内功心法对应凝冰剑法扬名武林,那有些人就会觉得,自己也可以这样。
更何况,神月派最后仅存的一点人退居湮尘谷,封谷几十年,不问世事,已经被世人所淡忘,可谷中的武学却从来没有被人遗忘过,那是一笔巨大的引人垂涎的珍宝。
之前白雾山庄在时,人们也不敢对此动念,毕竟白雾山庄乃武林三大山庄之首,实力不可小觑。要想闯湮尘谷,仅是白雾山庄这一关就不好过。
可如今白雾山庄没了,有些人的贪念自然便压不住了。
白雾山庄一夜间被灭后,这五年来,虽然少不得庄外那些机关的守护,可是也靠着白渲守在这山庄里,杀了不少有贪念之人,这才保了白雾山庄这五年的太平。
如今,山庄里却突然闯了人进来,还重伤了白渲,显然入庄之人来头不小,所图,只怕也并非只是凝冰剑法这么简单。
而他两被困的地方,听白暮说就在湮尘谷的边上,若是之前在山洞里,倒也就罢了。可现在,巫行云已经把洞给毁了。他们两个大活人,明明白白的杵在入谷的门口边上,即便不被当成谷中人给杀了,也要被当成是妄图想分一杯羹的异己给除了……
巫行云想了半晌,终究是有些不太情愿的拿出了药瓶,给了白暮。
他也不是多么恨白渲,只是心里有些气罢了。
他一个正常人,跟一个疯子本来也就没啥可计较的。
白渲已经成了这样,到底也是一桩悲惨的事情,毕竟他曾经还差点成了他姐夫。不过也幸好因为他拒婚,这才令他大姐没有被牵扯进白雾山庄的惨案里。如今想来,还得感谢白渲当年那份狷傲和狂妄。
白暮将丹丸喂给白渲之后,见他身上伤痕累累。之前和巫行云打斗留下的鞭伤倒是没多严重。而今晚他背上的那一刀,虽然惊险的避开了脏腑,可是伤势却并不轻。再加上又被人印了一掌,内伤极其严重。
白暮抱着白渲,催动内力帮他烘干了衣衫后,这才仔细的帮白渲包扎着伤口,又扶他坐好以内功帮他疗伤。
巫行云悻悻然的坐在一边看着,只觉得白暮这个人好像没心没肺。
他母亲被人害死,他和丫鬟又被人逼进了湮尘谷,寄人篱下十几年,出来之后继续被白雾山庄老庄主利用,被庄里的二当家欺压,白渲误解他,还把他锁在地牢里整整五年……
而他呢?没事人一般!
自己从山洞里掉下来,权且当他无聊,救自己玩。白渲重伤濒死,他又把人救回来,难不成也是无聊?
这是看的有多开?
换成是他的话,只怕亲手把白雾山庄夷为平地,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巫行云搞不懂白暮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摇了摇头,贴着昏睡的白渲,挤到岩石下,发现只能挡半边身子的雨,却也只能无奈的认了。
“暮暮,我可跟你说好。如果他醒来之后,再对我拔刀相向的话,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谁拦都不好使!如果他被我给打死了,你可别怪我啊。”
白暮为白渲疗伤耗费了不少精力,正要闭目休息。听见巫行云这般说,又睁开了眼,有些倦然的朝他一笑,“不会的。”
“你倒是笃定他就不会发疯伤我们?”
白暮靠在岩石上,淡淡的道:“他并非一直是疯的。况且,我们都被他困着,他是不会对被他困住的人再下手的。”
“哦?那要是我们脱困了呢?”
“那就不好说了。”
白暮说完,便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巫行云看着睡着的白暮,也真的是佩服了这个人了。被锁了五年,却硬生生的给锁出了佛性。脱困了,不见他多少喜色。有陌生人靠近,也不见他有所少紧张。见到锁了他自己多年的白渲,亦是没多少怒色。偏生你跟他说什么,他还一本正经?
这兄弟真的是常人所无法揣测的两个奇人。白暮也就算了,这白渲身受重伤,居然也敢往地牢这边爬。他就不怕被锁起来的巫家二公子一个狂怒,把他给生撕了呀!
巫行云皱着脸看着昏迷中的白渲,又看看沉睡中的白暮,除了满心的服气,也是再说不出什么了。
雨夜漫漫,多了一个昏迷的白渲,他们三人靠在一起倒也暖和不少。不像白暮,总是喜欢自己一个人坐在边上。
巫行云折腾了一天,也是有些困了。他将昏迷的白渲又扶了扶,摆了个他能靠着舒服点的姿势,也就歪歪斜斜的摞在白渲身上睡了过去。